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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狼烟

中秋过后,苏蓝楹又昏睡了好几日,每当寒症发作,辗转难眠时,耳边总会萦绕起一阵轻灵的萧声,有它的陪伴,这难挨的夜晚便能安睡许多……

今年中秋,没有多少人能安心渡过。大梁与北燕因为乐浪城之事在边境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路昌奇镇守边关,让边境将士心里安定了许多。

此刻的金陵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吵作一团,皇帝居中裁决不下,竟一气之下病倒了。唇舌之战看似一团乱麻,实则泾渭分明。为首分别是以赵西泉,赵太师为首的主战派,与陈居和,陈国公领导的主和派。

勤政殿内,皇帝双眸紧闭眉头微皱,十分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一个身着孔雀锦袍,面容娇艳的女子跪坐在软榻上,翘起兰花指温柔的揉着皇帝的太阳穴。女子面相虽不青涩但风韵极好,她见皇帝略微舒展了眉头,细眸微转,开口道,“陛下,臣妾的力道可还妥帖?”

“甚好,辛苦贵妃了!”

“陛下折煞臣妾,后宫妇人愚昧无知,只能学些个微末功夫为陛下逗闷解乏,以报陛下鸿恩之万一。陛下不嫌嫫儿手法粗陋,嫫儿便欣喜万分了!”容贵妃低声细语,扭捏嗔怪的说道。

一旁的宫人莫不感到惊叹,平日骄横霸道的贵妃也能伪装的如同小白兔一般,怪不得人人都说宫中人天生两幅面孔。

皇帝坐起身来,微微伸展了双肩,作势让贵妃继续按摩双肩,“杂事缠身,只有贵妃身边,寡人才得享片刻安宁呀!”

容贵妃忙起身上前,看皇帝心情不错,又继续开口道,“近日臣妾宫中发生了一件趣事。”

“噢?何事啊?”

勾起了皇帝的好奇心,容贵妃一脸得逞,“宫人们当值实在辛苦,臣妾于心不忍,便赏了两个大太监一串珍珠,臣妾本意是让二人均分,可其中一人自认为得臣妾高看,便私吞了整串珍珠。另一个不服,便出手打了他。事情闹到臣妾面前,二人才俯首认错。臣妾认为错在私吞珍珠的人,便罚了半年俸禄,还让他学狗叫。哈哈……”

皇帝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抚开了贵妃的双手,“有错当罚,只是惩戒一等宫人乃是皇后之权,贵妃莫越俎代庖才好啊。”

容贵妃面色羞红,难为情的挤出一个笑容,“是……”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回紫宸宫歇着吧!朕抽空去看你。”

容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欠身行了礼,便匆匆回了紫宸宫。

紫宸宫内,主仆二人在室内叙着话,对于今天皇帝的表现,容贵妃颇有些不安,“紫烟,你说皇上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生本宫的气吧,他素来不喜后宫干政,本宫今日是不是过于僭越了。”

“娘娘多虑了,皇上怎会生娘娘的气,论恩宠,谁能比过咱们紫宸宫。而且娘娘今日的话滴水不漏,哪怕到了景阳宫,皇后也不敢说娘娘干政啊!”

听完此话,容贵妃满意的靠在了软椅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皇后那个老妇怎能和我比!不过我总得想个法子帮帮父亲,否则陈家也太得意了些!”

路云在竹烟阁逗留已有半月,苏家夫妇在照顾苏蓝楹之余对路云也未曾怠慢,衣食住行事无巨细,苏母特意为路云缝制了两身行头。试衣服时,看着路云的个子已高过自己半个头,苏母不禁感慨道,“岁月如流,弹指间,你们都长大了,我也安心了。”

路云已经很久没穿过如此贴心的衣物了,绵软的衣襟紧贴着胸口,难以言表的舒服踏实。

其实每年生辰,梅岑都会为路云亲手做一套衣袍,只是少年郎的身体犹如春笋,这边按尺寸裁好,等送到佘山,便又紧了一圈。

送行宴上,苏卓元拉着路云多喝了几杯,此刻已是人定时分,夜风舒爽,吹散了几分醉意。明晨便要动身回金陵,路云知道若此时不去道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水色的窗纱映着少年俊瘦的影子,月亮看着,少年欲说还休。

“路云哥哥,是你吗?”苏蓝楹从习香口中得知路云明早要走,苏父苏母又不让她出门受凉,此刻苏蓝楹正打算寅夜出门,到悠宁居一叙。

“是我……”路云低声答道,“别开门!屋外风凉……”

苏蓝楹听罢,松开了搭在门栓上的纤手。

二人隔着纱门,背靠着背,良久之后,苏蓝楹语气凝噎,“路云哥哥,你能不走吗?”

“我……会回来看你……和……伯父伯母。”

“好,楹儿相信你!”

说着,苏蓝楹从门缝里递出一块由方巾包裹整齐的东西,“来,你拿着,这是我最喜欢的糖豆,你不开心就吃一颗,好不好!”

路云小心翼翼地打开,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展露笑颜,“真的很甜!”

“路云哥哥,你要像楹儿一样,多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像……”

“像什么?”

“嗯……像天上的星星,亮亮的,暖暖的!”

二人仰着头,静静的看着天空。

深邃的夜幕中,零星的几颗星虽不及圆月明亮,却在弥漫的夜色中格外夺目。月亮尚有阴晴圆缺,而星星永远都守护着黑夜,无论是乌云遮盖,还是月辉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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