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昊承看着熟悉的滚滚草原一跃而下,明明是从两米高的车厢上跳了下来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车厢里的人察觉到了车上的重量忽的一轻,还以为是自己行驶不当让车上的那位贵客跌落下来,急忙停下了车。
“我没事,接下来的路你们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昊承在草地上感受着久违的舒适,那种青草抚摸皮肤的感觉让他心旷神怡,随着那辆马车远去,昊承目光之所及皆是纤尘不染的自然。
在草地上,昊承将自己身上那身华丽的衣服崩碎,在他脚边是早有准备好的粗布衣服。
“那种华服软的跟水一样的,还是这样的衣服穿着习惯,这徽章还能变成细链的吗?不知道我之前在县城里买的东西爷爷他们喜不喜欢?小茹姐和李婶用这种香水会不会太浓了一点?……”
明明自己只是离开了半年,昊承心里却依旧那么忐忑,半年能发生很多事,更不要说是一个经受过蝗灾的冬天。
在把自己打理了一遍又一遍后,昊承还是踏上了归途。
镇子的变化并不大,原本这半年应该是由村长完全蜕变为镇子的关键时刻,但因为蝗灾让右恩心心念念的公共设施不得不停手,那些刚刚立起来的钢筋水泥也就被搁置到一旁。
昊承打量着镇子,镇子里的人们还是那样,但却少了好些喜欢搬个凳子在外面晒太阳的老人,昊承心中不由得开始忐忑。
穿过镇子时,那群曾经纠缠过昊承的少年看到一个从未见到过的男孩心生警惕,尽管老村长反复强调要是遇到了难民一定要好好接纳,但经历了丧亲之痛的少年们对于那些难民都抱有很深的成见,更不要说是一个看上去根本就干不了活的男孩。
“你小子过来!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名匕首少年眼中凶光显露,正想伸手将昊承抓住,却突然感觉自己脖子处有些微凉,一回头才发现有一把闪着寒光的铁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架在他的脖子上。
“别挡我的路!”
那铁剑猛地一挥,剑身向少年肚子上拍去,匕首少年本以为这样小的男孩应该没有多少力气,没有释放出灵力阻挡,结果他被瞬间拍到一边。
“老大!”
一旁的其他少年纷纷围到他身边,通通激发出武灵戒备,匕首少年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场景,猛然想起来好像曾经有一个男孩也是如此。
“你……”
当匕首少年询问的时候,那手持铁剑的男孩已经不见身影。
昊承站立在那栋破败不堪的木屋前,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如今却在风中倒塌,昊承看着面前的残骸,那一块块木片昊承都记得它们的位置。有一片是他做饭时头顶的木板,有一片是床头他用来乱画的木块,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木渣是小时候老村长帮他雕的小玩具。
昊承在这一刻仿佛被抽空了灵魂,扑通一声,他跪倒在这片废墟前,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眼眶里流出。
什么武技,什么天伤剑意……一切的自己缜密的计划和想法都在这一刻全部清零,现在的昊承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在这一刻溃不成声。
不知道过多久,从昊承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让昊承不禁一愣,还没等他转过头来看清是谁?那人就已经冲了过来紧紧把他抱住。在这有力的怀抱中,昊承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
……
右恩看着眼前这个消失了半年多的男孩,明明他有更好的话说,最后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
昊承在李婶的哭声与右恩的解释中大概听出了这半年发生的事。
自从在他离开之后,老村长真的按照他吩咐那样向镇子里的人宣告了他的死讯,想想也对,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消失也就只有这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且接下来的半年也并不是一个孩子能够靠自己度过的。
这半年是黑丁镇经历过的最危难的时期,原本就是经历了蝗灾,为置换足够的衣物,今年的冬天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存粮,但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每逢在这种时期周围的镇子里的汉子便会三五成群,共同组建成一支猎队,通过互相扶持来度过困境。
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糟糕,在黑牙森林中仿佛迎来了一代的兽王争锋,因为在之前的异国入侵时发生的灵兽暴动在众位村长的共同商讨下污蔑成了兽王争锋,人们都觉得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导致大家都没有事先做好准备。
四五个村子在被驱逐出的灵兽的蹂躏下毁灭,就连有遣灵师庇佑的黑丁镇都遭到了袭击并收到了极大的损伤。
在自身都损失严重的情况下,更是有不少难民寻求帮助,本来右恩也是想借这些难民补充一下镇子里的人口,但如何让他们乖乖听话就成了一大难题。最后还是由老村长出面协调和指挥,才度过这道难关。
但老村长本来就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这场灾难中心力憔悴,最终还是没撑住倒了下来。不过幸好,在右恩不惜代价的治疗下总算是挺住了一口气,但现在也只能在罗卜县的医院里才能保证安全。
“爷爷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要每时每刻都呆在医院里。”
右恩张着嘴想说什么,结果立刻被李婶抢去了话题:“村长他,唉,人老了没办法啊!”
“这样么?”
昊承的目光直视右恩,在右恩眼中昊承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目光。
“对了,你又是怎么回事?这半年来你究竟跑去哪里?”
昊承自然不可能将真正的情况说出,更不要说李婶还是个大嘴巴,他早就事先想好了说辞,和真实情况也很相同。简单来说就是他原本在黑牙森林里遇险,险些就要命丧黄泉的时候被偷渡客发现并收成了奴隶,直到几个月前才逃脱出来。
李婶听的是心惊胆战,但右恩却早就觉察到了不对,如果是偷渡客的话这样一个见到了他们真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留活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婶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比之前昊承离开之前苍白了许多,就连头上都多了几丝白发。
昊承突然发觉自己怎么不见宁小茹,心中一个扑通赶紧问道:“李婶,小茹姐她呢?”
“你姐姐她被一个云游到此的高人收作徒弟走了,离开也有一个月了”
右恩摇了摇头这么说道,昊承看着悲伤的李婶知道这个收徒肯定不可能是小说中那样的奇遇,只怕是有更多的隐情。
“右恩,能和我仔细说说吗?”
右恩看了一眼李婶,昊承心中了然,将李婶半哄着带了出去。
回到门内,右恩看着他先是问了一句:“你到底是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