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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入城风波

仙域的地理格局非常独特,这种独特源于几千年纷乱不断的仙魔之战,仙妖之争中仙门一方取得压倒性优势成为整个世界绝对的统治阶层之后形成,那就是所谓修仙,是对天地元气的攫取。

仙门势力想要变得强大,就要与天斗与人斗,攫取天地灵气,占据天地间名山大川,福地洞天,灵脉仙根,这些地方不是你要,别人就会让给你,大道之争,退无可退,仙魔之战是如此,仙妖之争亦是如此,魔妖两方作为战争的失利者,率先被淘汰出局,仙门内部开始一场对天地资源瓜分的饕餮盛宴。

这场盛宴狂欢,自开始便无法停止,弱小的不甘现状想要扩张变强,强大的想要保住地位也想要更多,想要,可以,自己去争,去抢!这就是仙域势力格局初定之时最强硬的道理。

众多仙家大能纷纷出手各显神通,占据一处处天地灵气充沛的名山大川,洞天福地开宗立派,甚至不惜以改天换地,搬山倒海之绝世神通将别处地势的一些灵脉仙根,风水宝地连根拔起,移换到自家山门中占为己有。

久而久之,仙域独特的地理格局形成了,荒蛮大地无人烟,异兽凶禽啸一方,忽闻平地仙山起,百万人家共参差。

诗是写的略显潦草一点,就这么个意思,荒的地方不仅没有人烟,飞禽走兽连个成精的基本条件都没有,因为根本没有足够的灵气滋补万物生灵,自然就无法开得灵智,明悟吸取日月精华的修炼本能。

这年头连颗树但凡有点本事都想幻化出两只脚跑去有人烟的地方呆着,有点姿色……呸,资质的妖去投奔仙门或是当一株安静的盆栽为仙家绿化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或是被仙家豢养为仙门私家车的普及和公共交通贡献力量,或是在仙家山门禁地之类的紧要之地做个兢兢业业的安保特勤,这可都是妖的铁饭碗,竞争激烈,还需通过仙门面试持证上岗的,妖的生存环境,简直恶劣,相比起同为战争失利者的魔门一方,呃……

好像比魔门要好?扎魔了,铁子。

如此独特的地理环境,可以说是强大的个体力量凌驾于自然的象征,完全没有自然规律可言,仙之强横,就这么不讲道理。

这也就导致了因果这一趟特殊的飞行之旅,持续了一天之久,因果也不得不感叹就飞行的感知体验上,是修仙文明略胜一筹,那是相当平稳,无论是气流颠簸还是雷雨区域都没有丝毫影响到云舟的稳定性,途中还遇到一些体型巨大的憨憨飞禽猎杀血脉苏醒,扇着硕大的翅膀直扑云舟,结果被撞成了沙雕。

一天之后终于飞到了地头,云舟直直降落在地,放下了舷梯,没有空姐用甜美的双语为旅客广播到站信息,差评。因果觉得这次吐槽为自己的文明扳回了一局,棒棒哒。

云御并没有下来送客,自持修仙人身份,虽然是修仙界的底层,毫无排面,不然也不会做云御了,但谁让因果他们只是凡俗呢?再没有排面的修仙人在凡俗面前也是高高在上的,这趟若不是红河道人用自己的账号给因果他们打的滴滴专车,他们压根没法联系专车。

因果背上江蓝生,牵着小阿春的小手,跟着机关傀儡下云,一家三口被安排在了三层,是最后下云的。

踏出舷梯,眼前云气散尽,视野顿时清晰起来,因果豁然一惊,这……这地方竟是一片无比宽阔的空中平台,离地恐有百丈,不知是何支撑,也许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平台表面铺着平整光滑的青砖,其上停放着一艘艘的各式各样的云舟,因果一行人乘坐的这艘算中等体型,载客量最多也就五百人不到,但因果在这居然看见一艘至尊豪华巨无霸型号的云舟,那已经不是舟了,简直是一艘建造在云气之上的远洋客轮。

长达数百丈,楼层十有五,其下云气延绵不绝,因果粗略一算,这艘云舟恐怕可容下四五千人之多,因果感到一阵挫败,终究还是做了土包子。

除了巨无霸型云舟,中等型号在这片平台上粗略一看也有上百艘,更小一些的就少了,只看见几艘,但外表一看就更为高端,像是类似私人飞机的存在。

因果看着一脸震撼的成九等人,心里顿时平衡了,大哥莫笑二哥,大家都是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

偌大的平台没有地勤也没个指示牌,因果携家带口的领着几百号人逛了半天才找到出站口,没错,这地方可不就像前世的公共交通运输站嘛,虽然大的吓人。

云港出口处,有十几撮服饰各样,间隔分明的人马围在离开云港必经之路,各自百无聊赖懒洋洋的站着聊天打屁,有些看着较为机灵的年轻人时不时便会瞟向路口,像是在等待离港的人。

“唉,头儿,今日散了值可算不用来云港了,帮里这许多活我最怕来云港值守了,这地方风又大还没什么乐子,运气不好一天也守不到什么人,我真不明白帮主非得留人值守云港是图个啥。”身穿红衣的一群人里,一位年轻人忍不住抱怨道。

“你少特么胡咧咧,帮里的大事是你能瞎琢磨的么,你要是想明白了,怎么不自己招兵买马当帮主去。”一旁的中年大汉眼睛一瞪,睡在躺椅上的身子坐起踹了说话的年轻人一脚,然后又舒服的躺了回去。躺椅两侧摆着一些文书笔墨,坐着两位能书会写的年轻人。

“头儿别生气嘛,您要是明白,也跟我们说说呗。”那年轻人也不恼,像是被打皮的老油子了,笑嘻嘻地说道。

中年大汉大手一拍桌子,作势起身要打,口里喊着:“我看你是存心刁难我胖虎!”旁边看热闹的其他红衣帮众也笑闹着叫道:“没错虎哥,德三这小子向来没有好心眼,平日最爱欺负大姑娘小媳妇,是得好好教教他规矩。”

德三叉着腰跳到一旁,手指连点众人:“好啊,好你个兴元,哪次占便宜可曾少了你的力气,却把罪过都推给我,这兄弟情义夜里怕是得到窑子里说道说道。”

一行人笑闹不停,胖虎哥也没真起身去打德三,这小子纯属贱骨头,三天不打皮子发紧,只是提醒到:“别一天就知道在女人的白肚皮上费功夫,我刚可是看见一艘云舟落了港,等会见了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能从云港往来的人都不简单,出了什么纰漏可别说虎哥不仗义。”

“得勒虎哥,您就看好吧,往日哪次不是咱们红衣会拔了头筹。”叫兴元的帮众拍着胸口叫道。

猛听旁边战虎帮一位小喽啰喊道:“来了来了,好多人,头儿快看,有大买卖来了。”

胖虎闻言也起身看去,港口确实出来好些人,影影绰绰怕有数百人之多,还没等他招呼,手下喽啰便朝着这群人奔了过去,奔的最快的赫然就是德三。

其余十多家帮会值守在此的人马也不含糊,各色衣袍的喽啰一齐奔了过去,咋一看五颜六色还挺好看。

刚领着壹零玖众人走出港口的因果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这群狂奔过来的花蝴蝶吓一跳,咋回事?舞林大会怎么的。

待到一马当先的德三赶到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喊开了:“甘城甘城,要进甘城的在我这办理入城文书了啊,进城,打尖,找活计,逛窑子,游山玩水都可到咱们红衣会的地盘,该有的都有,咱们红衣会是甘城最大帮派,信誉保证童叟无欺……”

他的领跑优势就只够他领先喊到这里了,身后马上传来乱糟糟的吆喝,安静的港口顿时嘈杂起来。

“少放屁,你们红衣会什么时候是甘城第一大帮了,小哥你别听他的,咱们白马帮地界的酒是最烈的,姑娘是最辣的,要办入城文书找我们白马帮就对了,咱们帮主今天生日,人多还有折扣。”

“无耻,你们白马帮主怎么天天过生日,这位兄台一看就是顾家的好男人,怎会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要入城还是咱们血战堂靠谱,城东老字号帮派,商号众多,遍地黄金,最为适合刚入城安顿家人,小哥好好考虑一下,不要为了一时享乐影响了美满家庭啊。”

“呸,在场谁不知道你们血战堂的人最是好战,多少商号在你们那干不下去都跑到咱们西城去了,小兄弟进城一定首选我们天宝帮啊,咱们帮主何天宝是出了名的巨商,最是讲究和气生财,还是到我们这办文书,咱们天宝帮可是最为繁华的地段,多的是合意的活计……”

因果站在港口台阶上石化了。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

这特么不就是火车站汽车站拉客的盛况吗!为什么都穿越了还有这条产业链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坏事,毕竟是带着数百人的队伍来到陌生环境,有地头蛇的带领会少许多麻烦,当然地头蛇也不是开善堂的,会不会欺负生人狮子大开口……

想到这因果笑了,你们是地头蛇,我们可是过江龙啊,他身后数百人皆是身怀武艺之辈,大多都是江蓝生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可以说是壹零玖仙乡硕果仅存的种子,真要把他们当肥羊宰的话,指不定谁是儿子谁是爹了。

“各位!各位!静一静!大家听我说。”因果运起内息朗声喊道,见这群花花绿绿的帮派成员都抬头静静看他,才继续开口道:“鄙人因果,家乡不幸逢了灾年,日子不好过,这才带着村里人出来讨生活,几百口子人来到贵地也不容易,耗资甚巨啊,现下确实想要入城讨个营生,众位这入城文书,不知如何办理,可是走的官家路子?”

江春看着侃侃而谈应对自如的未来郎君因果,眼里又开始冒出小星星,在成九背上的江蓝生也露出些许心安的神色,说起来壹零玖这帮人,都是粗人,说起打架斗狠都是好手,可是论起与人交际的能力嘛……怎的,用拳头说话?

所以老头子还是很担心这群来自封闭仙乡,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的糙汉很难适应外界的生活,现在看到因果能够站出来独当一面,心下很是安慰,没想到这群人里修为最弱的因果,在此刻反而成了仙乡众人的主心骨。

“小兄弟你这话就说的外行了,官家路子哪有咱们江湖帮派的路子管用,如今的官家也只是仙家的管家,咱们江湖帮派,那也是替仙家办事的,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知县也须给些颜面。”说话的是天宝帮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丝绸褂子,看着像个掌柜的胜过像帮派人士,因果还真猜对了,天宝帮正是以商道立足的帮派,可以说是在场诸多帮派中血腥味最为淡薄的帮派了。

“天宝帮的永庆掌柜说的没错,在咱们的地界,知县算个屁啊,是吧兄弟们。”说话之人自以为很豪气的哈哈大笑,却是血战堂的一条粗鲁汉子,这话却也说的毫不避讳,也不知传到知县耳朵里是何想法。

“既如此,鄙人明白了,请问天宝帮的永庆掌柜,这入城文书该如何办理?”因果点点头,有些明了这个世界与上一世封建王朝的区别了,因为至高无上的仙门存在,世俗王权显然已经卑微到了尘埃,不如说是一个更大更有凝聚力的帮派组织吧。

“小兄弟有眼光,选择我们天宝帮就对了,我观你身后,约莫三百多人,若是都入城,便算你三百人吧,一个人头两枚白玉,三百人之多再允些折扣,便是五百八十枚白玉吧。”永庆掌柜目露精光的报出价,一副已经做出极大让步的样子。

其实在凡俗之中流通的货币,还是黄金白银这样的贵重金属,仙玉这种东西,寻常凡俗人家根本见不着,那是天地之间纯净的灵脉生成的修行圣物,只有仙人们才懂的使用,然而随着仙人成为世界的主宰,世俗王权,江湖帮派等等势力,都成为了仙门势力属下的敛财工具,为仙门敛财,要的自然就是仙门中人所需的修行资源,但凡俗世界中能够得到仙玉流通的机构不多,云港是其中一个,因为能够通过云港这种交通枢纽南北往来的,跟仙门多多少少有些牵连。

永庆的报价自然是非常高的,俗话说无奸不商嘛,这帮人一看就是冤大头,不宰岂不是良心不安?所以平日一枚白玉的价格让他足足提了一倍。

因果作为一个九零后网购达人,在某宝上买盒小雨伞还得挑挑拣拣思虑再三,最后还得逼着店家送点赠品才肯下单的精打细算小能手,岂不明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货比三家的道理乎?

“不知白马帮的兄弟作价几何?”因果问价的对象也不是瞎选的,挑的两家都是适才几家帮派互扯后腿的吆喝声里听起来风评还不错的。

“因果兄弟这笔买卖够大,我便做主多让些利,这样,三百人以我白马帮文书入城,五百枚白玉,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可没法向帮中交代,还得自掏腰包补上亏空。”白马帮人群里一位身着白衣的儒雅男子一脸真诚的说道。

余下诸多帮派成员不由深深为这两位娴熟的宰羊技巧叹服,手下人都这般精于此道,难怪这两帮也是出了名的精擅营商,富甲一方。

因果微笑点头,正欲再问,却听血战帮的糙汉子开口了:“你这小子问来问去问了许多,也不说个准信,若是消遣你血战爷爷,定不会再与你好言好语相商,到时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其余帮派之人无人露出异色,血战堂的人若不这般威逼利诱,那就不是血战堂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家本就是出来捞偏门的,欺男霸女欺行霸市那是老本行了,正好让血战堂出来扮个黑脸吓吓这小子,免得以为大伙都是正经生意人。

因果也无奈了,他都险些忘了这些人说好听点叫武林人士,说难听点那就是流氓地痞,若是不想一来就惹事,怕是得出点血,然而等他转脸一问财政大臣小阿春有多少仙玉时神色顿时变了,这下麻烦了。

他们没有钱,仙乡所出产的仙玉,还能用的都被红河道人卷走了,一块都没能留下,也不对,小阿春身上还有一枚双花仙玉,正是之前给因果作为展示的那枚贴身仙玉,这枚仙玉对于小阿春而言,无疑有着特殊的意义,因果并不想就这么用了,虽然他开口,小阿春肯定会拿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办法,一群帮派人士看出因果神色异样了,红衣会的德三最为机灵,当先开口叫破:“那小子,你不是在跟爷爷们逗乐子呢?那你这乐子可大发了,要是弄了半天你们这几百号人连入城文书的钱都没有,这事可就不好解决了。”

因果只能苦笑,一脸歉意,这事还真有些不占理。

下方顿时轰然,居然真的没钱?那你在这跟我们装什么大头蒜呢?因果确实也没想到来自双花仙玉产地的人竟会拿不出几百枚白玉,然而这的确就是真的,红河道人一点能用的都没留下,事先也不知道还有江湖帮派堵着要办文书啊。

不等因果解释,又是德三说话了,面上带着莫名的邪笑,看着有些……淫荡。

“小子,我是红衣会的德三,平日最是古道热肠,见不得那些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受苦,你这办不了文书不要紧,你这几百号粗野男人在野外倒也可以过些野人的日子,只是你这几十号女眷还有你身边这位天仙也似的美人可就跟着受苦咯……”

因果没等他说完,冷着脸沉声道:“你待怎的?”

“别急,别生气嘛,红衣会的哥哥们最是怜香惜玉,我们极乐坊也是这甘城中最为风流的地界,上到青楼酒肆,下到妓馆窑子,总归会有合适去处,这文书嘛,便是我红衣会出了……”话虽未尽,内中含义却昭然若揭。

德三看着躲在因果身侧的小阿春那明媚娇憨的容颜,偏又生了一副惹人邪火的丰腴身材,目光中的淫邪之色丝毫不加掩饰,这等姿色,寻遍甘城十里烟花也难见得,他早已生出邪念,只是对面人多势众,不寻个由头,倒是不好拿捏,没想到还真等着了机会!

因果神色愈发阴沉,将小阿春往身后一藏,遮住德三令人厌恶的放肆眼光。壹零玖仙乡并无那些寻欢作乐的场所,是故成九等人都追问德三所言是个什么地方,可以解决入城文书之事。

因果言简意赅地拣些男人都懂的话语几句解释明白,顿时,成九等人的目光都不对了,那是杀气!因果所没有的杀气,因果来到仙域已有三年多,虽然一直苦练武功,但除了日常对练挨打,并无实战,更别说杀人了,此刻因心爱的女人受了些侮辱,虽是愤怒,但还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德三所说若是无法解决,将会成为真的!成九等人只是疏于对外界的接触,但对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一面,弱者在强者面前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夺的残酷性,有着无比深刻的认识!

因果吸了口气,决定再忍一忍,于是问道:“没有别的选择?”

德三撇撇嘴,抱着手玩味的看着因果:“若是没钱,这便是唯一的选择,便是用女眷换取入城文书,也只有我红衣会能给你这个机会,我还答应你,入城之后会优先为你安排些活计,只要你将藏在身后的……”

“住口!”因果不想再听了,他也是个果决之人,当断则断,别人爬到你头上拉屎还要你婆娘给他送纸,这能忍?果断不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习哪门子的武。

“九叔,动手,就打这帮穿红衣的!”因果脑子还很冷静,入城之事还需另想法子,恐怕还得着落在其他江湖帮派上,不能波及。

一群愤怒的壹零玖汉子怒吼着跟随成九冲了过去,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毫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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