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白抬手看眼表，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行了，今天先到这里，你们休整一下，明早开始。”
他还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最主要的是珠子的CD已经快好了。
取来十三楼民宅的钥匙拿给二猴儿，又装上两天的口粮，随手打发了他。
二猴儿倒是没有表露什么不满，面上感激涕零。
张知白掂了掂李雾瞳拎来的杠铃杆。
“扔了吧，我送你两件武器，你用这个太吃亏。”
李雾瞳倒是无所谓。
“啊，扔了吧。不用，等去了营地还要啥武器啊，哈哈哈。”
张知白抬手一个爆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这是末世，大姐，任人鱼肉吗？蠢！不要给我添麻烦！”
他突然发现，似乎上当了，当初李长山的委托有bug啊，怎么没提要救她几次？难道她一辈子作死，我还得管她一辈子？
没想到那个浓眉大眼的也这么鸡贼。
“哦~”李雾瞳捂着脑门儿，委委屈屈。
张知白狠瞪她一眼，去里屋抱出几件兵器，在她面前一字排开。
“峨眉刺，铁尺，拐子你应该练过，这对子午鸳鸯钺容易伤着自己，就不给你了，选一个吧。”
李雾瞳惊叹连连，摸了摸寒光凛凛的刃尖。
最后拿走了拐，这个在警校时候操练过，而且张知白收藏的版本应该叫拐枪，棍梢是两个寒光闪闪的枪尖。相当于放大版的峨眉刺。
他这儿全是这么极端杀气腾腾的东西。
张知白捡起一把薙刀扔给她：“这个也拿着吧，打丧尸需要一把长的。”
“行，你和小九儿在家，我出去一趟。休息一下吧。”
张知白拎着龙鞭直接下到一楼，两个箭步窜到单元门后，躲起来向外观瞧。
大铁门被流弹射出了好多孔洞，热武器的威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最近的两头丧尸就在5米外，面对面静止呆立，张知白称之为“假寐”状态。他猜，丧尸也是需要睡觉的。而其他的暂时都在30米之外，他缓缓推开门。
喝！
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好一处修罗场。
张知白瞟了一眼身前5米处那两具垂头假寐的丧尸。压低身形，强忍着呕意，在尸块中仔细翻找。
过百丧尸，这是多大一笔财富。张知白当时看的分明，若不是远近的丧尸都靠了过来，那士官本来是想跳下来的。
这秘密国家果然已经知道了。
他时不时地瞟向两头丧尸，生怕它们随时醒来，大喊大叫地把尸群招来，超紧张。
有的丧尸被打断脖子，珠子已经自己掉出来了，有的还得再来一刀，仔细翻找两遍，确保没有遗漏。
最终怀揣一袋四十三颗珠子，飞快的撤进楼道。
发了！
…
回到家中，李雾瞳已经抱着小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姿，呃，相当不可描述。
张知白看看表，时间快到了。他飞快的把珠子清洗干净，冲小九无声地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指了指它，又指了指李雾瞳。
小九点点头，不耐烦地挥挥爪子。
张知白躲进次卧。把一袋散着五颜六色豪光的珠子都倒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直到身体里熟悉的饥渴感浮现，立刻服下一颗，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他是从末日第一天就开始吃灵珠了，在所有人比量齐观的规则下，以后只要严格遵守时间，完美衔接不浪费一秒，自然能用掉比所有人都多的灵珠。
除非国家在末日开始之前就已经拿到了。
片刻之后，强化完毕。这是他用掉的第5颗珠子。
又修炼了一会儿电能。
一直到身体修炼的极限才停下来，还是对增强多少没什么概念，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全身细胞都鼓胀胀的。
也许并没有感觉的那么强大。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衣服上有很多抓痕咬痕。这套当初耍小聪明硬拿到的装备，已经不知救了他多少次性命。
总结了一下，之前两次他对上丧尸有些轻松，就膨胀了，还以为能横行末世了。现在看还是打不过丧尸，在院子里差点就被扑倒在地，那可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看着打的热闹，但其实他自己知道，一个也没砍死。
可能灵珠这种看似捷径的天赐之宝，也并不能带来一日千里的改变。修行仍就是水滴石穿的慢功夫，不能一蹴而就。
“打铁还是得自身硬啊，铁杵也许能磨成针，但木杵就只能磨成牙签儿了。”张知白摇摇头，将满床玲珑剔透的灵珠收好。
并未感觉沮丧。这样也很好了，总比以前浑浑噩噩地活着，想要强大却不得其门，欲要长生却不得其法的好。
慢慢来吧，反正所有人都是一个速度，只要以后人类不再面对其他的外部威胁，持之以恒下他不信自己能比谁慢了。
反正现在面对丧尸已经能有反抗之力，比前两次搏杀时挣扎求活的情况不是好太多了。
这种可以掌握自己生死的感觉很让人迷醉。面对命运，可以有些许反抗之力，也许他现在只是一只可笑地冲天地张牙舞爪的小蚂蚁，但总有一天他能成为一只——大蚂蚁。
联络了猪场那边，照例通报了一下两边的情况。阿喜不在，说是去后面的树林里射杀飞鸟，磨练箭技去了。他与老肖聊了几句，未谈及这边发生的事。
结束通话，张知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沉默了一下。
天朗气清。
救援队的直升机并没有来。
…
一直到傍晚时分，李雾瞳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张知白沏了一壶清茶，正靠在摇椅上看着一本中学物理。
李雾瞳第一句话就是“几点了？救援队来了吗？”
他们也许不会来了。
张知白这句话并未说出口，他摇摇头放下课本。
“吃饭吧。”
他炖了一条鱼。
两人正晚餐时，小九耳朵一动，看向门口。
过得片刻，敲门声响起。
“白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二猴儿抱着一台短波收音机站在门口。
“我在房间里找到的，刚才试了一下，你们看。”二猴儿打开收音机，调到一个频道。
“嘶，嘶，这里是陆军先遣救援队，我们在松江大桥设立了救援营地，这里有干净的食物和饮水，由旅级单位执行守备，很快会有更多部队抵达。大家可以放心，国家来救你们了，嘶…”
“现在人手和燃料短缺，搜救任务暂停执行，请大家稍安勿躁，在醒目位置做好标记，等待救援，建议不要自行前来。”
“嘶，嘶，这里是陆军先遣救援队…”
“看！是真的！军队真的来了！”
李雾瞳高兴地一拍手。
“那怎么说？你会跟救援队走吗？”二猴儿问她。
李雾瞳不搭理他，但是闻言看了一眼张知白和小九，稍显犹豫。
张知白摆弄着收音机。
“嘶，嘶…”
“这里是中央广播电台，这里是中央广播电台，即将轮播主席告全体同胞书！”
三人对视一眼，侧耳倾听。
“同胞们，同志们，我是马存义。中华民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危难，首先，我要对灾难中遇难的同胞表示哀悼。我要对还活着的人们说几句话。”
“3月30日早晨，全世界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这两天里，国家一直在努力，尝试用疫苗让异变的人恢复正常。现在我宣布正式放弃一切尝试。这些遇难的同胞，我们称之为活尸，将不再是你的亲朋挚友。”
张知白摸摸光头。这下国家下定义了，不用再丧尸，怪物，魔鬼的乱叫了。
“这些活尸现在是全人类的敌人，可以予以击毙。同志们不要再心存侥幸尝试唤醒，它们已经是另一种很危险的生物，对生人有着强烈的进攻欲望，抓挠咬伤都会造成感染。”
“在此，我正式下达总动员令，我宣布，国家正式进入战时状态，前两天我们的部队扛住了巨大的冲击，即将开赴各大城市进行收复，幸存的人们要保住自身，等待救援。”
“同志们，这一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但是中华民族是最顽强的民族，我们扛过了战争，扛过了非典，扛过了地震，扛过了洪水，我相信这次也一定会战胜灾难，光复河山，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
收音机里仍旧在滚动播放着，几人尽皆无言，各自沉思。
张知白敏锐意识到，公告里并未提及珠子的事儿，他可不信国家到现在还没有察觉。让民众增加生存能力不好吗？为什么不说呢？
两种情况，第一，国家压根儿不想让民众掌握这种武力，毕竟世上永远不乏为非作歹之人，而世道已然多艰。
第二，想建立前期优势。毕竟政府机构正常运行，体系仍在，为免在恢复秩序后，民众难以约束，打算通过近期军队大量猎杀丧尸，获取珠子，让部队里先提升一波，以后也不怕你翻了天去。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是否可以认为存在一种可能，也许在末日爆发前几个月疫情期间，国家并没有获得什么珠子？
他抬手关上收音机。
也许像李雾瞳之辈还跳不出旧时代的思维桎梏，始终心存侥幸指望国家的搭救，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生化危机之灾开始了就不可逆转。
官方终于承认这件事具有阶段性的意义。他相信，但凡还有一丝恢复秩序的希望，国家都不会允许平民百姓斥诸武力。此刻这个通告，意味着国家变相承认一切已经超出掌控，开始放权。不再抓着不放，让你打。
这个公告在他听来，国家就表达了一个意思，我已经压不住了，干吧。
这个口子一开，势必造成巨大的动荡。人们心中的这头猛虎放出来，再想收回去可就难了。华夏安宁平和了百年，但是华夏儿女也从来不缺热血草莽之辈。
张知白站直身子，望向窗外。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群雄并起，豪杰辈出，龙蛇起陆的画面。
就像某部热血民工漫里，海贼王被砍头前的高声狂笑。
一个波澜壮阔的新时代，来了。
几人都觉得回味不已，没什么交谈的欲望。
“去吧。”张知白把二猴儿撵了回去。
“晚上尽量不要活动，待在屋里，养足精神，我们明早开始作业。”
二猴儿临出门前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张知白在他进门前就扣上了电脑。
…
整晚李雾瞳就略显焦虑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叨咕。
“这救援队啥时候能恢复搜救啊？”
“是不是不会来了？”
“我们要被困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爸怎么样了…”
…
张知白在旁边没有理她，一手握书专心的读着，边做着单手俯卧撑。
还是中学物理。
李雾瞳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
“有时候真觉得你有点格格不入的，这时候大家都想着怎么生存，为什么只有你还能品茶？还要锻炼，还要学习。”
“不止我，所有已经准备好迎接新时代的人，都在安心坐着品茶。”
张知白仍在专心看书，头也未抬。
“人固然应该生存，但为的是进化；也不妨受苦，但为的是解除将来一切苦；更应该战斗，但为的是改革。”
李雾瞳咂吧咂吧嘴，觉得颇有些滋味。
“有些道理，这是你想的？”
“不，这是鲁迅说的。”
…
十三楼，二猴儿蹲在卧室里，研究着靠在墙边的水族箱。
手中握着一块面包，时不时撕下一条扔进嘴里，有一搭无一搭地嚼着，眼神平静，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一只五颜六色的虾爬子从缸中假山里窜了出来。
二猴儿笑了。
“呦！还有活物呢，这有钱人的爱好真奇特，皮皮虾也有人养。”
“说起来，这两天一直在吃糠咽菜啊！”
他咂咂嘴，看看手上的面包，突然一脸嫌弃地扔在地上。
“哼，先笑的都是傻逼，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他搓着手，看着肥大的皮皮虾。皮皮虾也瞪着他。
…
二猴儿期待地守在“嗤嗤”冒着热气的锅前，看着时间。
这当宠物养的皮皮虾就是不一样。不知道怎么长的，竟然有小臂长短，一身色彩斑斓的甲壳，凶极了。
时间到了，他迫不及待地揭开锅盖。
“好香！”
不顾烫手，嘶哈着撕了一块雪白的虾肉扔进嘴里。
随即眼睛都瞪圆了：“我去！这踏马也太好吃了！”
三下五除二，整只肥美的大虾就进了肚子。二猴儿一脸满足，抹了抹嘴。
下一刻。
一股炙热由腹中升腾而起，他只觉手臂，眼睛等多个部位烫的吓人。
“啊！”
二猴儿不禁痛苦出声，捂住眼睛蜷缩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