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碑，它像是一座文明的墓碑，静静的，永恒地矗在这里。铭刻着时间的辉煌，与结束的哀悼。
“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呢。”
一个淡淡的人影立于天碑之上，那是昊承没能见到的光景，明明是处于一切空无的虚空之中，但偏偏就像是被云层遮掩住了一般，看不见其顶峰。
那个淡灰色的人影坐在天碑之上，和天碑相比他实在太小太小，以至于一道花纹都要让他用力迈过。
“……”
仅仅只是一秒之间，那人影就瞬移到了天碑的一端，在天碑的顶部，它比昊承我所看到的还要辽远，也更加宽阔。
那人影看着脚下腐朽的文明，他看不真切，却能清晰感受到每一寸的腐朽程度，毕竟他的脚上链接着的正是吸收这片文明残骸的管道。
“荠，你们的世界又离彻底从认知中消失又进了一步呢。”
那人影神色漠然的看着自己手边漂浮着的一只残眼，那这眼睛原本安置在一颗俊美的头颅上，却被人残忍的扯下，用无形的枷锁囚禁在虚空中。
淡灰色的瞳孔里是是浅藏的悲伤，那只眼睛无法眨眼，也无法表达任何情绪，它回头看着那人影仿佛是在质问一个没有回答的问题：“为什么？”
那人影像是听懂了它的问题笑道：“我想你应该清楚的。”
那眼睛将自己的视线转了过去，悬浮着向后飞去，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那人影却也没有阻拦他，毕竟一个什么都能把控在掌心的傀儡是支撑不起这无限的枯燥岁月，倒不如说，他反而是在期待会发生某些变化吧。
人影俯瞰大陆的裂痕，其实除了昊承不小心跌入的那一道深渊，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痕出现在大陆的任何一处，或许是因为干涸而开裂，又或是和那一道纵横大陆的深渊一样，是将这遗落的文明吞噬殆尽的工具。
那只眼睛自天碑上一跃而下，它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死的，起码在他玩腻之前是的。其实他也不用那么那么麻烦像现在这样缓慢的前进，只要和他知会一声就能出现在大陆的任何地方，而且无论它如何隐藏。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每一秒的行动，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罢了。
路过倒塌的神像，即使面容和仪态已经和曾经的样貌天翻地覆，但那只眼睛还是能清晰的辨认出来，那是它在无尽岁月之前的模样，也是他遗忘的身体。
“修罗神塔尔，这名字真烂。”
听着旁边的人影无情的吐槽，这眼睛愣了一会儿突然转过来看着他。
“你问我为什么要跟来？这是我的地盘我还不能走？”
眼睛的确有些不能理解，在这无尽的岁月中，他曾几次看到接通外界的机会，甚至还付出了一定代价来保护难得的可能性，然而到了最后却是寂静无声，只剩下他在一旁像一名欣赏了木偶剧的观众一样开心的鼓掌。
眼睛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次他居然会这么关注，以至于自己下来，但目前看来它也没有能反抗他的力量。两人并肩走了一会，明明有更快的移动方法。
“呐，塔尔，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在意你让那些家伙传送信息吗？”
原本缓慢飞行着的眼睛愣了一愣，却并没有多做表示，仿佛它对问题的答案并不在意一样。
而人影也不管它想不想知道自顾自的解释起来：“因为就算他们能够了解到你传递的信息，他们回去之后也无法传播的，这倒不是什么特殊的手段。你知道的，我从不干涉这种事情。”
眼睛在一旁听着，它是意识的载体，除了不能说话之类还是保留着最基础的倾听和思考能力，这眼睛里蕴含的可是一位神明的思想。没有一会，一个黑暗到浓郁的恐怖可能性突然占据了眼睛的想法。
“你没猜错，他们之所以无法传播信息，因为已经没有传播的对象了。整个世界都死了，仅剩下那归来的一人，那怕你告诉他的能够开启你们这个文明再强的武器也没有了意义，毕竟什么都不剩了吗。”
那眼睛突然飞到他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仿佛是要让他撤回之前的言论一样。
那人影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看什么？又不是我干的，我可没那么厉害的能力，能够同时毁灭多个位面和认知线，光是治你们这就已经费心费力了好吗？”
那眼睛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挡着他面前誓要刨根问底。
“让开。”
那人影打了个响指，从眼睛背后突然冒出无数的阵纹像枷锁一样将那眼睛拉扯到一旁，尽管眼睛的神力还没有完全散尽，但如果要真的对抗他的力量，那也只是螳臂挡车。
“答案……我会告诉你的。”
人影带着眼睛直达深渊的底部，这里是天碑的底部，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锐利的刀锋，恐怕只能够从极远的方向才能够勉强看出，天碑的真正样貌，那明明是一把贯穿了一大半大陆的巨刀。
巨刀之下，最深端的刀尖上，是一枚蕴含着强大能量的混沌圆球。作为曾经的神明，眼睛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熟悉的力量，只要他纵身一跃入内，就能够恢复至自己巅峰，甚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找到了。”
远处的人影托起一个白皙的人影，那正是昏迷的昊承，在昊承旁边是早已经跟他一起坠落到此地的木匣。
眼睛疑惑的看着人影，它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难道是因为带着一个木匣吗？明明他之前还遇到过带好几个小世界的。
昊承在人影的力量下悬浮在半空中，随后在无名的力量下被完完整整的肢解，先从剥皮开始，肌肉的每一寸纹理都展露在他和眼睛眼中，随后是骨骼，而昊承的灵魂反而是被他搁置到一边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主人他创造的生物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对了，你去给他灵魂弄点东西，就跟你之前对他们做的一样。”
眼睛一眼迷惑，为什么自己会在自己的敌人面前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不过虽然搞不懂，眼睛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毕竟看他的反应，这人应该大有来头，要知道对于他的主人距今为止都没有透露出零星半点的情报，而且看样子这男孩应该会被放回到自己的世界。
眼睛有些犹豫，毕竟如果真的按照他所隐晦的透露的那样，那自己这么做到底有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但愿你的世界幸福安宁。”
这是它为一个陌生人说出的祝福，眼睛用尽最后的神力在男孩的灵魂中打下烙印，它已经不奢求能够重建文明，自己的印记被不被发现也不是那么重要，只希望能多让一个文明活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