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蝶感觉自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这偌大的孙府既是她最大的保护伞,也是禁锢她的牢笼……
父亲对她很好,哥哥也对她很好,只是父亲忙哥哥也忙,小蝶没有朋友,也没有伙伴。
那个不似大哥却胜似大哥的律香川从小就对自己很好,这一好就是几十年。只是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一种压抑的忧烦。因为从小双目失明,小蝶对自己的感觉很是信任……
就这样小蝶就在这孙府住了二十年,也整整孤独了二十年。直到有一天……
小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草丛,“律大哥所说的客人就是你吧?你的武功一定很好,才能进我家不被发现。”
“高大姐没说过老伯的女儿会武功啊。”叶翔心里一紧,疑惑的想道。
“大概在这个位置吧。”小蝶指着叶翔藏身之处说道。叶翔本能的脑袋一低,心里有些慌乱,不愧是孙府,太可怕了……
“你一定被吓到了吧?”一个柔柔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叶翔一阵无语,“这个女子难道就不知道害怕吗?”叶翔待在藏身的位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听那女子继续说道。“其实我看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只是闻到了一种淡淡的粉味。就像花儿身上的水粉,只不过没有香味。”
“我的鼻子很好,很细微的味道我都闻得出……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爹和大哥都不知道。所以你也不可以说出去噢。”
叶翔下意识点点头,旋即一愣,随后迅速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作为一个杀手,这么会这么容易让人扰乱了心神。可能是不忍心拒绝如此单纯的女孩子一个如此简单的要求吧。
小蝶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杀手克星的属性,接着朝着对面说着话,希望与这个陌生的朋友建立起有效的话题。
“爹和大哥还有律大哥都说外面的坏人很多,让我最好不要跟外面的人接触,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朋友,你能当我朋友的吗?如果你愿意,那你明天这个时候还过来,如果我在闻到这种粉味,我就知道你来了,好吗?”
察觉到有人过来,叶翔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粉味没了,看来是真的走了。”小蝶心里涌现出一种淡淡的失落。自己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多话了。
第二天……
“你来啦。”小蝶鼻子微微动了动,肯定的说道。
“没关系,你可以说话的,我已经把下人都支开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小蝶,蝴蝶的蝶。”叶翔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
“粉盒,我就叫你粉盒吧。”孙蝶开心的给自己的第一个朋友起着外号……
“粉盒,你是怎么躲得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啊?奥……不是不是,你是怎么出去的啊?我也好想出去啊。”女孩说话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小姐……”孙蝶不情愿的跟着两个丫头缓缓离开,一路上不时的回头看向叶翔藏身的地方充满了不舍……
接下来几天,孙蝶每日都会在相同的时间对着某一个位置自言自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或是在花坛,或是在假山边,或是在湖旁……虽然对面从来没有传出来一句话,但是那淡淡的粉味无不预示着他就在眼前。
几天后……
“我怎么又闻到了那股味道,难道我的嗅觉出问题了吗?”
小蝶顺着那股味道走到床边,发现一尊菩萨雕像。只见她轻抚着那尊雕像充满了柔情,“以后有你在,就像是粉盒一直陪在我身边了,真好……”
突然小蝶又发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味道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粉盒,原来你还是来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你轻功那么好,可以带我出去玩吗?”
“……”
“要是你答应的话就敲三下,我就知道你同意了。”
“嗵嗵嗵。”三声敲击声传来,孙蝶很是开心。
“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在后门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晚上叶翔和孟星魂在一块儿喝酒,叶翔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叶翔,任务要完成啦?”叶翔摇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叶翔,你不对劲,虽然我说不上来,但是你不对劲。我发现这些天你脸上多了些许不一样的光彩。”
“小孟,如果我真的走了,以后不再回来,这算不算忘恩负义?”
孟星魂摇摇头。“如果你走了,我只会想你……你为什么要走?”
“作为一个杀手,我必须无情无心,一旦有了情,就再也不能杀人了……”
“心动了,情动了?”
“我留在快活林,不是因为大姐是女人,而是因为大姐对我们有恩,而现在我又有了比恩情更加需要守护的东西……”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祝福你。”
“谢谢,当你将来遇到你喜欢的女人,你就会明白了。”
第二天,小蝶打扮的光鲜明亮的,被侍女追问,她开心的说要出去玩……
“律爷,小姐今天打扮的光鲜明亮的,还说要出去玩,小姐是不是要跟什么人私奔啊?”
律香川顿时慌了,想起这些天小蝶说的那个朋友……“或许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小蝶,是你逼我的……”
……
“律大哥,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律香川,你不是人。”小蝶急了,奋力挣扎着,却总是使不上劲。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隐隐间一个男人焦急的似是在喊些什么。
“小蝶小蝶,你怎么啦?是合欢散,告诉我是谁给你下了合欢散……”
房间里传来阵阵急促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销魂……良久,暴风雨终于过去了,一切归于了平静。
叶翔望着杂乱的房间,心中充满了懊悔。温柔的放上热水,将浑身赤裸的女孩放进浴盆,将热毛巾敷在小蝶头上,一点一点的为她擦拭着身体,嘴里还喃喃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要不这样做的话你会爆体而亡,请你一定原谅我。”
将女孩放到床上,盖上被子。静静的坐在床边,直到女孩退了烧,叶翔才偷偷的溜出孙府,像极了温柔的采花贼……
离开的叶翔渐渐的丧失了杀人的能力,整天很颓废的样子,独自躲在自己的小木屋,终日与酒为伴,意志消沉……
“小蝶,告诉我,孩子是谁的。”孙玉伯心里一阵怒气。“这丫头,太不检点了。”
“是律香川这个畜生的,他强暴了我。”
“啪。”一个耳光打在小蝶的脸上,“生活不检点也就罢了,还敢诬陷好人。”
小蝶一脸震惊的看着父亲,“小蝶啊,你就别再冤枉律兄了,说吧,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们竟然相信一个外人而不愿相信我。是,律香川才是你们孙家的,我不姓孙。”说完扭头跑出了家门。孙蝶心里一阵难过,没想到自己一直向往的窗外的生活竟然是如此得来的……
“你这个孽障,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听到远处传来的父亲的怒吼,小蝶心里一阵悲凉。
“韩棠,你去跟着小姐,寸步不离。”
“是,老伯。”一道灰色的身影转瞬即逝……
八个月后……
婴儿的哭声和一个女子撕裂的喊声从房间传来。
“生啦生啦,是位小姐。”
接下来便是律香川不间断的骚扰,令小蝶烦躁不安。
直到有一日,律香川抱起孩子摔向了地上,小蝶侥幸接住了婴儿。
“再有这一天,我真的会让它变成你的女儿的祭日。”
“虎毒不食子,你这个畜生。”
“她不是我女儿……”
“你这个敢做不敢认的王八蛋……”
“花儿,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当天晚上,不知为何草儿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怀武功的她竟然没有听到一丝的动静。
远处的山林中,“宝宝,别怪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孙蝶依依不舍的将婴儿放在小路上,然后躲在林中静静的看着路上的婴儿。
刚刚将母亲安葬的陈咬金悲凉的走在小路上,“哇--哇。”一阵婴儿的叫声传来,陈咬金顺着哭声缓缓的走过去,便看到一个弃婴躺在小路上,大声的哭着。“谁的孩子啊?谁的孩子……”
“玛德,哪家父母这么缺德,让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陈咬金骂骂咧咧的抱着孩子离开了。
一直看着那大汉离去,小蝶无力的倒在林间,浑身没有了一丝的力气。抱头痛哭起来,心中充满了对律香川的恨意,更有对父亲和兄长的恨。良久,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望着这一年来越来越消沉的叶翔,高老大越来越失望,加之这些日子孟星魂频繁的提出离开,“只要你杀了老伯,我就让你离开!”
“告辞。”
望着这些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才,高老大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是想让大家过得好一点而已。难道你们还想回到小时候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吗?哎,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