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满怀期待的盼了温飞卿两年零三个月又十七天,终于等到了温飞卿回来。
那日气朗风清,烈日炙烤着大地,是难得的长安好天气,鱼幼薇一袭淡绿色衣衫,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长安的城门口翘首盼着温飞卿的身影早时出现。
正午时分,鱼幼薇双颊红红,汗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鬓角往下流着,淡绿色的衣衫被洇湿变成了深绿色,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在鱼幼薇面前停了下来。
“薇儿,快上来,上车来。”温飞卿亲自打开马车的帘子,伸出手去拉鱼幼薇,鱼幼薇怔怔的看了温飞卿的手良久,才满含羞涩的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上了马车后,温飞卿递过一方帕子,关切的说道:“薇儿,怎么满头大汗的,快擦一擦。”
鱼幼薇擦完汗才发现车里还有一男子,仪表堂堂,相貌不凡,观其衣着打扮应大户之人,还未等鱼幼薇开口询问,温飞卿抢先道:“薇儿,这是子安兄,大中十二年戊寅科的状元,现任补阙郎。”
“小女幼薇见过补阙郎。”因在马车上,鱼幼薇不好起身行礼,只得微微颔首以示礼数。
“确如飞卿兄所言,果然名不虚传,有偏若惊鸿,宛若游龙之姿态,也确如飞卿兄你给我看的那些一般,洋洋洒洒,十分大气,竟不似一般小女儿家那般扭捏。”李子安将鱼幼薇好一通夸奖,鱼幼薇完全没有入耳更没有入心。
“师父把薇儿写给您的回信给别人看了?”鱼幼薇质问道。
“薇儿的诗流光溢彩,多一人欣赏不好吗?”温飞卿不以为然的说着。
“好,师父说好就好。”鱼幼薇撩起车帘子,对着车夫道:“麻烦小哥前面停一下,我要下车。”又转过头对温飞卿道:“师父,爹爹让我给他打酒回家,前面正好有酒家,我便先行一步了,小女拜别师父,拜别补阙郎。”
“薇儿慢行!”温飞卿道,李子安并未讲话只是点头笑了笑。
鱼幼薇下了车,双眸含泪,眼眶红红的大步朝前走着,她很生气,生气师父为何将自己写给她的信笺随意给旁人看,她也无奈,无奈师父完全不晓得自己的心意。
自这日以后,温飞卿日日带着李子安前往鱼幼薇家,以吟诗作对探讨学问为表,暗自行撮合之事,鱼幼薇不忍打温飞卿的脸,只好硬着头皮敷衍附和着李子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在温飞卿和鱼父的授意下,李子安大着胆子上门提亲了,鱼父见温飞卿条件如此之好,便欣喜着满口应了下来,鱼幼薇看了看一旁面不改色的温飞卿,道:“师父觉得这婚事如何?”
温飞卿异常的神色一闪而过,脸上堆着笑意,回道:“此门亲事甚好,薇儿与子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十分般配。”
“师父觉得好,那便好吧,我只有一点要求,便是婚宅能否离师父的宅院近点,平日里也好同师父探讨诗文。”鱼幼薇本想挂着笑意言语,可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就连皮笑肉不笑都做不到。
三月后,大红的喜轿如约而至,一身喜服衬得鱼幼薇更是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烨然若神人也。依礼制鱼父与温飞卿坐在上首,接受一对新人磕头拜堂。
大婚的一套流程走下来,已经很晚了,李子安被灌了个半醉不醉,歪歪斜斜的进了新房,揭了鱼幼薇的盖头,瞧着流光溢彩的幼薇道:“薇儿,小字唤作什么?”
“不曾有。”鱼幼薇语调平静的应答道。
“那夫君便为薇儿取一个罢!”还未等到鱼幼薇的回答,李子安微微皱眉略微思索道:“便作‘蕙兰”二字可好,蕙质兰心,说的正是薇儿。”
“你说好那便好。”鱼幼薇也懒得再去辩驳什么。
“蕙兰,天色不早了,我们歇着罢!”李子安说完将鱼幼薇轻轻放倒在大红的喜榻上,温柔的脱着鱼幼薇的喜服,丫鬟见状皆红了脸,捂着眼睛跑了出去,还不忘关好了门,不多时,喜房里传出了一声声的“李郎”,一声声的“求饶”,一声声的“粗喘”,经久不歇。
温飞卿的宅子离得特别近,听得十分清楚,温飞卿拿着一壶酒独酌着,口中呢喃着:“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火盆中半燃着一沓沓的诗文,如果你仔细看便会得知,那是女子所写的簪花小楷。
成亲以后的鱼幼薇性格大变,本是清淡舒朗之人,一时之间竟变得风流起来,日日纠缠着李子安,两人共饮酒,即使在温飞卿面前也是丝毫不顾及任何礼法的,常做出越轨的举动。平日在李宅,只要有鱼幼薇和李子安出现的地方便没有丫鬟和小厮的身影,晚上有时月亮都羞的藏起身影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李子安的正牌妻子找上门来了,此时鱼幼薇才发现师父所认为的这门好的亲事竟是给别人做妾的,原来在师父眼中自己竟是如此的廉价,如此的一文不值。
李子安的正妻看不惯鱼幼薇和李子安二人整日亲亲我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一时之间醋意横生,每次都趁着李子安不在家时对鱼幼薇好一顿磋磨。
鱼幼薇从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的心中自有丘壑,她有自己的考量,仍旧不改行为作风,甚至更甚者,竟给李子安写起情书来,一日一封,一日两封,一日三封,李子安很是受用,时不时的冲着温飞卿炫耀,非常感谢温飞卿给他觅得的这一绝世佳人,鱼幼薇和温飞卿两人蜜里调油,小日子过得是十分滋润,完全不把李子安的正妻放在眼里,府里的丫鬟和小厮只知有鱼幼薇竟都忘了还有李子安的正妻这个人了,日日见了鱼幼薇便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口中唤得也是“夫人”而并非姨娘,这可打了李子安正妻的脸,她也绝对不会对此事放任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