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粮食,百姓便会安定许多!”云衍捋了捋胡须,“接下来,百姓便可大兴耕作了!”
云宙明白身前佐政大丞功不可没,又清楚身后云途将军置身生死外,于是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多亏前辈和将军,不然云谷可就真毁于我手了……”
云衍和云途对视了一眼,忙回转身来笑着将谷主搀起身:“本是云谷中人,谷主何必见外?”
“只是,”云衍很快便又陷入沉思之中,“于内是安定下来,但这毒瘴仍旧未除,怕是……”
云宙一下子想起了云惜送的愈创膏,忙问道:“对了,前辈,蓬莱自古医术冠绝八荒,此前拟定派出信使一事,如今探寻云梦的将士也已安然归来,若是派遣信使前去蓬莱是否妥当?”
“蓬莱虽然医术高明,但他们素来拘谨警惕,如今派遣虽然时机成熟,但我担心蓬莱不会轻易听从……”云衍捋着胡须说道。
云宙落寞的低下头来:“晚辈母亲和妹妹如今也在蓬莱,想着派遣信使兴许还可以探寻下他们的踪迹……”
“独峦之上可有足以抵御毒瘴的女子呢?”云衍忽然问道。
云宙一片茫然。
“蓬莱皆是女儿身,贫僧担心若是男子去了,多半是无果而反……”云衍沉寂下来。
反倒是云宙震颤了下,他没料到身前的前辈会对八荒之内了如指掌,眼前前辈苍老的身影一时间高大了几分。
云途更是没听说过什么蓬莱女子身,只是茫然的听着。
“那样的话,我们还是过些时日再看吧,毕竟蓬莱路途遥远……”云宙无奈,只好沉寂下来。
“如此也好!”云衍淡淡的点了点头。
“对了,谷主!”云途想起了此行所见,没有任何迟疑便说了出来,“不知谷主可否记得,云谷与藏海衔接处有两排山脉相对而立,山外海水环绕?”
“你说的是枯寂冥渊?”云宙很快就想起了书中记载的地方,只是这枯寂冥渊本是天涯海角早已为人们淡忘,如今却被云途提及,不免有些诧异。
“我们此行前去云梦城中探寻物资,却听闻空中阵阵咆哮,那声音如同猛兽一般哄亮不已,在毒瘴之中更是诡秘至极,”云途极力回想着当时的景象,“我努力找寻出处,除了枯寂冥渊再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了……”
云衍听着,深邃的眼中瞬间充满了光。
云宙更是慌张的瞪大了眼,虽未亲眼见过,但他从书中看来那段注解。原本安然的世事叫他将一切视为虚幻,但如今云途的经历无疑又让他不安起来。
“蛟龙……”云宙默默的说道。
“蛟龙?”云途茫然的看着谷主,又好奇的看了看一旁的云衍。
“说到这蛟龙,还得从另一个人说起!”云衍眼中放出光来。
尘封的往事被扣响,沉沉的岁月又浮到人们眼前。
“谁啊?”云途急切的问。
“蚩魂!”云衍无奈的说道。
蓬莱掩映的桃花之中,云惜兀自眺望着屋外的天空。
空而简陋的屋子里再没有他人,外祖母与母亲都已离去,她孤自一人显得落寞不已。
屋外,桃花纷飞。
云惜慢慢的支起身,虚弱的身骨勉强的站了起来,她又艰难的挪动着步子,这才走出屋子,来到无尽的桃花之中。
粉嫩的桃花与幽幽丁香截然不同,空中的花香也不再有云梦城中嗅到的那般平静了。
只是在这花色之中,兴许还有什么迷恋么?
母亲就是在这里长大,父亲与母亲的第一次见面也在这里。
她弥望着蓬莱岛上无尽的繁花,恍若仙境般的景色让一切惬意至极。
可是,她又怎能平静下心来,不去惦念亲人,不去牵挂父母呢?
如今远在他乡的她孤身一人,家人却身处异地,也不知道他们可否安好。
云惜折下一枝桃花,将它捻在手心轻嗅了起来。
同样在花色掩映之中,一间简陋幽暗的屋子里传出一阵咳嗽声。
薛荟杵起拐杖慢慢的踱到屋外的田地间,屋后是半亩用作药草的花儿,她用苍老的右掌摁住胸口,像是这样就能止住那阵剧烈的咳嗽。
奈何无论她如何安抚胸口,咳嗽声却始终不能停下来,每声咳嗽都伴随着她枯瘦身躯的剧烈震颤,她能感到五脏六腑在体内的抖动,喉中更像是卡着一团异物,无论如何咳嗽也不能将其吐出。
无奈,薛荟一边咳嗽一边来到一朵花前,那花儿没有任何香气,白得见不到任何瑕疵,花间更无任何虫儿。
薛荟屏住呼吸看着身前的花儿,咳嗽仍旧不能停歇,她却是放开左手里的拐杖,任它倒在花间田地里。
伸出手,薛荟满是皱纹的手掌浮动起点点灵光,她将手掌覆盖在花儿之上,原本惨白的花儿一下子浮现出无数灵光,点点灵光飘浮着汇集到薛荟掌心。
终于,咳嗽声停了下来。
伴随着灵光点点浮来,手掌之下的花儿却瓣瓣枯萎下去,直到最后,整朵花儿都如同被吸干了一般绽出发焉一般的土灰色来。
薛荟倒像是得到了充沛的滋补,原本无力的手臂抖动着,气力也愈发强劲了。
她弯下腰,轻易的拾起身旁的拐杖便又杵着它朝屋里走去。
吸食完花灵的薛荟腿脚也利索了许多,整个身子不再摇晃,就连那浑浊的老眼也放出淡淡的光来。
薛荟脸上漾出满足的快感,她畅快的享受着呼吸,惬意的嗅着空气中弥留的桃花香气。
就在她侧身正准备回到屋子里时,身旁不远处的一方土地似乎有些异样。
薛荟朝一旁望去,屋外另一旁的半亩田地间,原本植满花儿的田地里,棵棵绿油油的枝干居然顶着朵朵枯萎的花儿,放眼望去,花田里密密麻麻的居然全是枯萎的花儿,难能的几朵白色花儿勉强的立在花田之间,了无生趣。
“啊——”薛荟慌张得整个身骨颤抖起来,她焦灼的跑到花田里,不断的抚摸着多多枯萎过去的花儿,用着那苍老而凄厉的声音嘶吼着,“是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