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收拾好的作业本和文具盒赶忙放进书包里并将拉链拉上,这是我头一回一次性收拾个干净利落,可突然间我又想起些了什么,为了保险起见,我又重新打开书包挨个检查了一番。
“语文书、数学书、语文作业本、数学作业本……嗯,都在。”我自言自语的念叨,不对,还少了一本数学作业本!数学作业共有两本,一本是用来写老师新布置的作业,另一本则是前一回需要改正的错题本,丢的正是改错题的这本。
“哎,还有个本子呢?”我东张西望,并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哥哥,是这个吗?”千月从刚刚盖好印章的本子下面抽出了另一个作业本,而那本正是我要找的,原来它整齐的压在新本子的下面,所以之前我才没有发现。千月把本子举得老高,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我接了过来,封面看着完好无损,可翻开来看,每一页都被盖满了印章,完全无可救药。
“你干嘛乱盖我的本子!”我猛地站起身,用尽浑身的力气嘶吼着,惊动了正在厨房做饭的姥姥。
“喊什么,那么多新本子,换个写不就行了?”
“那是我的错题本!”
“写个作业还有分那么细的?”
“周末留的作业原本是要写在错题本上的,错题本快写满了,只够改错题,所以我换了一个新本子写,可是错题本要改好给老师看,还是给最凶的数学老师,这可叫我怎么办!”我几乎哭出了声音,心里像被盖满了印章,凌乱无比。
“你把之前的错题重新改在新本子上不就行了?”
“不行,错题本必须要交,上面有老师的字迹!”姥姥为我想了对策,无奈对手是“不讲理”的“削老师”,根本无济于事。
“真是奇了怪了,你就跟老师说弄丢了,要不就说被你太姥拿来擦鼻涕了,看她能怎么说。”
“我才没拿那些埋汰玩意儿。”太姥步履蹒跚的从后院走到客厅,随后坐在火炕边上,望着千月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关于千月的任何事。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还好没过多久,心里便平静了下来。
“开饭了!”随着姥姥一声吆喝,茶几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花菜炒肉、炒豆角、火腿肠煮白菜汤,没有一样是我爱吃的菜。姥姥吃得正香,可千月却无动于衷,太姥又不能和我们同桌吃饭———毕竟她年近九十,牙齿几近掉光,能吃的不过稀粥地瓜之类,姥姥见千月一直看着我,便和我使了使眼色。
“我吃过了,在小墨家。”
“再吃两口,你吃千月就跟着吃了。”
“这些菜我一个都不爱吃。”
“我也不爱吃。”千月附和着我,姥姥已经面色铁青,把一副碗筷递在我面前,干脆给我下了道死命令:“赶紧的!”
我夹了一口花菜,千月果然也学着我的模样,我放进嘴里,千月也同样放进了嘴里,这下可好,我不仅挨个菜都要多吃几口,嘴里还要一直念叨:“好吃,好吃!”苦不堪言。姥姥瞅了瞅千月干净的空碗,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可是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成就感,饭毕,我抚摸着自己撑得圆鼓鼓的肚子,靠在凳子上呻吟不断。
桌子已收拾的差不多,我仍然靠在凳子上哀声叹气,千月依旧学着我的样子,尽管凳子的靠背已经被压得“咯吱咯吱”的响。
“你手里的娃娃能给我看一下吗?”我一直好奇千月手上的娃娃对她究竟有什么意义。
“它是香香。”千月说完,深深的闻了闻手上的娃娃,一脸的沉醉,然后又出乎意料的拿给了我。
我疑惑道:“为什么每天抱着它呢?”
“因为抱着‘香香’我才能睡得香。”千月双手合十,左手手背轻轻的贴在右脸颊上,脑袋微微的向右倾斜,紧闭着双眼,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那也不用一直抱着吧?”我苦笑着,实在不能理解千月的世界。
“我一个人会觉得好孤单,它是我的好朋友,我要它一直都陪着我。”千月忽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清澈透明,我甚至能清晰的从千月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像。
“那有了哥哥呢?”我调侃了一句。
“那就不要‘香香’了。”
冬日的晚风连绵不绝的掠过了了无生机的大地和一条条已经枯萎的枝杈,似乎在炫耀着它的冷酷与凛冽,我们一行人顶着呼啸的冷风步行到了奥利公司,这里没有暖气却像个大火炉,任冷风如何肆虐也不得入侵半分,因为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奥利公司里都人气非凡,寒冬在这里也就变成了暖冬。
“欢迎来到平水!”见到表姨和姨夫,爸爸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除了姥姥要在家照顾太姥之外,父母、姥爷、我和表姨一家人全部到齐,大家其乐融融的围着大圆桌坐成了一圈。
“这就是平水最大的饭店了,吃饭、唱歌、跳舞都行,还有办婚宴。”爸爸说着朝我的方向指了指,“对了,他小舅的酒席就在这儿办的。”
“姐夫真行,搞了个这么大的饭店。”表姨笑得灿烂,一旁的姨夫也附和着点点头。
“这也不能算我一个人的,是跟朋友几人合伙搞得。”爸爸嘴上说得谦虚,但从脸上可看不出半分谦虚的样子,背景音乐正响着,是熟悉的《东方之珠》刚好演绎到了高潮部分:“让海风吹,吹、吹……”歌曲唱到这句便一直停滞不前,似乎是卡了带,不过也算应了景。
爸爸急忙招来了服务生:“什么玩意儿,你叫那谁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怎么卡住了,不行赶紧把音乐关咯。”
“好的月总。”服务生一路小跑,音乐戛然而止,终于不再“吹”了。
菜上得差不多了,一次性桌布也被我用手指抠得差不多了,我心里着急但并不是因为饿,只是希望快点儿结束这个排场。
“空,出来玩不?”似乎有谁喊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