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放晴,寒风也渐趋缓和。
城南旧巷的那座老戏院,却不是像往常那般早早就营业,今个倒是反常的挂起木牌子。
诺大一戏院,冷清地快没了人影,这时门外突然一辆新式洋马车停放在了门口。
这一停,格外的引人入目,只见周遭那形形色色走在路上人群,一见到这洋车,都是不约的多看几眼。
王尚二人在西城码头,走时座的黄包车。他先是带着王靖在西城一处外滩吃了顿早饭。随后又为了节省下时间,以便早点“完成任务”,找了一辆洋式马车,出了好几块大洋,这才搭上。
老戏院—善阳楼,(清末咸丰年间、云游四海的陕西人王善阳在此地宜居,并在此地借贷一楼靠说书为生,此后不断发展,才有现在这般风光,戏院楼的名字亦是由他所取)在襄州南城可是出了名的戏楼,这里以说书为主,平日里座的亦是一些文人墨客,亦是一些官府政客...各样的人马都有,真可谓鱼龙混杂……
在辛亥革命之前也好,之后也罢。这善阳楼的生意可是一直都是惹得同行争煞、羡慕。但在这次的北伐战争中,生意却是越来越冷清起来。
————
这时洋车上的兄弟二人,走下车来。
善阳楼门前,有一伙计在侯。一见到王尚他们,便赶忙上前道;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快进去吧!老爷可是惦记着大少爷呢!
“嗯,走吧!”
一进戏楼,便看着诺大一方戏台。
戏台上,一个迟暮的身影微立在台子旁。
王掰把手持醒木,从台子边下来,缓缓扭头看向下兄弟二人。
“嗯!爹!靖儿回来了!”王靖弯下身子,沉声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世道变了,家里不会变...”王掰把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老二!把你哥的箱子拎回他房间、顺便帮他好好整理、整理。
“哦......爹,王婶走了吗?”王尚道。
“走了,我今天把帐都给结了、官房能辞的都辞了,省点费用!”
“嗯!好,我先去了,你跟我哥慢慢聊!”王尚哑了哑舌,便已先行往楼上走去。
戏台之下,唯余两人的身影。
“靖儿,明天你代我去东城七爷那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差事可以让我们代劳的,咱不能闲着,闲着就得穷死,懂吗?”
“Ok!”
王靖刚欲回房,又猛的停了下来,似乎忘记了什么,扭头道:对了,爹。我这次回来估计会待一阵子,所以...
王掰把一听这话,俩眼珠子直直的瞪着,忽然泛了一下面目稍枯的老脸,不自觉勾了起来:好!好!好!靖儿真是长大了!眼眨也快奔三十了,终于是要让我抱上孙子了,哈哈哈!
王掰把发出一声诡异的狂笑,他是何时不希望自己能找点抱上孙子,可是王靖却是常年在外,连个朋友都不谈谈,着实让他这些年呐,干着急,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不忍主动在戏台上吆喝下,给王靖传个媒!
可是人王靖,却是一个都“瞧不上”。
要么就是闲人家封建。要么就是闲人家没文化。总之,王掰把,好话说尽,嘴巴嚼烂,使出说书人的洪荒之力,换来一份份争取姻缘的机会啊,全都让王靖给推掉了。
王掰把也是无可奈何啊!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是?
王掰把没料到,今天这话将会从王靖嘴里说出来,他在那一瞬间不知该多高兴!
谁料!!!
王靖猛的一口回绝:什么!什么啊!爹,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都乐成这样了!
“我是想说,所以我这次回来,要挣点钱,作学费!米国的东西,太贵了,我怕这年景不好,家里也不容易,所以特地回来待会的,课我都先挂了,来年再补吧!”
“你......哎...”
“好...竟然你还有这个心,就回家好好休息吧!”王掰把叹了一口气道。
王靖,三年前出国,游学欧美,主攻地理勘察,中国古代史。平日里格外的爱看古史,出了名的历史狂人。
王靖回到书房,恰好王尚也刚好将被褥、茶几、类的日常生活用品摆放好了。房间里有不少欧式家具以及各类书籍。
“诶!对了,哥!这次从国外带回什么好东西没?”王尚笑道。
在王尚那沉封已久的记忆之中,总会有王靖给他从欧美带回的好东西。
“嗯,这次带回一块琥珀石,挺好看的,国外兴这玩意儿,我就从外淘了一个。”
王靖说着,走近书桌旁,横放在地上的木箱。缓缓打开,从中取出一块包裹着油布的石头递给站在一旁,双眼放光的王尚。
“这个石头也太美了吧!”
“哈...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上了年代的生物化石!挺稀缺的一种。”王靖解释道。
“你带回房慢慢研究吧!明天你还得陪我一起去七爷那玩,我先休息会儿!”
“好!”
王尚说罢,便转身走了,时不时还多回头看了看王靖的房间,显然是有些没意犹未尽的模样。
王靖一个人呆着空荡的房间中,却不是马上睡觉,而是笔直的坐在书桌旁。
他想起这次回家的途上,是多么的“新奇与艰难”。
他先是从米国搭乘轮船到日本,之后再转香港,随后才转的广州,乘水路,绕湘江,再到长江渡口,随后才转到汉江水路上来。
这中间不知耗费了多少时程,原本一到上海顺江而上,搭上火车便回了,却因为这革命的影响,闹的不可开交。
一路上的行人,有扛着枪杆子的队伍,有奔波劳碌的商贾百姓。方向不尽相同,不过大多是前往沿海一带的。他们也许是为了谋发展,或许是为了迎接新的时代。
王靖端座在木桌上,看了看敞着的窗帘,街边的闹声正闹,仍是初晨般地黎明与美好......
他从木箱中抽出一封书信,默默念着。
“尊敬的王靖先生,针对您此次对埃及木乃伊的隐蔽性研究工作中所做的贡献,我代表英国历史学究院,表示对您纯粹的问候与衷心的感谢!
听闻,您此次归家,途中一定免不了风餐露宿的苦头吧!一定要多加注意!
还有一件事,不知该怎么说?我大英皇家历史学究队,此次收到一确切消息,古楼兰的迷失遗迹中,虽没有任何发现,但是却多次看到有关鄂北的一些记载!
说是西汉时期的原楚国的鄂北封地上,建有不少将相、王侯、贵族的墓葬群。
对于此事,不知是真是假?您贵为皇家学会的会员理应知道这一新的发现。
——————————
杰克·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