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初春,白天总是来的相对晚一点,三人醒来之后,只听见井然有序地悦耳琴声,笛声传入耳边,琴声笛声虽音质不同,组合在一起却自有一种风味,而三人在听见这些曲目之后,身心也顿觉放松不少。
想来这就是无春秋,不成战的奥秘之处,提神,定心,镇魔等不同曲风,对于身正之人自是良药,对于邪道之人却是杀气,几曲听罢,三人神清气爽,只见门外有人喊道,“三位少侠,门主有请议事厅一叙!”
三人再次整理了着装,随此人向议事厅走去,与早前不同的是其他几位院主不在,三人向挂帘后的门主作揖之后,便静待今日这道门听学的比试内容。
“想必都知我春秋不喜争斗,故这比试内容就以文斗为主。”挂帘后的门主说道,“既是修行者,定然是知道守缺,归一,何为守缺?,今日我想听听几位少侠的看法!”
所谓守缺,归一,乃是修行者流传至今的词语,相传远古时代有一宝典,名曰天道诀,皆记载天人,凡人之奇事,亦蕴含着不俗道法,修行者研习全篇或境界大成或得道成仙,凡人研习者则可益寿延年,百病不侵,而流落至今,众人只知天道诀分为两卷,上是守缺,下是归一。
众人沉思了片刻,齐云烨再次向门主作揖答道,“缺者,缺憾也,我认为守缺,则是世人皆知人无完人,既无完人,吾辈自当守此诫训,直面自身的不完整,守住这份当知自身不完美的本心。所以守缺者,即守知己缺的本心!”
“很好,你选择的是直面缺憾,知晓这一点,你已能活的比多半人洒脱!”挂帘后的门主赞赏道,似也这答应不是太过满意。
“你呢,叶孤鸣,在外多年心境自有所变化,是否仍如年少的答案?”
“回门主,我认为守缺者,不单单只有直面缺憾,常言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若太执着于直面缺憾,又如何能把握住其他的美好,所以守缺者,即知缺存在,守其他美好!”叶孤鸣见门主指明让自己回答,自然不敢怠慢。
“嗯,也不错,终究还是长大了!世间万物,必有残缺,若谈完美便是禁锢,知其缺,守其他美好!”门主似乎对这个答应稍微满意一点。
“另外一位少年,看你若有所思,你又怎么看待呢?”
澜安仔细思索众人的话,陷入沉思片刻,便被门主唤回,于是向门主作揖道,“恕我冒昧,我认为守缺,本就是一种缺憾,古语有云,真元本在,大成若缺!齐师兄的直面缺憾很好,叶师兄的直面缺憾,守其他美好也很好!”
澜安顿了顿继续说道,“既有大成若缺之说,是否对某些人来说,这份缺憾其其实就是成就呢?我们又何必太重看中缺,又为何不把缺当做是大成当中的一部分呢?”
些许沉默之后,几人像是再次陷入思考,门主也像是初次听到这种质疑一般,凡大成若缺,那当中的缺,到底是缺憾,还是大成中的一部分,既是一部分那便也是大成。便不作评判,随即再次问道,“何为归一?”
仍然是齐云烨率先回答,“归一者,天下大统也,一即是有能力统领万物之人。”
听闻此言,叶孤鸣皱了皱眉似乎是对师兄的回答不太满意,随即回道,“归一者,天下大同也,一即是同一种气象!”
一旁的澜安听完他们的回答,示意二人走近,窃窃私语了一番,门主也并未制止他们,事先也并未禁止可相互讨论,于是在挂帘后静静等着,
“师兄们,我们应该没错误引导了,门主这一问我们便先入为主的拆开来解答了!”澜安悄悄向人两人悄悄说道,“守缺,归一既然是天道诀的上下卷,自然会有所关联!”
齐云烨和叶孤鸣听到澜安这么一推测,随即深思了一番,纷纷认同澜安,但既已作答,也不好在进行更改,只是鼓励澜安大胆说出心中所想。
澜安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次向门主作揖,“守缺,归一本是天道诀的上下卷,既是一整体,必有关联,分开来辨本就不妥,在下斗胆一说,守缺之意我不懂,归一之意我也不懂,但守缺归一我认为是,天下万物彼此守护各自不完美之处,自然会是一整体和谐的盛况!”
挂帘后的门主听闻此言,发呆了片刻,因为她想起在十几年前也曾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若不放大他人缺憾,这世间怎会有诸多纷争,而她早前在看拜帖的时候,见到赵澜安三字本以为只是同姓而已,并未有太多触动,而此人现在又说出类似的观点,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门主正色说道,“道门听学内容已完,能否让我跟澜安少侠单独聊聊!”
三人见门主这么一说,也未公布胜负如何,更未想到门主会有此请求,众人自然不好拒绝,于是齐云烨和叶孤鸣退出议事厅,在不远处等候,只剩澜安呆站在原地不知所错。
“澜安少侠,可否靠前入帘内一叙?”莫门主再次向澜安说道,似是下定巨大决心一样!
澜安见门主如此要求,自是不好拒绝,于是斗胆掀开挂帘走进门主,在掀开挂帘的一瞬间,澜安瞬间呆住,本以为是飒爽无比,鼎鼎大名的春秋阁主竟是一坐在轮椅上的妇人,虽然两腿有残缺,但五官英气十足,仍残存着年少之后的美丽,见澜安发愣,随即笑道,“怎么样?这是吓到你了吗?”
“门主恕罪,只是来之前,我们曾猜想门主能制衡几院,想必阅历丰厚,手段老段,未曾料想竟是如此年轻。”澜安知刚刚的发愣不太礼貌,于是赔笑称赞道,随后盘腿坐在莫门主前面。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盘坐,赢得了莫门主不少好感,因为在这些年里几乎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话了,她本对残缺之事看开,只是每当有人站在她身边交谈,高矮的逆差是不是让她想起往事。
“小子,你有没听过赵光涵这个人?”莫门主望向前方的澜安,和颜悦色问道。
“实不相瞒,从未听人提起过,他很厉害吗?”澜安也没想到这门主竟会有这么一问。
“自然不会有人提起,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莫门主苦笑道,示意澜安安静,莫门主的思绪一下回到十几年前。
“当时的修行界可不像现在这么太平,时常有战事,当年的我也是一志存高远的修行者,在听闻当时被誉为知其所以然阶段下无敌的赵光涵,正需要春秋少量帮手,秉着对强者的向往与好奇,我毛遂自荐到他麾下,赵光涵确是有不世之才,论修为同辈稍有,论战事眼光看的也够透彻,长远,所以大小战事皆以胜居多。
而某晚,我在他的营帐外治疗伤者的时候,他与一男子在激烈争吵,也知道他制定了想要奇袭邪道总坛的计策,另一男子知此计策定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便不认同。
第二天,他便在营前动员修行者跟着他,很多修行者本就十分推崇于他,自然愿意继续追随,而这些自愿跟随的修行者,都不知道接下来行动的内容和后果,我虽已知晓结果,便还是义无反顾的追随着他。
这就是后来被现在修行者誉为改变正邪格局的战斗,当时在偷袭邪道总坛冥渊泽,当时的总坛虽无太多主力,实力自然也是不俗,在他身先士卒的激励下,众人皆是越战越勇,顺利直取总坛,当时留下我在治疗轻伤者,后有几个诈死的邪道弟子见状,自然不愿放过此机会,本就是伤残之士,自然不敌他们,几乎死伤殆尽!
我见状不妙,想着往总坛深处找他,后来没想到竟被伤到双腿,而此时也只见赵光涵,浑身是伤,盘白龙而出,见我向他求教,便跳下白色巨龙,在巨龙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巨龙将我托起,除了能模糊看到巨龙像是含了什么东西,之后我便疼的昏迷,等我醒来之后已远在千里外的营地,后来直到这场大战胜利,我也没再见过他。”
澜安静静听莫门主讲完,“可是这故事跟我有何关系?”,澜安听得一头雾水。
“因为我曾问过他的愿望,他回答,愿世间万物皆相互守护各自不完美之处,世间自不会有纷争,”莫门主回忆道,“你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按你这么一说,这赵光涵也算大英雄,为什么修行者却不愿提起他呢?”
“因为有人说他已叛逃邪道,也有人说他与邪道有某种神秘交易,毕竟后来在世人眼中,不见其尸首,也不见邪道圣物坤玉!”莫门主耐心地解释,像是说完憋在心内已久的故事,“后来我才明白,当时巨龙嘴中应该就是坤玉了!”
澜安听到坤玉二字,似乎在挣扎是否如实相告,想到莫门主如此信任自己,于是拿出了胸口的坤玉说道,“您说的是这个嘛?”
“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留给我的,两年前我才知道这原来就是坤玉!”
莫门主未从想道这少年初次见面,竟敢将如此神器展现给外人,“孩子,这修行世界人心险恶,凡事不可太尽信于我!”
“这个我知道,只是莫门主这么信任我能将这么隐蔽的故事告诉我,实不相瞒,我对莫门主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所以才冒险给您一看的!”“还有,您说的巨龙是真实存在的吗?”
“世间众人大多质疑未曾出现过事物,太过固步自封,不是好事!”莫门主见澜安如此一说,露出久违的笑容说道。
“我就说嘛,既然龙不存在的话,为何剑阁会有龙纹玦,我们赵家会有御龙诏书!”莫门主见澜安这么一说,大概也确定赵光涵与他的关系,只是疑惑他爷爷不告知他这些东西,当即也不好点破!
“澜安,你我也算有缘一场,见你耐心听完我这故事,你有何要求,能力之内皆可满足于你。”于公莫寒敬重赵光涵为人,其后人自然坦诚待之,于私,这条命也是赵光涵救回,自然愿意还回人情。
“莫门主,你看我体内的禁制,有办法解开嘛?”澜安本不抱希望,但见天下四道门之一的门主这么一问,于是心存侥幸的问道。
莫门主仔细查看一番,心中已有主意,要解此禁制自然大伤元气,既是恩人之子,定当尽力为之,“虽然不能完全解开,但也能适当消弱禁制,你可想好了?”
“嗯,嗯,我早就想过,如果有办法,我肯定是愿意尝试的!”澜安听到有办法,欣喜的笑了起来。
“澜安,你且走近一些!”言罢,莫门主驱动琴音,提起灵力,用指尖全力打向神阙,关元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