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严霜流在打坐,洛水溪在盯着严霜流看。严霜流从见面开始就没有表现出对她任何嫌弃,她很感激他,也很安心,对他的爱意更深了。
有一瞬间,她觉得就算做个废物,让严霜流保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严霜流眼睛都没睁开,道:“我的脸这么好看么?”
洛水溪害羞地低下头。十年前,他就喜欢严霜流。十年后,他褪去了爽朗,变得沉稳了。依然很好看。
“咳咳,”洛水溪掩去尴尬,道:“你都没睁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那俩眼睛像两个火钳似的,戳在我脸上!我能不知道吗?”
洛水溪心想,他们分开了九年才重逢,他没有什么话想问她的吗?
此时严霜流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静。他想问她,洛水熙为什么变成了洛水溪,他为什么变成了女子,他这些年哪里去了……可是,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车厢里很沉默,尴尬得厉害。洛水溪认为,若是日后相处也是这般,还不如不见。
洛水溪打破了平静:
“你看到我穿女装,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哦。我怎么没看出来?”
让你看出来还得了?洛水溪是不知道严霜流的心跳现在有多乱。之前他们相处的时候,地方空旷,也有旁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现在两人坐在一辆马车里,空间小,对方就近在咫尺,他此刻的心就像一直来了脾气的猫,要不是他打坐稳着,只怕早就呆不住了!
洛水溪见严霜流不说话,只好自己找话:“你打算一辈子不睁眼啊?”
严霜流不说话。
洛水溪故意忧伤地道:“你是嫌弃我战力低相貌丑,不能入你眼吧?”
严霜流没作反应。
“你让马车停下!我要下车!”
严霜流没反应。
“你信不信我跳车!死给你看!”
严霜流终于睁开眼,警告:“你别闹!”
洛水溪第一次见识到了,他眼神里的凌厉,对面的严霜流是战力第一,江湖第一山庄榆景山庄的庄主!不是她的严兄!她觉得严霜流仿佛远隔天涯:我们终究地位悬殊。一切都是我妄想了。洛水溪意识到,他们久别重逢,他现在不过是一时旧情难忘。日后,他终会看清她与他不是一路人。
洛水溪是个要强的人,她不能忍受别人看不起她,特别这个人是严霜流。她下意识地往车厢里挪了一挪,离严霜流远一点。
严霜流看着她挪了位置,莫名不爽。
洛水溪看到他不高兴,解释道:“你是主人,我是侍女,以后我会记得的。”
“你!什么意思?”严霜流有些火大,这哪儿跟哪儿呢?
洛水溪闭上眼睛,抱住自己,不想理会严霜流。
女人就是麻烦!这是严霜流唯一的念头。车厢里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严霜流剖析着自己混乱的内心,最大的问题是,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
他想起刚刚洛水溪问他的问题,认真回答起来:“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让你做我的侍女……”
洛水溪维持着抱紧自己的姿势,终于抬眼看他,那样子,像一只委屈的小猫,受了伤倦在角落里,让人心疼又怜爱。严霜流忍不住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头。
洛水溪打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以前,严霜流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会跟洛水熙说说。此时,他像从前一样,褪去高高在上的伪装,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不知道怎么跟女子相处。”
洛水溪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却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骗人!你们山庄的唐筱婷,不就是个女子?”
“嗯。”可是跟她在一起,严霜流从来没有心跳失律过。
“之前她还跟我说喜欢你,要嫁给你!”
“嗯。”
洛水溪又拿手推他:“你跟我打马虎眼是吧?是不是?”他的衣服布料丝滑,他肩膀很硬,她竟推他不动。这让洛水溪有些不服气,这回手上用了全力,去推他,竟然仍推不动!
严霜流捉住她的手,警告道:“你最好老实一点!”
洛水溪马上怂了,收回手,她想到了一个词:蚂蚁撼大象!但是,她还是不死心的探问:“你会娶她吗?”
严霜流端正坐着,好看的眉毛拧了一下:“有可能,我答应过会娶她!”
洛水溪的心跳漏了半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娶她?”
严霜流:“她的父亲是我师父。我曾答应过师父,要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那唐筱婷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那她算什么?洛水溪的心沉到了寒潭:“那我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呢?”
严霜流有点无措地看着她,感觉她在无理取闹!
洛水溪觉得不应该跟他继续单独坐一辆马车了,道:“要么你下去,要么我出去!你选!”
严霜流:“两个我不选,我要保护你!我们要呆在一起!”
洛水溪质问他:“你明明已经定了终身,有什么资格保护我?”
严霜流也觉得自己很委屈,道:“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们说好要一起闯天下!可是你却突然失踪,回来就变成了女儿身!你让我怎么办呢?”
呵呵,真是天意弄人!或许她的缘分没有到吧!洛水溪也知道自己理亏,道:“那你把洗尘叫进来吧!一男一女独处,会让人说闲话的,从今以后,我们要保持距离!”
洛水溪把洗尘叫进车里。洗尘一进来就觉得气氛很怪。洛水溪在闭目养神,严霜流脸红脖子粗的,好像他俩刚吵完架。
洗尘手语:“找我有事儿?”
洛水溪不言语,严霜流干脆也闭眼打坐。
洗尘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刚想出去,洛水溪道:“你坐下!以后都跟我坐马车?”
洗尘问:“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骑马就好啦!”
洛水溪:“你们家庄主不也是一个大男人,他坐马车都不觉丢脸,你着什么急?”
严霜流白了她一眼,把头转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