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前的行程收到耽搁,云辉一行人便趁着夜色前行,生怕再晚教家人惦念。
这一路上云宙多是冷冷的走在前边,契宠白虎本是不近人情的活物,如今却被小菁宠得忘了主子,不是倒在小菁怀里,便是尾随在小菁身后。
小菁原本极为忌惮,在云辉三番五次的怂恿下慢慢靠近白虎,熟悉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抱着它。
这一路上云辉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平日里冷淡的云宙剥去了他活泼的本性,如今遇上天真的小菁,他竟如决堤一般冲小菁唠叨个没完。
小菁自这一程却也知晓了不少,从云谷谷主到云岚师尊,从云辉家境到独峦修习,虽然她未曾经历,却也大开眼界。
云谷的夜色缀满星辰,明亮的月光映照下,一切万物如同披上一件素纱。
就在云辉一行人安静的走时,面前慢慢浮现出一团团幽光,那幽光何其众多,如漫天星辰一般缀点于云谷空中,烁烁其芒。
小菁看得吃惊,以为是鬼火,便怯生生的躲到了云辉身后。
云辉倒是大有庇佑一方的神气:“没事,这是我们云谷已逝之人,他们死后都会幻作一团清光,飘在自己尸首之上!”
说着云辉引着小菁看向天底那无尽的坟冢。
小菁本就忌惮那无尽的火光,如今又见了这无尽的坟冢,更是害怕得险些倒进云辉怀里。
云辉倒是占了便宜一般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却是安慰道:“你放心吧,云谷里没有鬼魂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鬼嘞!”
小菁这才壮起胆,慢慢的睁开眼睛。
伴着前进的步伐,坟冢之间露出一块巨大的空地,上边修有祭台,万载的丁香树老态龙钟的围成一团。
“这是祭坛,我们每年都要来祭拜先祖咧!”云辉望向那无边的祭坛。
小菁抬起头,空中烁满璀璨的清光,弥眼望去,如皎月一般映亮了天宇。
那清光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全都聚在这山腰间,放眼看去,整个云谷似是灯火通明。
云辉忙解释道:“逝去的人若生前德高望重,那光芒便是越大越高。”
小菁看着这漫山清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走着走着,这坟冢之内传来微弱的抽泣声,直教云辉一行人停下脚步来。
小菁还以为这坟冢之间真出了鬼魂,担心的躲藏到云辉身后。
云宙领着他们试探着朝前走,那林立坟冢间的哭声渐渐明朗起来。
“爹,娘,孩儿好想你啊……”
云辉定眼望去,那坟冢之间跪着个人影,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掩泪哭着,那人着一袭白衣束着缎带,一副云谷独峦弟子的打扮,而他身旁伏着一只青色蟾蜍,夜色之中,发出响亮叫声。
那人分明就是云忧!
云辉那日在独峦之上受尽屈辱,恨不得亲手宰了他,如今好不容易在这山野之间遇见,正要气冲冲的走上去,却被云宙拦了下来。
云宙目光示意,教云辉仔细去听。
“如今家里就我一人,一切安好,你们莫要惦念……”说着,又是一阵哭泣。
云辉原本兴起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一般,他寂静的听着,全然不知云忧没了爹娘,他望着这坟冢之间云忧那孤寂的身影,慢慢生出怜悯之心。
“没想到他却是无家可归……”云宙轻叹一声。
云辉想起此前自己对他的种种行为,如今看来不免又有些后悔。
“却也难怪,得了假期自然要过来祭拜!”云宙眼中含着悲悯。
“那人是谁啊?”小菁悄悄的打望一眼,指着问。
云辉回过身来,带着愧意解释道:“那是我们师兄……”
“那为什么不上去打声招呼嘞?”
云辉一时没了声响,见着小菁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最终却只得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我们快走吧!”云宙带着他俩又赶起了行程。
云辉慢慢将独峦上自己与云忧之间的恩怨慢慢道来,几次说到神尊时,小菁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那笑脸映在月光中,显出几分天真与单纯。那蓝绿色的眸子似水一般,衔有万千柔情。
小菁自那云辉口中慢慢了解了神尊,虽然平日里尽可能的远远避着它,如今竟也卸了心中顾虑。
“那你干嘛还每天带着神尊呢?”小菁茫然的问。
“啊?”云辉一时没明白意思。
“你不是说过,学会了驭契之术就可以不用将契宠带在身边吗?”
“哦,我的神尊自有非凡之处,我可不想被别人看见!”云辉这样说时,自己脸都红了。
“只怕你是怕它胡乱吃食吧!”云宙冷冷的调侃了句。
云辉忙反驳道:“才不是!”
“云宙哥哥!”小菁很快就融入进来,她没再喊“公子”,而是唤得更加亲切了,“那你为什么又要把白虎带在身边呢?”
云宙回过头来看过一眼,那云谷间的坟冢早已渺远,山路弯曲至今,这夜色之中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然而自己的契宠却始终跟在身后,从未离去。
“我没有有意缚它,”云宙像是被问到了疑难,他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自从维系灵犀后,它便从没离开过我……”
云宙又低下头,好生看了眼白虎,那白虎安静的跟在身后,任这山间猿啸虫鸣,它也不去过问半分。
云宙将长剑束在腰间,又腾出手把白虎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它的毛发。
这白虎虽说年幼,却也通得人性。虽为白虎,却并无半分暴戾。
小菁慢慢凑过身来,伸手捋起云宙怀里的白虎,眼中溢满爱意:“真乖!”
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天。
小菁跟在其中,逐渐忘却了自己的不同。这些时日虽然平淡,但也增加了她与云辉云宙之间的情谊。
这天清晨,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一扇大门前,门外飘有万千花香,门内楼宇重重。山风乍起,万木纷飞,莫不是清风携来万般花香,多半还以为是误入了仙境!
云辉倒是轻快的跑到前面,指着大门对小菁道:“到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