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大汉的墨镜,云飞和Emma回到自己的住处。
听了大汉的话,他们此时再看这房间、设施,一切都不同了。
“你说,这里的一切是不是都可以监视我们?”Emma抱着腿坐在床上,有点厌恶的问。
“我觉得,如果灵魂都被拘在这里了,它想看不想看,都不是关键。它想把咱们限制在这监狱,目的是什么呢?它们那么高级的科技,咱们就是探探它的门,试图接触,对它又有什么危害呢?”云飞说。
“你相信那个大汉么?给你的墨镜,会不会又是他的监视?”Emma抬眼睛,看着云飞头顶那副墨镜。
“我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会尽快掌握他的资料。在这之前,我会尽量在外面学习区呆着。”云飞心里还有个想法,借鉴大汉能把他意识的一部分分出来,专门存贮‘越狱’相关的机密资料,他应该也可以实现。毕竟所谓的‘灵魂构架’的原理他已经清楚。而且在这监狱里,稳定的能量是系统提供的,自己不用担心这方面知识能力的缺陷。需要尝试的,先是从自己的意识结构里,分离出一块区域,然后剥离下来。
Emma从床上挪了过来,把云飞头上的墨镜摘了下来,扔到了盥洗间,说:“把它扔开一个小时,不是没事儿么?”说完就拥入云飞怀里。。。
接下来,云飞便开始了每天的苦学。饭都是在学习区吃的,觉也是趴在学习区睡的。他一边阅读墨镜里的资料,一边遇到不懂的,就在学习区查询。
按大汉的猜测,虽然在理论上,整个监狱是个智能能量场,里面发生的一切,你吃了什么,说了什么,查过什么资料,甚至你想什么,都被这能量包裹着,可以察知甚微。但实际就像鱼儿在水里,水知道你干了什么,但并不是很清楚鱼儿想干什么,尤其有那么多‘鱼’。除非鱼儿的目的太直接,太暴露,要作死,兴风作浪,吞洋填海。
在这段专注学习的日子里,云飞反倒内心平静。随着‘丰富’的知识‘摄入’,那严谨的搭建知识城堡的感觉,让云飞越来越加添信心,找出离开这里的方法。
大汉的墨镜在第七天就还回去了,云飞终于能恢复规律些的生活,每天回到房间,睡上几个小时。他发现,即便在这里,能量不匮乏的情况下,他的大脑还是不能连续思考超过36小时,仿佛专注思考而不顾其它生理信号,会让连接在外界的身体,受不了。进而反馈回来许多杂乱的‘信号干扰’,比如无意义的思维会不停的闪奔,甚至会有恶心感。这都是人体在过度用脑时的生理反应,诸如颅内压增高等等。
但,随着大量的用脑,和用科学的方法开发,云飞借用环境里充足的能量,把自己的意识球体又‘撑大’了几圈——现在,他在脑海里具现出一个‘意识球体’,这是根据他对意识构架理论的理解,模拟想象出的一个结构。球体是用等边四面体一个个堆砌起来,它不是表面由三角形构成的正20面体,其内部也是充满了四面体的支撑。云飞觉得,这样的结构简单,可扩展,并且视觉上,把一个四面体的四个顶点,作为脑信号基本点,则四点间都可以互通组合,便于形成‘拓扑信号’模式,为构建‘意群’,打基础。
在这个基础上,他又构建出一个‘小意识球’,球面用乱窜的意识密密的封闭,只在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才开放,能量只进不出,相当于是大汉的那个‘墨镜’的存储功能,可以不被外界探知储存内容;虽然形状还不能变换自如。
在有了一些实践操作,对‘意识结构’这个理论有了飞越般的理解之后,云飞开始着手‘越狱’的构想。
“你的意识球借我,我再储存点知识。”Emma对云飞说。Emma虽然明白‘意识结构’这个概念,但始终无法构想出她自己的‘意识结构’,但她觉得用云飞的就很好了。她每天都会把些她搜到的奇怪的概念、发现,存到云飞的‘意识球’里,很多超越地球科学的数学、物理、化学、生命科学知识,尤其是那些复杂公式和推导,不是他们这样非专业人士能背下来的,统统存到意识球里。
“整个监狱是个能量场...我们是一些意识结构,被扫描构建出来,浸没在能量场中...因为意识的投射,我们在这里还保持着身体的样式。如果只让我们这些囚犯沉睡,不把意识脱离出身体,在这个环境里有些活动或者互动,那么,监狱获得不了任何我们试图隐藏的信息。像我这样审讯时有秘密的人,如果‘活’在这里,时间久了,没准儿自己就会露馅儿露出秘密;也或许再也受不了孤独,进而坦白从宽。”云飞想着。
“从另一个角度说,我的意识,出现在这里,那么即使现在放弃本体,理论上,我依旧可以以意识存在。但因为现在意识依靠的能量——这个监狱,不是我所掌控的能源,一旦给掐断,意识结构就会崩解了。”
“所以,逃离这里,其实就是回到那个在某处沉睡的本体,醒来。但,有几个问题:
首先,当我和Emma离开这个监狱系统,那我们的意识结构就不再接受监狱提供的能量,所以必须要保证意识结构能回得去大脑,否则,就会意识崩解。
第二,醒来在哪里?会是在密闭的水环境里,插着各种管子么?那么就得尽快脱离水环境,免得窒息。像我们这种,当初本体就已被抓起来作囚犯的话,我相信本体也一定被‘锁’在某营养仓里,怕是没那么容易自己‘开棺’...虽然以我和Emma改造过的身体,可以在吸足氧气后,在水下潜30分钟。但,怎么能让自己的身体提前‘深吸气’呢?而且,谁知道30分钟里能不能打开人家高级的‘营养舱’呢?可别像某种变魔术的,大活人掉水里,找不到钥匙,玩砸了...”云飞继续琢磨着。
“第三,当监狱发现我们脱离,也必定激发某种警报,搞不好会有派真实的警卫去检查‘营养舱’之类的操作,甚至掐断我们的氧气、营养等各种供给?即便我们有能力及时敲碎本体的营养舱逃出去?遇到守卫可怎么办?那是可不止是赤手空拳,还是赤身裸体呢...还真是有好多问题...得一样样解决呢。”
云飞靠在椅背上,双手垫着后脑勺,仰头思考着。
“...意识结构...解构?...意识-能量分离?...怎么能让意识排斥能量?”
到了所谓的‘晚上’,就是监狱提示的晚餐之后,云飞回到自己的房间,跟Emma说自己要试着冥想一下,看看能不能跟主体有联系。他要躺在地上,可能很久都不动,不必管他。Emma说云飞可以在床上,但云飞解释说,不知道自己会用多久,还是地面更稳当;床软,万一自己无意识的动,引起软床动,把自己弄醒,就亏了。
在深深吸气之后,云飞进入全身放松状态。他给自己一种暗示,就是一种意识飘离出身体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小时候就有过,是在睡觉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升在了空中,然后从空中的角度,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大字型的睡姿。然后在一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空中,会坠落的惊吓中,带着坠落感‘坠’回身体;坠落过程中,自己还会深深吸一口气。这种梦曾在云飞的青春期阶段不时出现,地球科学的解释是,肢体在高速发育期,发育的感知觉,在睡梦中于大脑进行着‘契合’,所以产生错觉。
慢慢的,云飞似乎睡着了,呼吸变得浅慢。但他一直让‘躺着飞起’这个淡淡的想法回荡在脑中。在没有更多干扰的情况下,这样的暗示,就会带入梦中。这个存在于云飞记忆中的‘梦的感觉’,带着云飞的意识,找到了实际的肢体对这‘梦感’的微弱共鸣——因为这曾经的‘飞出身体的感觉’,就源于神经肌肉的微调给大脑的电信号刺激,而神经肌肉也是会‘深藏’记忆的,或者说是条件反射。
但,云飞的大脑被B星改造过了。因为在B星的技术下,为了星际远航休眠中接驳虚拟平台,他们做梦相关的脑皮质,早已被‘管控’,不能天然做梦了。这就导致,云飞似乎是入梦了,但这梦却被本体大脑拒绝了!——说白了就是,云飞此时,意识再次飘离在自己身体之外的空中,看着躺在营养仓里的真实的自己,却怎么也落不回他的身体了!
“看到了!营养仓是横着的!”云飞惊喜的想。他努力的试图向四周扫视,虽然他貌似在空中观察,但实际一切的感知都是通过实体的感知觉,甚至微微睁开眼睛的无意识录入,整合在一起,再反馈给意识的。
云飞感觉到了嘴里插入的‘食管’和鼻腔插入的‘气管’;手臂上有静脉注射;身体几乎是悬浮在粘稠的营养液当中的,可能是为了防止皮肤长时间接触硬面会产生坏死;耳朵似乎有听到呼吸声,这应该是通气的插管,让气流的震动,通过身体组织(固体)传播到耳鼓!类似于堵住双耳,能更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的原理。
‘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云飞感觉到,但想以目前的状态指挥整个手臂,还是不行,但以后可以慢慢锻炼。等手能动了,就可以推推营养仓盖,试试锁没锁了。
‘瞪眼睛!’云飞努力给自己的身体做暗示,以方便自己更清楚的看周围。‘Emma!就在自己左边的营养仓里!虽然看不真切,但模糊的脸型很像!’云飞把自己的眼睛斜到了尽头,都有些发痛了,但看到Emma就在旁边,也值了。‘她的营养仓右侧有扳手,没有锁!太棒了!’云飞又发现了一个他急需知道的事情。
‘但是,等等,我怎么还能以躺在那里的我为视角,向上看呢?我的意识不是被分离出来,拘禁在监狱里了么?难道...我的意识还在本体,只是意识结构被复制出来,在监狱环境里活动?也对啊,这样更简单,就像让我在监狱里做梦一样,有什么秘密,在梦里可以慢慢暴露。而完整的意识还是在本体里沉睡,自主地维持生理功能,这样在技术上更简单。这么说,我监狱的意识并不一定要回到本体,只要让本体醒来就行?但,这样,监狱里学到的知识本体就不知道了啊...这个,回去得想想。还不能盲目醒来...’云飞在这里飘了好一会儿,不能白‘回归’一次,得尽量仔细收集实际问题,回去好想办法。
不管怎样,总算实现了回归本体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