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一番开解,让周处对这个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不由得精神一震,陆机虽被称作兄长,却为周处传道解惑,实者有半师之宜,故而郑重起身行一大礼。
陆机见周处如此郑重,知道今日事情已成了大半,也不起身搀扶,道:“子隐不必如此,快坐快坐!”
“子隐可知一身有二命?”
“二命者:一为生命,二为惠命。”
“生命指我们的肉身,这个不需解释,何为惠命?”
“这个比较难理解,今日愚兄先解说个大概。”
“何为惠,须先知何为智。”
“智者,分别世间一切法,惠者,平等世间一切法。”
“何为分别世间一切法,怎么做饭,怎么炒菜,怎么打铁,怎么射箭,你能了解分别,这叫智。所以懂得越多的人就叫智者。”
“何为平等世间一切法,修行法门千万,但在修行中炒菜、打铁、射箭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你能在炒菜中参悟打铁,能在打铁中领悟射箭,炒菜也是修行,打铁也是修行,如果你能有此平等心,那便开了惠命。”
周处听得只觉眼前一片混沌,要知道他可是听的很专心,从未有如此专心的听人说话,可是,每个字听的清清楚楚,连起来的意思越听越糊涂,这是在说天书吗?我滴个亲娘啊!
“停,停,子衡兄,小弟愚钝一句都听不明白。”
“无须听懂,能记住大概就行,子隐贤弟现在只要知道人有二命,那便是开悟了,开悟后自己慢慢理解即可!”
“嗯,大概都能记住。”
“好,那现在知道有惠命,但是修惠命与修神识是不完全相同的,两者有很多共通之处,但细节却有细微差异。”
“简单来说每个练气境的修行者都具有神识,但不一定都具有惠命。”
“愚兄这里有一本修惠命的入门功法,太上感应篇,贤弟先手下,以后慢慢感悟。”
周处见又有秘籍收,这次连起身都免了,乐呵道:“嘿嘿,子衡兄,您是我亲哥!”
“太上感应篇其实流传甚广,不过没有注解不能入门,愚兄这本虽无不同,但是有详细注解,贤弟需勤加练习,切莫懈怠。”
“那是当然,以往是不得其门而入,现有了法门自然日夜精进!”
“如此甚好。”
“不过有件事情,愚兄一直想要询问子隐。”
“兄长请直说。”
“在这阳羡城里,子隐贤弟的名声似乎不佳啊?”
周处被问的有些尴尬,黑脸一红道:“小弟只是不修细行,喜欢打打架,跑跑马,斗斗蟋蟀,赌赌钱。却并未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啊!”
“那我来问贤弟,朱冶可是你所杀?”
“那只是打架误伤,不知怎的,回家就死了,可怨不得小弟。”
“那朱冶一家三十四口?”
“小弟以项上人头保证,绝非是我所为,是有人栽赃陷害与我。”
“真非贤弟所为?”陆机突然双眼一凝,一道淡淡威压释放。
“真非小弟所为。”周处急得差点跳将起来,右掌重重拍了下自己大腿道。
“如此就好,只是有一样。”
“兄长还有何事要问?”
“刚才在周墅门外,贤弟可听人喊你作周一害?”
周处回忆了下道:“隐约听闻,却不知何意?”
“近日听闻人云:南山白额虎,西氿恶蛟龙,东庙周子隐,此乃阳羡三害。”
“哇呀呀,这、这、这~~”周处乍听此言不由火冒三丈,腾空跳起,若此言是旁人所说,估计当场一把揪住,赏他一顿老拳。
“贤弟稍安,贤弟稍安!”
“贤弟!”见周处怒气难消,陆机忙起身,拉住周处,强行按到桌上坐下。
“贤弟啊,愚兄也知贤弟乃磊落之人,但是再如何怒气难平,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待等周处怒气稍平又道:“不过愚兄倒有一办法,可以去掉这周一害的恶名。不知贤弟愿意听否?”
周处粗着嗓门道:“小弟愿闻其详。”
“听闻子隐勇武过人,可有胆量去南山斗杀那白额虎?”
“有何不敢,正好我也做一回打虎英雄!”
“须知五百年的猛虎才生白额,那可是半妖,实力堪比练气巅峰。”
“这个么~让我想想,待我再练些时日,等入了练气境,量也能对付。”
“好!”陆机击掌道。
“那西氿的恶蛟可敢斗得?”
“猛虎能杀得,恶蛟自然也斗得!”周处心里没底,有些气势不足。
“蛇五百年成蛟,八百年的蛟龙才可食人,实力堪比炼丹初境,子隐如何杀得?”
“这般厉害,那可如何是好?!”
“子隐也不必急在一时,只需勤加修炼,三年内,修为可至练气中境,再寻金门炼器高手,打造一把趁手利刃,当能杀得此蛟。”
“三年后啊?三年~三年~”
周处突然想起衣美女问道:“可是我娘子怎么办?”
“愚兄正好要说此事。”
“今日子隐所抢亲之渔家女,姓衣名品梅,其父衣窦与家师有旧,故而愚兄本是为此事而来。”
“子衡兄!”周处郑重道:“此渔家女我在蜀山偶遇,一见倾心,十分爱慕,愿娶为夫人,望子衡兄成全。”
“这个就须看人家姑娘是否愿意,我可前去说和一二。”
“还请劳烦子衡兄!”
当下周处派人去请衣品梅前来,再看衣美女,脂粉未施,风冠未及带,
却是:红罗衣,粗茧手,英眉凤眼,欲语还羞,却道仙女下凡被晒了个透。
红罗裙,绣花鞋,六寸的尺码太阁脚,隔了脚,站不稳,马步一扎很深沉。
渔家女,自然风,子隐的最爱怎么滴都成!一颦一笑自生媚,看直了牛眼,咧歪了狮嘴!
原来恋爱中的傻缺,智商也是个负数!
周处就这般直愣愣地看着衣美女,衣品梅被看得两颊臊红,两腿发软,竟挪不动半步。像是那被苍鹰盯住的雀鸟,被猛虎盯住的羔羊。
陆机是何等眼界,瞧着偏厅里的这二位,心中便有了大概道:“子隐贤弟,子隐。”
见周处不答,暗觉好笑,大声咳嗽了声道:“清风,帮我把子隐请出去,我有话要单独与衣姑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