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入黑暗当中,一行三人都没有说话,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全神贯注的将所有感知都集中在了感受周围上。
飞艇的灯光只能照射到最表面的那一层树林上,等到他们稍微深入进密林当中,飞艇那一点点光芒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艾慈只觉得自己的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略微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以为稍微能够看到一星半点的灯光,结果却是一片漆黑,回过头来,只能听见福佘和莫得在前面的脚步声,视力几乎已经被完全剥夺了。
福佘倒是很快便适应了这片黑暗,虽然天上的星光并不能照射进来,但他多少还是能看到树木的身形。
莫得看到福佘走在前面,领着两人尽量走一些没那么多树的路,心中只觉得有些神奇,他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能够在黑夜中比普通人看得清楚得多,没什么稀奇的,而这个福佘,只不过是在山林里长大,竟然也能做到和他一样的程度,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朋友真是交对了。
艾慈不想在莫得面前露怯,也不吭声,只是集中精神听着福佘的脚步,而福佘也有意无意的略微放大了自己走动的声音,所以不至于艾慈直接就走错了路。
不过时不常撞在某棵树伸出来的树枝上是难以避免的了。
“哎哟,”艾慈揉了揉头,小声抱怨道:“这怎么比泊位更岛还黑啊。”
莫得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便不再做声。
“再往前走一走,马上就好。”福佘心知不能就在这里停下来,毕竟他十分的不想和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大叔碰面。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会撞树上?”艾慈有点疑问。
可能是心情还不错,莫得竟然回复了艾慈:“长眼睛了呗。”
“tmd,在这里面老子还真和瞎了差不多。”艾慈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回怼。
“不过你也算不错了,至少还能听着声音紧跟我们的步伐。”莫得难得夸赞了艾慈一句,“我嘛,毕竟是常年接受过训练的,这种程度的黑暗还不算什么。”
“训练?什么训练?”艾慈凑得近了一点,害怕自己被树枝剐蹭到,稍微猫起了腰,“我也能参加吗?”
“说来也没什么,就是杀手训练,就是内容比较非人了。”莫得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确定要听吗?”
听着莫得诡异的口气,艾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这口气,听起来就像是鬼故事一样,这种环境里,我可不想听这些。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子不语怪力乱神。”
听到这些,莫得有点反常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虽然我说的内容其实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福佘在前面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两人的关系总不好一直那么僵,虽然他们说的话没有太听明白,不过应该是很有道理的话吧,不然莫得怎么会赞同。
于是三人便默契的一段时间内没有说话,密林当中,只有三人匆匆赶路的声音。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艾慈忽然发现自己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树的影子了,正想说自己是不是夜间视力变得好一些了。
结果就听见福佘在前面说道:“好了,再朝前面走一点视线就会好很多了。”
听到这句话,艾慈瞬间泄了气。
“夜间视力这种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除了联系还要注意饮食,麻烦得很。”莫得比福佘还要更加敏锐。
“哼,你小子。”艾慈嘴硬道。
“不过前面是哪啊?视线好的话,会不会容易被人发现?”莫得没有继续理会艾慈,而是朝着福佘问道,毕竟他只是个杀手,对山林没那么熟悉。
“应该不会,”福佘想了想,回答道:“你们可能没注意到,我们现在在的这座岛上有很多野生动物,野生动物远比我们要敏感的多,所以我一路上都在悄悄的跟着一些动物,这些动物越是密集,那有人的概率就越小。”
“你这家伙,可以啊,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到。”莫得琢磨了一下,赞叹道。
“嘿嘿,想得到的人应该不少,不过能做到的应该不多。”福佘嘿嘿笑着说道,有点得意。
“也是,光是发现这些野生动物然后找到他们聚集的地方,就不是什么容易事。”莫得点头赞许道。
说话间,周围的环境逐渐亮了起来,一个小水潭出现在了一行人的视野当中。
看到这片水潭,福佘眉毛不自主的跳了跳,想起之前两次在水潭的不好的经历,即便知道这种只有二十平米大的小地方不会有什么怪物潜在水里,他也是有点阴影。
“这边应该就是这附近野生动物来饮水的地方,我们离得稍微远一些,可以找个地方准备休息一晚上,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去探查岛屿。”福佘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好,反正身上倒是还带着从飞艇上带下来的水。”艾慈看了一眼那片小水潭,从没觉得有光亮的地方是如此的美好。
逐渐远离了那片水潭所在的空地,三人又进入到了密林较为深的地域,不过好在这一片并不是一片漆黑,反倒是偶尔会有星光从树叶间的缝隙透下来。
“你们说,除了探险家,还有谁,会来到这种根本没有人的地方呢?”艾慈冷不丁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奇怪到他自己都有点纳闷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剩下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莫得是压根不明白,福佘则是在认真的思考。
“应该是没了。”福佘走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这种地方,普通人来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吧。”
“那探险家来这些地方是做什么呢?”艾慈继续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莫得听到这两个问题,真的是干瞪眼,毕竟他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人,探险家什么的,他并没有考虑太多。
“虽然我现在并没有办法很好的回答这个问题,但我觉得,”福佘停了下来,回过身,继续说道:“大概是为了把未知变成已知吧。”
“恩?怎么说?”艾慈有点不明就里。
福佘转过身去,继续带路,然后一边说道:“还记得之前柯妮根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记得。”艾慈依旧不是很明白。
“什么故事?”莫得也想加入到他们的对话里面,不过总是出现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就是说我们人类曾经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活在整片大陆上,而是和许多不同的种族共同生存。”福佘也不回头,继续解释道:“我们是有自己的生活范围的。也就是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讲,我们当时的世界,就只有某一片区域那么一点点。而或许就是探险家的出现,才带领着我们人类从原本狭小的区域,走向了更广阔的的世界。”
艾慈听到这段话,许久都没有出声,他并没有把之前听到的故事,和人类本身实际的结合到一起去,在听到福佘的这段话之后,说实话他有一点点震惊:或许,这真的就是人类的发展历程。
并不知道后面的人在想什么,福佘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探险家做的事情,应该就是来到像是这座岛一样的地方,面对着一切的未知,承担着丢掉性命的风险,探索未知,把这些未知变为已知,以便后面的人们能够安全的在这里生存下去。”
“那这些人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些不一定有回报的事呢?”莫得听到这里,十分疑惑。
“可能没有什么理由,”福佘再次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莫得,呲着牙笑着说道:“就像我想当探险家一样。”
看到福佘露着一口白牙,笑眯眯的样子,莫得呆了呆,随即也笑道:“你小子真是有趣。探险家是吧,有点意思。”
艾慈很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福佘在发呆。
直到福佘拍了他肩膀一下,问道:“咋了?被我惊讶到了?”
艾慈回过神来,笑骂道:“去你的,怎么可能被你惊讶到,你丫只是单纯的想得少吧,哈哈哈。”
“哈哈哈,也有道理。”福佘赞同的点头点头。
终于,福佘停下了他的脚步,对两人说道:“差不多了,咱们今天可以在这里过夜。”
艾慈环视了一下四周,依旧漆黑,但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这附近都是一些粗壮的大树,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的休息的地方。
见艾慈有些疑惑,福佘了然一笑,指了指上面,说道:“不是地上,是上面。”
艾慈和莫得一起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些粗壮的大树上面,伸出了粗壮的枝干,即便是视线不好的情况下,他们也能估计得到这些枝干的粗细,是足够让一个成年男子平躺在上面的。
“真有你的啊福佘,这种地方你也能找得到,不过会不会半夜摔下来啊?”艾慈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这种树的树干,粗的让你怀疑你的眼睛。”福佘也不多做解释。
“真的假的。。。”没等艾慈说完,莫得倒是一马当先,手扒着树干,蹭蹭就爬了上去。
“我靠,你也是属猴子的吗?”艾慈骂了一句,然后想了想,说道:“也是,你和福佘一样大,应该也是属猴的。”
福佘看着艾慈,问道:“要帮忙吗?”
艾慈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不用,不就爬个树吗,小爷也行。”
说完,一米九的大汉也有样学样,开始扒着树干向上一点一点的挪动起来。
福佘在下面看着艾慈有点滑稽的动作,打气道:“加油啊,你前进了三十公分了!”
“滚蛋!老子在认真爬树呢好吧!”艾慈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笑了笑,福佘也是不着急,就看着艾慈这么一点一点的蹭到了最下面的树枝上后,他才也爬上了隔壁的树枝。
“我靠,在下面没觉得,这树枝是真够粗的。”艾慈脑袋上面顶着几片绿色的叶子,不停的发出感叹,“这么茂盛的枝叶,感觉能在上面翻滚了。”
“对,这些枝叶支撑性很好的,不过你注意点还是,毕竟体重在那里摆着呢。”旁边的福佘提醒道:“我记得你带了绳子吧,你可以考虑把自己和树干用绳子连上,省得掉下去摔死。”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艾慈嘴上虽然一点不示弱,但却老老实实的用绳子把他的腰缠了几圈绳子,然后绑在了树上,这才安心的靠着树干坐定。
“哎?那小子呢?”艾慈想起来比自己还要早爬上树的莫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福佘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此时的莫得已经爬到了树的最上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比较轻盈还是什么原因,他抓着最上端的树枝,在上面四处遥望,却不会把整棵树都摇晃起来。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爬上了半空,柔和的月光照射着整座岛屿,虽然是黑夜,却让森林熠熠生辉。
似乎是迷醉在了这片美景当中,莫得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福佘也爬了上来。
“很漂亮吧?”福佘有点得意的问道。
“恩,”莫得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夜晚。”
听到莫得的话,福佘想了想,并没有多嘴。
“福佘,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做朋友?”莫得继续说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福佘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你这个家伙,真是有趣。”莫得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有趣吗?”福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可能是挺有趣的,至少我小姨也是这么说的。”
“你小姨?”莫得被福佘这句话弄蒙了,哪儿跟哪儿啊?
“恩,”福佘也不多解释,看着夜晚祥和安静的森林,他有点想家了。
莫得也没有打扰福佘。
两个十八岁的青年,此时就像是少年一般,看着远方,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就这么任由时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