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宫里，太虚真人和轩和真人围着一个床榻，沉思不语。
宫殿很大。高有三人，长宽都看到不到边，但是仅仅漏出视野的一部分，已经足以容纳几百号人。不过此刻道德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收拾屋子的弟子侍女，在小碎步来回走动。
弟子们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两位真人的位置，在他们的记忆里，除了祭拜先祖的时候，这两个人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太虚真人尽管不苟言笑，平日里也总是透着一股出尘的味道，哪里像是今天这样，魂不守舍？
一名弟子不小心打翻了一尊雕木，发出砰的一声，他立刻发现两道如同刀子一样的目光刺在他身上。他连忙扶起雕木，灰溜溜地离开。
洪福门有一个好处，除非违背伦理纲常，不然不会有严苛处罚。
太虚真人回过头来，叹了口气，这名弟子弄出的动静终于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依旧没能想到合适的办法。
轩和真人抬起头，颤抖着声音，“师兄，难道，，小楼就这样被毁了吗？”
“谈不上被毁，只是，之后他突破更高的层次，就难了许多，”太虚真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们一直对楼小楼抱有的期望，正是那更高的层次，如今一下子希望渺茫了，那颗灰不溜秋的劣质金丹，宣告了楼小楼的修行，难以再突飞猛进！
“天意，，”轩和真人目光呆滞，喃喃道。
太虚真人眼睛一瞪，“胡说，世上哪里有天意？你怎么如此不坚定？”
轩和真人一愣，冷汗直流，向太虚真人鞠了一躬。突闻噩耗，他差点道心崩碎。
太虚真人转身走出道德宫，他的目光透过洪福门数百建筑，巍巍山脉在他眼里显化，那里有树木丛生，浮云悠悠。人世间一千年来，经历了多少希望和失望的交替，但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望向那碧色的穹顶。
楼小楼中浑浑噩噩中醒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米色的床帘，有一种不真实感。
我的屋子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他扑腾一下坐起，惊疑不定，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道宫内，四周空空荡荡。
一名弟子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突然出现在楼小楼床头，腼腆道；“师叔，你醒了，需要喝水吗？”
“不用，你是何人，为何叫我师叔？”
弟子解释了一下，原来他是洪福门的记名弟子，要做杂役三年，已经坐满，只要等待下一次洪福门的录入，就可以成为四十五代弟子。叫楼小楼师叔是没错。
楼小楼恍惚了一下，他也差不多该回去紫光洞了，在这里已经三个月满。筑基神速。不知道师父突破的情况如何了。
弟子又道：“师叔，轩和真人让你醒来后就去找他。”
楼小楼这才回过神来，穿衣服下床，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内府。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居然已经建造了九层宝塔！
那第九层宝塔有一丝淡淡的灰意，而在它最上面，宝塔已经有了一个塔顶，上面镶嵌着一个两寸大小的灰黑色圆球。
这是，金丹？
楼小啦不敢置信。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现在无比诡异，于是立刻动身出宫，去找轩和真人问个清楚。
路上一路畅通，只是快要到轩和真人道宫的时候，楼小楼被人拦住了。
对面那个人留着短发，面容硬朗，手里拿着一把带鞘的刀，从容不迫。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飞宇，是四十三代弟子。”
楼小楼还是第一次和四十三代弟子有直接接触，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人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他忘了，柳三千也是四十三代弟子。
“不用紧张，我只是来认识你一下，你很厉害，等你成就金丹了，我希望和你切磋一场。”
飞宇咧嘴一笑，大大方方。
楼小楼虽然诧异，但还是点点头，这个人让他想起了柳师兄，也是同样有成熟气质。
飞宇离开了，楼小楼迫不及待地进入轩和真人的道宫。
真人一反常态地，没有劈柴，也没有做其他杂事，而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像是在等在楼小楼。
“太虚真人下山去了，”轩和真人叹息道。
楼小楼有些迷惑。
“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你体内的情况了吧，没错，你已经是金丹境界了，可是这却是以你的未来天赋换来的，那颗灰黑色的金丹，，，比起来正统的金色，实在是差远了，，，”轩和真人叹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你是百年一遇的资质，就算金丹这一境界没有做好，在其他境界也可以补回来，只不过要艰难些罢了。”
楼小楼心头浮起一片阴霾。
轩和真人又道：“太虚真人此次下山，正是为了你的事情，相信他，，会有所收获把，天下三大宗门、人间中原五国、东西两域，加上苦莱岛和幽暗之地，全都要给太虚掌门三分面子，你大可抱有希望。”
楼小楼点点头，心中的乌云却未散去。
轩和真人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有希望，可是楼小楼却注意到这位老人眉脚的皱纹，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他还是心里没底。
楼小楼离开轩和真人的道宫，在山路上徘徊，有些郁郁。
天外晴空万里，忽然出现一点黑影。
那黑影霎时便到跟前，竟然是一只仙鹤，飞行速度极快，在划过一道优雅弧线后，落在楼小楼面前。
这仙鹤乃是修行众人通讯的工具，有大小不同种类，大的可以载人，小的只能载一些物品，不过速度很快。
眼前这只仙鹤就是属于较小的品种，它目光灵动，白色羽翼扇了几下，像是在向楼小楼招手让他过来。
楼小楼愕然，这只仙鹤，未免太过于有灵性了吧。
他上前一步，仙鹤张张嘴，掉出来一个封好蜡的纸条。
上面写着楼小楼亲启。
看完以后，楼小楼随手把纸条扔在风里，仙鹤张开翅膀飞走了，他望向山路对面的山。
道玄真人修行有变，还需要继续闭关。
楼小楼还要在这里待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