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夏的天,青色的樟树叶拉达着挂在树枝上,风轻轻吹拂着唱歌知了,也吹着颜多多的脸。
在颜多多耳边的风不能用“吹拂”这个词来形容。“就像被妈妈拎着脸一样。”颜多多这样想,而这一切都源自她屁股下面两个车轮转得飞快的豪爵和专心骑车的颜妈妈。颜多多深吸一口气,在裤子上擦干了手心里的汗,小心翼翼地用鸡叫般的声音:“妈妈,能不能开慢点?”
“慢点,慢点,你就知道慢点。”颜妈妈风风火火地说,“开学能慢吗!考试能慢吗!”
颜多多在心里叹了口气,低下原本就没有抬起的头,用鼻音“吱”了一声。
景物在颜多多面前不断变化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栋大楼门口,上面有块匾,匾上有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教育局”。
原来这就是教育局啊,颜多多在心里惊叹。
女孩用一双慌乱的眼睛不安地环视着这个房间,打量到一个靠窗的角落时怯生生的眼睛变得灼灼生辉起来,白皙的脸颊上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红晕,就连心,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个16,17岁的少年,蓝衣白裤,手里拿着一把吉他,很认真地对着面前的书弹着音乐,清脆的吉他声温柔地包裹着少年,缠绕着颜多多。
“太像哥哥了。”颜多多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少年那着吉他的样子,嘴角有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漂亮的男孩像是察觉到了颜多多那惊喜的目光,微微抬起头,对着开心的颜多多笑了起来,那笑容像一把锋利的箭,直刺颜多多的心脏,却又在即将刺进胸膛的一瞬停了下来,化成了一双无形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笑容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你好啊!”
“你好。”女孩在心里轻轻回应着.
在青涩懵懂无知中,谁也不知道,那时的他给她的一个动作,会被那样深地铭记。就像一块烙在心底里的烙印,带给她的,不止有刚看到图案的惊喜也有难以忘怀的苦痛。
即使伤口结了疤,再大的风也抹不掉那些疤痕。
记忆中的哥哥总是有着一脸灿烂的笑容,会用仔细洗干净的手拔弄着吉它,嘴里哼着不着调的自创的歌,会把最大最亮的那条葡萄选出来让给小妹而自己却在一旁微笑地剥着皮萄萄皮。可就是这样一个体贴得让人心疼的少年,却因鼻癌去世生命永远停留在14岁。
很多年后,颜多多回想起这一天时已记不得有着啤酒肚的领导是怎样半推半就地拿了那条烟却又嫌弃地看着两只鸡,记不得自己是怎样拿到那张红色的高中录取通知书,记不得磨了嘴皮的妈妈是怎样拉着自己离开了那栋大楼。
唯记少年,光彩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