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李世民看了眼周唐。
“谢陛下。”周唐抬起来头,看向李世民。
“朕也有几个和你一般大的孩子,不用拘礼,来,让我好好看看我大唐的神童。”李世民笑呵呵的对周唐说道。
周唐还是牢记他父亲对他的嘱托,“草民不敢。”
“罢了罢了,你一个孩子,谁教你这些的?”李世民看了眼周唐身边的周启一眼,脸色似乎有点不悦。
看着李世民不悦的脸色,周唐想了想,“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小子不敢逾越,这些都是夫子教的。”
李世民脸色稍缓,点了点头,“这句话出自《论语》,你能知晓,倒也不错。前些日子你作出一首诗,你可还记得?”
“您是说重阳节的时候吧,那算不上我作的,是……是……”周唐急得满头大汗,他又不能说是他梦里学的,但是他父亲又说既然是他诵读出来的,那便是他作的。
“哦?莫非还有隐情?”李二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唐。
周围的那些人也诧异的看着周唐,周唐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嗯,是我梦中背诵的!”周唐弱弱的说道。
“梦中?”李二诧异道。
“真的,梦里那个人老是学一些奇怪的东西,背诗和句子叫语文,还有算算数叫数学,还有什么英语啊,音乐啊,体育啊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每天都要学。陛下,听说您什么都可以管,您能不能让他不要学习,多去玩玩啊,他那儿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周唐毕竟还是孩子,看着李二不信,马上忘了父亲对他的嘱托,于是一股脑的把话全部说了出来。
李世民现在是懵逼的,什么语文数学英语体育的,还是在梦里?还让他去梦里给那个人说说让他多去玩玩?是我没睡醒吗?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名满长安的神童,这样表达一下我对有才之士的渴望,怎么还给我出了难题?
周启在一旁额头冒汗,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名满长安,但是却是满脑子的稀奇古怪的问题,还记得周唐刚学会完整的说话,逮住他就问为什么家里没有灯泡?天知道灯泡是什么?之后就是一系列的问题,夏天就是为什么没有雪糕,冰淇淋,风扇,空调……冬天就是为什么没有羽绒服,棉袄,毛衣,火炉……总之一年四季都是问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被问了三千多个问题,还不带重样的,他这个当父亲的难啊!于是某天狠狠的斥责了周唐一顿后,这孩子终于不找他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了,他也大大的松了口气。想不到,今天周唐居然问起了李二陛下,这……周启也只能额头冒汗,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李世民的脸色。
“咳咳,梦里学的就梦里学的吧,那你还记得那些诗句啊?”李二表示现在他还想缓缓,难道他遇到了传说中的仙人梦中授课?不过显然他还想考考这个孩子。
“啊?还有就是《春晓》《村居》《所见》《小池》……”周唐扳着手指头一首一首数了二十几首诗。
除了几首诗是李世民听过的,比如汉乐府《江南(江南可采莲)》和北朝民歌《敕勒歌》之前有所耳闻,其它的都是近几年周唐所作的和没听说过的。不过这些诗虽然易懂,却让人不得不说的确是名传千古的好诗。
李世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件事怎么成这样了?不好办啊,不过李世民终究不是一般人,看着周唐那双灵动的眼睛,他想了想,“弘文馆直学士周启之子周唐敏而好学,少有才名,着令周唐入国子监,为太子侍读。”
李二刚刚说完,周围的人尽皆哗然,看向周启的眼神充满了嫉妒。
而周启听了这话,原本战战兢兢的周启脸色立马涨得通红,显然陷入了狂喜,深吸两口气,拉着周唐,拜道,“谢陛下恩典。”
周唐还有点懵,怎么,他在家读书读的好好的,现在变成了太子陪读了?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意思不就是每天上课还要跑到别处去吗?那不就和梦里那人一样,读个书还得每天跑那么远了?
想到这儿,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的周唐眼眶一红,就要出声,却被父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唐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了,你们父子回去吧,朕特准你周启回家,好好安排一下,明日把周唐送到皇宫,以后休浴才能回家了!”李二陛下淡淡的对周启说道,然后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恭送陛下。”弘文馆众人齐声呼喝,等到李二离开,又有人来向周启恭贺,虽然嫉妒,同僚之间管它违心不违心总是要祝贺几句的。
“周家有个麒麟儿啊!”众人心里想道。
匆匆回到家中,一路上周启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周启一个小小的直学士,文远远不去当世房玄龄杜如晦之流,名声更不如孔颖达虞世南之流,想不到儿子却成了太子侍读,看来离周家崛起的日子不远了。
回到家,周卢氏迎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连忙上前上下打量,看着红红的眼眶,急声道,“我儿怎么了?”
一听到周卢氏的声音,周唐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娘,阿耶要我出去读书,我不能在家读书了!”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周卢氏一听,这还了得,扭头怒视周启,“怎么回事儿?”
看着好似要变身母老虎的周卢氏,周启先是习惯性的准备认怂,不过转头一想,不对啊,这明明是大好事儿,你怎么还兴师问罪起来了?
“夫人,听我细细道来……”周启乐呵呵的温声细语。
“谁要你细细道来,说,我儿在家读书怎么了?你还要把他送到哪儿去?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我儿天资聪颖,哪家书院这般不要脸,想要把我儿弄过去提高他的名声。”周卢氏就像护崽的母老虎,对着周启就是一顿咆哮。
“你这妇道人家……”周启也被一顿抢白弄得灰头土脸,刚刚的好心情不见了,顿时准备重整夫纲。
“好啊,现在说老娘妇道人家,老娘这十几年来给你把这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在外面一忙就是一整天,让我和儿子相依为命,如今倒好,你还准备让儿子白日也陪不了我,你……你……我挠死你!”说完,周卢氏张牙舞爪就冲周启脸上挠了过去。
“你这妇人,我……我……哎哟,夫人,别挠,别挠,哎哟,我的脸啊。”
周唐看着父亲遭难,也不去劝,从小到大他这场面见得多了,每次这样过后,他想要的东西父亲都会乖乖答应下来。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周启捂着脸颊,前面还有几道红印,坐在亭子里,一手拿着茶杯,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周卢氏,叹了口气,“陛下要小唐儿入国子监,当太子侍读。”
周启终于可以说句话了,说完,他幽怨的看了眼周卢氏。
“太子侍读?”周卢氏瞪大了双眼。“你莫要糊弄我!”
“真的,今日皇上亲口说的。你若不信,去房府问问,想必玄龄兄是知道的。”周启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周卢氏不可置信。
“难道为夫还骗你不成?”周启拍了拍石板。
“量你也不敢!”周卢氏气哼哼的说道。
“那你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周启马上怒不可遏的说道。
“谁让你不说清楚……”周卢氏自知理亏,不过……“怎的,那又怎样?”说完,凤眼一瞪。
“唉,妇道人家,有辱斯文,不可理喻。”周启哀声叹气,然后看着周卢氏那冒火的双眼,打了个寒战,“明日,小唐儿就得入学,你还不去收拾收拾?”
“哼!”想到明日儿子就要出门读书,还可能好久不回家,周卢氏也顾不上和丈夫置气了,连忙风风火火的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