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殿，轩辕成惜闭着眼睛，身旁玥美人轻轻替他按揉太阳穴。看得出来，此刻他很心情很差。不一会儿，大太监便出现在门口。他挥挥手，示意荀玥后退两步。
“如何。”
大太监瞥了眼玥美人，犹豫着开口道：“凌家四姑娘，此刻正居住在宋府，宋将军的院子里。”
轩辕成惜的脸上瞬间布满黑线。好一个宋寻清，他那日暗示得还不够明显么，竟还敢明着和他抢女人。
荀玥听大太监这样说，又见陛下面露不悦，不屑地轻哼一声。“未出阁的姑娘，两家没说亲事，就在男子家中长住。果真是商人府邸的女儿。”
轩辕成惜没说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心里头悬着的一枚棋忽然有了落子之处。
“把近几日的折子都呈上来，玥儿退下吧。”
荀玥努努嘴，应了声是。
大太监看着玥美人的背影，思绪万千。轩辕成惜登基后后宫无人，除了宸妃这些日子也就玥美人得宠些。他知道这么多年宸妃娘娘没有封后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陛下顾忌着宋家的势力。可是宋家权势滔天，荀玥的父亲也是丞相啊。玥美人自然也是没有封后的可能。
皇帝在位十五年，中宫无主，天下难安。他是轩辕成惜身边的太监，他看得太清楚了。官家女子无缘，那么那个日日被陛下记挂着的凌四姑娘，便有着无限希望。
大太监神游片刻，轩辕成惜已经看完了手中的奏折。他的语气透着几分烦躁：“前两天递上来的折子都是说末隐城一切安好。怎么今日听郢州知州凉邢上奏，末隐城又遭雪灾，怕是快熬不过去了呢。”
宦官不可干政，大太监一言不发。轩辕成惜只觉头大，他的大周，他的天下，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蝇营狗苟。
“宣荀奕。”
“是。”
末隐城的灾情得到证实，轩辕成惜从国库调了大把银子前往赈灾。护送银两物资的队伍选自玄卫军，顾策有要事要忙，这个担子自然而然落到凌彻头上。
郢州知州凉邢在一堆酒囊饭袋中脱颖而出，禀明实情。轩辕成惜大喜，直言京中正缺乏此类正直之臣，将其调入邺京，赐了个吏部侍郎的官职。
官不大，但总算是从地方熬成了京官。更何况，吏部掌管人事调动，最为要紧。想来这一次，凉邢有了出头的机会。
玥美人寝宫。
荀玥从无极殿回来之后心中一直感到不安。父亲把她送到陛下身边，她也算是大周后宫这么多年来仅有的宠妃。宋瑛儿身体不好，两次怀孕，大伤元气。后位，她也是有些想法的。
“来人。”
侍女匆匆赶进来。
荀玥眼底泛着幽光：“听说民间有个相貌极好的凌四姑娘，你可有所耳闻？”
侍女毫不犹豫地点头，凌四姑娘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实样貌。不过宋凌两家盛宴之后，见过她的人无不称赞连连。那可是连宸妃娘娘都自叹不如的美貌。
“有画像吗。”
侍女听出玥美人语气带着几分冷意，犹豫着答到：“有的……”有眼色的宫人已经下去取画了。
见到画像的一刻，所有人都愣住。桌宴之上，两人比肩而坐。女子身形娇小，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无辜中透着娇媚。确是个美人儿……可荀玥的视线早已不在凌未允身上。
“这位穿红衣的公子是谁……”他坐在凌未允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生亲密。
侍女想了一下开口：“是凌家三公子凌鸢，凌子弋。”凌鸢没有官职，只是普通商人，侍女这才敢直呼他的名讳。
荀玥痴痴地盯着画像上凌鸢张似笑非笑的侧脸，指尖摩挲，似是入了迷。
所谓人间盛世之颜，大抵不过如此。
“他可真有画上这般好看？”
侍女只当娘娘问的是凌未允，轻声回到：“画上之人不及本人万分之一。”此话毫无夸张之意。原本美丑由心，有些人你觉着好看，他却觉得丑陋不堪；有些人貌丑，也总有能够欣赏他们的人。但凌未允不是，上天剥夺了她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便赐予了她一副绝世好容颜。
又或许，这副容颜是恩赐，而她的命，是代价。一切不过是注定的因果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