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他打算陪陆黎出去走走,陆黎怕他腰上肌肉绷得疼,就说不去了,他非要去,两人便裹得厚厚的出去散步。
这一次两人可没有手牵手,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帽子,陆黎只出一双眼睛,小手戴着手套放在暖暖的羽绒服口袋里。
她让顾远钧走前面,替她挡风。
像情侣似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穿过喧哗的闹市,走过安静的林荫道,最后,他们停在流浪歌手唱歌的地方。
陆黎说,老公,我给你点首歌吧。
顾总微微一笑,表示很满意这个提议。
陆黎缩着脖子冷得呼呼呼的,对歌手说,来,麻烦你给我老公唱一首情非得已。
顾总莞尔,望着陆黎的眼神十分温柔。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歌手唱得深情,顾总听得投入,他一时感慨,拉起了陆黎的手,声音有点哑哑的,他说,我们回去吧。
付了钱,两人原路返回,路上,顾总问她,其实这首歌你是想让我唱给你听吧?
陆黎了,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应景而已。
顾总笑:莫非你觉得,我很天真?你很想珍惜?
没法和他好好沟通!
一直到家气氛都很好,陆黎觉得,好几天没和他亲密了,今晚可以。
到家后她把他抵在门上,亲他的唇,红着脸说,“我去洗澡。”
某人正有此意,他看着陆黎从他面前一闪而过,闪进了卧室,他跟着进去,她就拿着睡衣闪进了洗手间。
他站在离洗手间不远的地方,靠在嵌入式衣柜上,看着磨砂玻璃里的人影,许久,他说,“以后,就不要再和那个人见面了。”
里面的人动作一僵,他分明看到她停下来的手臂垂下去,他转开目光,没多久就听她说,“我先洗完澡。”
他不愿意任何人与他分享这味道。
浴室门开了,陆黎从里面出来,睡衣没有穿,只裹了一条浴巾在身上。
因顾远钧突如其来一句话,她心头莫名其妙烦躁起来,也不知道烦躁谁,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自己,睡衣拿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就掉下去了,沾了水,湿透了。
没辙,只得裹着这玩意出来,一点勾引人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个,我跟你说过,庄海瀚对我而言就像是家人,你要我如何不跟他见面?好歹,他还是小呜呜的……”
她没有说下去,看了一眼那男人,开了吹风继续吹头发。
顾远钧是等到她头发彻底吹干收起了吹风机才开的口,他挡住了陆黎的去路,“通常情况下,男女之间不会有单纯的感情,这种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所以呢?”
“在我俩结婚之后的很多年里,你会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纠结我和他到底属于哪一种感情?你是不是还得找个感情分析专家和你一起分析?”
顾远钧把吹风机扔在床榻上,“问题出在你们两个身上,不管是巧合还是如何,我不想也不希望你和他有过多交集,陆黎你应该知道,男人在这方面很敏感,尤其是……你和他本来也不那么单纯!”
陆黎站在离他十公分不到的地方,慢慢的消化完他刚说的话,忽然就冷笑了声,“你给我一个‘不单纯’的范围?我和他手牵手了?还是,你看到我和他搂搂抱抱?或者,你觉得我和他在美国那几年……睡在一起?”
顾远钧蹙唇看着她,没有吭声。“我终于知道你之前说不在乎我和他那三年是什么意思了,顾远钧,你真觉得我是那种女人,跟谁都可以?”
他闭了闭眼,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你不用刻意提起,我也不想了解。”
夜灯下的他的背影,此刻是多么的淡漠疏离,陆黎甚至感觉不到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背对着她,他说,“陆黎你要搞清楚一点,我可以不在乎你有没有跟谁上过床,但是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妻子,我有那个权力要求你,远离身边一切对你过于关心的男人……”
他转过了身来,在原地驻留片刻,走近了她,“这点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他的声音由始至终都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波澜不惊,他甚至可以伸出手来,轻轻搂住她的腰,对她说,“我也不想因为这些无聊的人影响我们的感情,可我是男人,我可以穷困,可以潦倒,甚至性命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允许我的妻子,在任何人眼里对我……不忠。”
陆黎拉开了他的手。
她转了身,冷冷的对身后的男人说,“你要怎么认为是你的事,顾远钧,我扪心自问对你得起,你觉得我不忠,那就不忠吧。今天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是要控诉什么?还是,你想亲耳从我这里听到我承认他碰过我?也好,这些问题本来就存在,既然成了你我的隔阂,那就一次性说清……可是你我承认什么呢?我昧着良心说我跟他做过来满足你的想象?抱歉,我还真的说不出来。”
闻言,顾远钧笑了,“你非得把话说开了吗?陆黎,我说过你和他那些破事我不追究,也没心情听你解释……”
他突然点了点头,道,“不过既然你说起,那我就问问你,他是真的没碰过你吗?你敢不敢发誓,说他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你?”
她摇头,不要。
“来,告诉我,都碰过你哪些地方?”
他的手滑向她的锁骨,“这里,亲过没有?或者摸过?”
陆黎痛苦地摇头,却没力气推他,她好想去死,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一定要这吗,顾远钧,你到底要怎才相信我只有过你一个人?”
她绝望的哭着,刺痛了他的眼睛,大手停在温暖湿润的地方,心痛着,却悸动着……他想过无数种陆黎和庄海瀚亲密的程度,他无法骗自己,他嘴上说的不在意,都是假的,陆黎这么美好,他不愿意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得到她,只要一想起有可能那个人会像他一样伏在陆黎身上跟她做着他同她做过的最亲密的事,他的胸口就难受得要爆开来一样,嫉妒,发了疯似的不能受。
她整个人缩在床榻上,厚厚的被子里,沉沉呼气。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想起刚才本来是要和他那个,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了这样的僵局?顾远钧的行为固然可恶,但好歹他是自己丈夫,这么晚了,外面又冷,他这是去了哪里?
陆黎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觉得把事情搞砸了自己也有责任,她重新拿了衣服穿上,找到手机打给顾远钧。
可是他关机。
她无奈地扶着额头,垂丧着一张脸靠在沙发上,回忆起刚才的胶着对峙……
他怎么就那么在意一个对他们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的人呢?
想着想着陆黎自己也生气,把手机扔在一边不打算再理他,走就走吧,最好不要再回来。
阿南看文件看到一半,门外有响动,跟着就是有人在按密码的声音。
然后,顾远钧出现在他面前。
阿南一愣,下意识的看看墙上挂钟,然后扶了扶鼻梁上镜框,“我说,这几点了,你不在家陪你老婆跑来我这干什么?”
顾远钧坐下,没理会阿南看稀奇的目光,坐了半晌,起身走去他的酒柜前,拎了杯子,拿出一瓶开过的酒。
看文件的某人眨眨眼,直到顾远钧走过来了才问他,“你这是失恋了的表现!”
顾远钧没吭声,给自己到了半杯酒,然后身旁那人又说,“也不对,你都结婚了失什么恋?”
想了想,阿南靠近他的脸细细一打量,然后就恶意地笑开了,“哦漏,该不会是你顾哥今晚太生猛了,那谁吃不消,所以……”
话没说完腿上挨了一脚,顾远钧瞪他,轻飘飘的,“闭嘴,让我清静一下。”
庄海瀚单位今晚有聚餐,八点左右散了,关系好的几个男同事找了间酒吧坐下。
这人最近心情还算好,陆黎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患得患失,现在陆黎结婚了,他真的得不到了,反而安下心来。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虽然看顾远钧那个人很不顺眼,但是,想起他对陆黎的好,对陆黎的温柔,他便会觉得自己输给这么一个人也值了。
庄海瀚不想找代驾,要了一杯苏打水。
“感觉没有平衡感,而且露太多反而没有若隐若现人!”
同事甲呷了一口酒,望着中间台子上扭动的女人,啧啧道,语气挺认真。
庄海瀚摆弄手机,听人这么一说,抬头看了一眼,道,“嗯,其实男人都喜欢外表清纯,内里……咳,野性的女人,这种明着搔的,反而……”
同事乙打响指,“嗖嘎,最近你们看报道没有,凯莱顾远钧据说结婚有一段时间了,那天有记者拍到他和他老婆晚上逛街的背影,据说那个女人就是特纯的那种,吼哈哈哈哈哈哈,不过,要是床榻上没把姓顾的伺候好……”
庄海瀚塞了一把爆米花在同事乙嘴里,受不了的,“尽在这里YY,话题怎么就扯到顾远钧身上去了!”
同事乙咽下嘴里爆米花,笑着挑眉,“我说的可是实话,像那种有钱人,对女人要求高着呢,要不是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或是某些方面特别突出,又怎么会吸引那种人?”
于是庄海瀚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小黎,哪些地方比较突出呢?
性格?性格一般吧,发起火来吓人,这个否定。
长相?这个可以有,小黎笑起来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身材?比她身材好的多了去了吧。
身家?不可能,她那也就算是小康家庭。
想了好半天啊,庄海瀚突然发现,原来小黎就只是长得漂亮而已。
哈哈。
他不自觉笑起来,怎么突然之间她就变得这么差?
也不是,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所有缺点,在你的心里也都成了优点,在别人看来最不起眼的,往往在你心里也就成了最珍贵的。
不知道在顾远钧的心里,小黎是不是也同样珍贵……
“你撞邪了,笑这么半天……我跟你说,看那里,那里看见没有,有个女,你看看……”
“嗯,感觉是不错,那又如何?”庄海瀚没好气的。
“大家都单身啊,看看谁有胆子去跟她搭讪……这样啊,今晚谁去要到了她的电话,下个月往他饭卡充1000!”
“那说好了啊,1000啊。”
同事乙摩拳擦掌的起了身,朝对面那女孩子走过去。
庄海瀚好整以暇看着,端着杯子,当同事乙走到女孩子面前的时候,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转过了头来,庄海瀚将她的样子看清楚了。
他拿杯子的手紧了紧。
五分钟后,同事乙哭丧着一张脸回来,摊手,“没了。”
耳边一阵哄笑。
同事丙跃跃欲试,庄海瀚抬脚挡住他,放下水杯,“就你这熊样!”说完他站起来。
同事们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似乎一直不近女色的男人朝那边走去,眼里充满欣喜。
宋姗姗刚打发走了那个讨厌的男人,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突然,又有人走近了。
她拧眉,这年头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还真多!
还没来得及抬眼,男人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桌子,叫了一声,宋姗姗。
她惊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来人。
是庄海瀚!
庄海瀚在她面前坐下,冲她笑,“好久不见。”
想了想,啧了一声,“应该说,好几年不见。”
宋姗姗一时没有开腔,看着他。
庄海瀚笑起来,“你应该认识我才对,至少,我没有整容。”
远处的同事见庄海瀚轻而易举就在美女的桌前坐下,并且那位美女一点都没有反感他的意思,不由得感慨,特么长得帅就是不一样!
宋姗姗注视着他许久,笑起来,呼吸间酒气灼人,“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而且,你居然认得出我。”
庄海瀚点头,“不认得也要想办法认得,你和我爱的女人长得太像了,没办法不去关注……再说,你干那些龌龊事我岂会不知道?”
“陆黎告诉你的!”
“不,她没这么闲!”
“那就是陆黎她妈告诉你的。”
庄海瀚轻笑,从裤兜里拿出烟盒,在手里掂了掂,拿出一支烟点上,眯了眼看她,“先别管谁告诉我,说吧,跟我讲讲现在身为豪门千金的感受。”
宋姗姗妩媚的眸子里波光涌动,缓缓靠近他的脸,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我压根不在乎什么豪门千金,我只是,想通过宋家得到我想要的男人。”
“顾远钧?”
庄海瀚抽了口烟,冷笑,“人家结婚了,你还是不死心?”
“我确实不死心,可是庄海瀚,你能死心吗?”
“嗯,只要她过得好,我无所谓了。”
他说得坦然,可女人并不相信,“你少开玩笑,当初你可是连自己的腿都不在乎了,想方设法让陆黎和你一起离开,你忘了你在我病床前说的那些话了?”
宋姗姗笑得那个百转千回,庄海瀚心下一滞,“当时你醒着?”
“是啊,我是醒着,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也还记得很清楚,包括……”
她欲言又止,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算了,现在不说这些。”
庄海瀚皱着眉,隐隐的不安。
宋姗姗喝得差不多了,起身,偏偏倒倒的,一手搭在庄海瀚的肩上,“喝酒了吗,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宋姗姗在酒吧外头站着,她虽是半醉,但是脑子十分清醒。
她在想办法,想从庄海瀚那里套出一些话,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办法证明那场火灾是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