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夜观东方,发现异象骤起,怕是藏海起了异端!”云衍慌恐不已。
云宙是第一次见着云衍前辈如此不安,只是他并不知晓究竟是何等异端,只好茫然的看着失魂的云衍。
“枯寂冥渊的方向异光大起,此前便听云途将军说起,此番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云衍眼中带有几分笃定,就像是亲眼见过一般,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他仍旧能感受到这片苍茫大地上的骚动。
云衍眼中很快就闪过梦里那番场景,往事的沧桑并没叫他叹息,反倒让他愈显慌恐,就像是曾经经历过:“此前我亦是亲眼见过,能号令起冥渊蛟龙的,天底下只有一个人……”
云宙隐隐猜到了是谁,他终日遍览群书,无数落尘的典籍中几乎都共同记载了同一个人。
云霁茫然的望着云衍,好奇又轻声的问着:“谁啊?”
云谷的夜色寂静万分,独峦之外,幽光点点。
“蚩魂!”云衍不安的立在原地,对于曾经的一代谷主闭口不提,他有意隐瞒着,幸好也没被留意。
云宙并没有过多询问,他听来这个名字便已然陷入沉思。此前云谷祭坛给父亲云峰立碑文时便发现祖父姓名无从寻来,当时还带着疑惑,如今云衍闭口不提,他自然也就没有想到这事。
只不过,听见“蚩魂”这个名字的云宙很快就凝下眉头来,书中对这个人物的记载不胜繁赘,他早已将“蚩魂”记在脑中。本以为此等人物早已被前世帝黄封于极冽寒川,没想到时至今日仍旧会从人口中再听见这个名字,更没想到他竟然会重归尘世。
没人真正见过蚩魂,也没人知晓云衍的前世今生,人们将云衍视为僧人,猜他多半是方壶岛上高僧,却也不知究竟历经几年才修得这身皮囊。
夜里的风翻起枯黄的书页,朴素的屋子里一下子寂静至极。
云霁没有多问,即便她对这“蚩魂”并不了解。
云衍马上解释起来:“这蚩魂可是能号令冥界阴魂的魔头,妄图掌控三界,将人间祸乱得千疮百孔。”
云霁睁圆了双眼,不容置信的望着云衍。
“八荒之地的人们集结而起,血水成河,哀鸿遍野,人们誓死抵抗,却对他无可奈何。”云衍耷拉下眼皮,沉沉岁月在他眼中浮现,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苍老的手掌心隐没着密密麻麻的伤痕。
云宙也没有作声,他并不在意云衍前辈究竟如何知晓这一切,在云衍口中的一切他早已在书中阅见。面对现实,他沉浸在思索中。云谷的灾祸已经够多了,蚩魂的传闻又扰乱了他的心智。
“烛漠原本居住着好战部落,却从未滋事。他们本分的居住在烛漠,各个部落间战争不断。即便如此,蚩魂仍旧没放过他们。当蚩魂的魔爪伸向烛漠,好战的勇士们背上出现神秘图腾,很快,勇士们便接二连三的死去,茫茫烛漠没过半年便沦为沙漠……”云衍无奈的摇着头,就像是这些旧事就发生在当下,就像是自己正在蚩魂的魔爪之中。
博览群书的云宙平静的听着云衍将这段尘封的历史娓娓道来,他安静得如同一个老者,虽然这些书中都有记载,他仍旧没有打断,而是寂静的听着。
“最终,烛漠帝黄以己之躯鏖战蚩魂,虽然蚩魂被封印,但帝黄却永远的销声匿迹了……”云衍眼中满是沧桑,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没人知道帝黄究竟去了何处,也没人知道帝黄是否安在,但烛漠已沦为废墟,苍茫的荒漠遗留着勇士们的枯骨……”
“封印?”云霁低声的问着,眼中充满着疑惑与恐惧。
“极冽寒川!”云宙没等云衍解释,便说道,“蚩魂无从死去,只能被封印……”
“也就是说,蚩魂如今又苏醒过来了?”云霁望向云宙,这才明白眼前的少年终日劳累究竟为何,这才明白云谷之中为何会多来如此祸端。
这般看来,不单云谷异样丛生,只怕是八荒各域均又骚乱!
此前云衍便提醒谷主尽快安排人手搜寻云谷祸端由来,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来得及派出人手,无情藏海的潮水便淹没了所有离开云谷的道路。
此刻的云谷更像是一座城,沉沉潮水将人们围困其中。
也不知道,大火之后,有多少枯骨遗留在云谷荒野之中。那些无人安葬的尸骨如今又被潮水淹没,云谷一时间会多出多少凄苦亡魂?
云宙没作声,他只是从书上看到了,却并不敢妄言。
很快,云衍便接过话来:“极冽寒川将其困守,如今祸乱频发,蚩魂多半是受了惊扰,或是……”
云衍突然停了下来,没能开口的话让他自己都无从信服。
要知道,那可是极冽寒川,寒川之水置人生死!
“或是什么?”云霁忙着追问。
“或是有人要破除封印,蚩魂提前感知到了!”云衍的声音飘忽得不再真切,屋外的寒风吹动了他薄薄的衣衫。
“也就是说,云谷之所以会有毒瘴,之所以会被淹没,全是因为蚩魂造成的?”云霁凝起眉头,不容置信的看着云宙,很快,她满是疑惑的看了看云衍,问着,“那此前云谷的大火,北狄进犯,难道也是蚩魂所谓?”
要知道那毕竟是北狄人所为,难道说北狄与蚩魂另有勾结?
云衍淡淡的摇了摇头:“究竟为何,谁也不知!只是没能前去北狄,谁也不知道北狄人为何要来云谷……”
云霁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如果北狄进犯也是因蚩魂而起,那这人世间多怕是不再安定了。此前灾祸她没能见到父母,如今长困于独峦,终日都沉溺于哀伤之中。她猜到自己父母多半已经不在,不知有多少夜晚她都辗转难眠,最终自责的落下热泪。如今身边的人儿健在,她便更加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一切。
至少他在。
“对了,前辈!”云宙忽然想起云衍刚来时候说过的话,“你说冥渊也有异象?”
“正是!”云衍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