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到现在,雨一直下,相府也一直被悲痛阴霾笼罩。
“风儿自小身子弱,受了不少苦”,泪从相国夫人脸上滑落,抽泣道:“如今又孤身一人,在那地方受苦,天道不公啊。”相国夫人掩面哀嚎,悲痛欲绝。老仆心疼地将相国夫人扶起,安抚在床,哽咽地说道:“夫人,您莫再太过伤心,若风少爷泉下有知,亦会伤心难过的。”
听罢,相国夫人愤起发狂,“我如何能不伤心难过?风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如今枉死,孤苦伶仃。呜呜呜。”相国夫人瞬间泪痕满面,狼狈不堪,“不能让风儿一人受苦,不可以,不可以”,相国夫人猛地抓起老仆双臂,失了心智般重复着方才的话。
老仆皱着眉,神色紧张的询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
苏心语窝在房里一整天了,失了魂似的躺在床上,有人轻敲木门,喊着她的名字,她毫无反应。门外那人,直接轻推门而入,进了屋好一会,那人才出声:“心语姑娘,你可好?”
苏心语循着声音望去,来人是相国夫人身边的老仆——婉姨。
“听说你一日未进食,身体要紧,莫要太过伤心。”
苏心语不想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安慰,只无神地望向婉姨。
婉姨一脸心疼不忍,定了定神,走近了苏心语,“我带了些汤食,你多少吃点”,婉姨将她小心扶起,“夫人此时伤痛欲绝,整日泪眼连连;夫人身子不好,实在不宜再遭罪了。”
听着婉姨哽咽的话,苏心语心中一酸,泪缓缓滑落,慢慢哭出了声。婉姨亦难受地安抚着她,“姑娘在公子身边不久,却感情深厚,也是难得,公子若知晓,也是欣慰。”
见苏心语情绪平静了些,婉姨将汤碗递了过去,“来,先喝点,别弄坏了身体,后天给公子送行,你可不能落下了。”
苏心语本想拒绝,听闻后日的送行,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接过汤碗,缓缓地喝了起来。几口汤水下肚,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接着眼前一片模糊,最后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床。
五月初四,临安城的雨,终于停了。
中午时分,相府的一众家眷仆从,伴着哀戚的丧乐,缓缓而出,白幡悠扬,开路冥钱随风而下,送行的人满身哀戚,或真心、或场面。
齐铭满目悲凉,失魂落魄地伴着好友而行,跟在棺尾的青萍,泪已流干了,每行一步,如有千斤重,强撑着精神,举步相送。
出丧的人群,哀哀戚戚,浩浩荡荡,却不见相国夫人的踪影,这几日,她将一生的折磨都受过了,万念俱灰、形如槁木,只怕一时郁结,也随了去。此时,沁宁苑内,虚弱如泥的相国夫人,执意要到沐斋堂去,相国夫人身子虽欠失,可威严气度依旧,侍女们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至沐斋堂。
到了沐斋堂,相国夫人遣去一众侍女,艰难地跪立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闭目虔奉。
临近申时,老仆婉姨寻至沐斋堂,相国夫人方才有些动静,满目担忧地看着婉姨,喉中干涩,只缓缓地问道:“可是办妥了?”
“夫人放心,一切安妥,公子终是有人陪着了。”婉姨心中忐忑,可为了主子,终是稳妥安然地回着话。
“好,好,成了便好,成了便好。。。。。。”相国夫人神情略显宽慰,稍瞬又茫然若失,话越说越轻,摆正了身子,复合上双眼,虔诚地祷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