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秃子扬言要倾举国之力讨伐朱和尚,至今已过去半月依旧没见发出一兵一卒。大家都以为这只是陈友谅震慑地盘的夸张之言,实则不敢轻举妄动。
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让耿炳文置信于朱元璋让其打造大量战船,集结士兵,随时要准备好与陈秃子的死磕。这段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麻痹着众人,人人都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通常暴风雨就会成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
公元1361年准备已久的陈秃子突然向天下散布檄文“征讨朱元璋”。为什么自从陈友谅扬言以后,过了三个月才行动,听到他动员的部队,人们就明白原因了。
陈秃子征集了四十万军队,又调用二十万民工保障后勤,号称六十万沿江而下,扬言一举踏平应天府。不仅军队人数众多,装备也是相当震撼,其拥有数百艘的战舰。其中“撞倒山”、“混江龙”、“塞断江”等七艘巨型战舰,高数丈、上下多层、装载二三千人马功能俱全的超级战舰声势浩荡,一日行千里,真的是投戈就能阻挡河流。
想必此消息一传到应天府,吓也能吓死一批人。感觉事情不妙后,我便让耿炳文带着我们火速去见朱元璋。当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元帅府时,看到朝堂上此刻已经是乱成了一片。人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陈秃子实力有多强,自从江洲出发以来连克数城,一路沿江而下,短短两日便已抵达安庆。雪上加霜的是,今日消息传来,陈秃子仅用两个时辰便轻而易举地将其攻下,据说还是战船开至城下,汉军直接从船上爬上城墙的。并放言下一站就是采石,采石自古被称为金陵的门户,稍微有点地理经验的人都知道采石(也就是如今的马鞍山)距离应天府有多近了。这个消息无疑是重磅炸弹,一下子震慑到很多人。人群中七嘴八舌地吵着,有人建议放弃临江的应天府转移到内地城市;有人建议呈表乞降陈秃子待时机有变再图谋颠覆。
帅府中央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案,在回头看着周围一群贪生怕死之徒正议论些丧志的言论,我不禁为他们而羞愧,站在人群中向四周大喝道:“尔等妄有匹夫之勇,大难当头尽显懦夫本色。”
众人一听该言论,皆恼羞成怒:“汝是何人,帅府议事岂能容你乱发狂言,来呀左右将其打出去。”甚至有些武将此刻已经拔刀相向。看此情形耿炳文和玉儿一前一后成护卫之势。
这是听人传声:大帅已到。
只见此人一身布衣,大阔步地向大案走去,定睛一看还真的是当初拯救的那个和尚,只是现在长了长发带了帽子罢了。
那人器宇轩昂地站在案边,眼神环顾下四周,大声说道:“今日众将既已聚集到帅府议事,那就尽情抒发见解即可,何以刚刚听到要打人言论?”
“大帅,今日我等皆是将军级别在此议事,突然进来一个老杂毛,只发一言就对我等辱骂,众人正欲将此人打出去。”几个狗杂碎几乎一口同声地说。
老朱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才开口道:“不知先生为何在此,有何指教?”
耿炳文上前一步护解道:“大帅,此人乃末将恩师,未能及时通报便冒昧带来,实属末将的责任,请大帅见谅。”
老朱听小耿说后,又重新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我拂袖举手作揖。
“小民乃青田刘伯温,应小徒恳请特来为大帅出谋划策。”
老朱听我名号后,立马绕过大案与我作揖。
“久闻先生大名,听着刚刚的言论,果然名不虚传。敢问先生对于此次危机有何应对之策。”
“建议归降者皆杀。”
此言一出,震撼众人,朱元璋也瞪着大大的眼球看着我,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不是震惊,而是渴望般地不谋而合。
老朱不愧为人主,依旧表现的淡定地说道:“先生此言可有依据,不然怎么服众。”
我也绕着众人不紧不慢地分析着:“陈友谅何许人也?乡野渔民出身,自义军爆发以来便弃船追随倪文俊东征西讨。此人胆略过人,野心极大,且心狠手辣。先是为邀功亲手杀死提拔自己的上司倪文俊,又为了极大的野心以同样的方法处死徐寿辉,为巩固自己的势力残忍捕杀徐旧部大将。此人有一统天下的野心,鲸吞江浙只是他实现大一统的第一步。为达目的会不惜一切手段。即使你愿意向他请降,早晚也必会将你除之而后快。”
老朱感激地看着我帮他说出了心里话,然后又指着众人大喝道:“尔等今日可知我们的处境,从陈友谅叛变义军的那一刻,我们就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前进生存的道路。今后如再有言论乞降者,杀无赦。”
就在众人哑口无言之际,老朱又发话道:“从今以后,我拜刘伯温为军师,再敢有不敬者军法处置。”
我上前一步叩谢道:“谢大帅,刘伯温今后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大帅知遇之恩。”
老朱亲自将我扶起,遣散众人后,便领我径直去了后院。看到小沐英正在专研学术我也感到很欣慰。
小沐英回过头看见是我和玉儿,兴奋地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过来,欲直接往我这里奔来,我使了个眼色,沐英看到后就径直扑向玉儿。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玉儿一把将沐英抱在怀中,我则不动声色地看着。
这时朱元璋遣散所有侍从,上前一步单膝向我们跪下,并答谢着:“朱重八今日叩谢三位救命之恩,没有当初三位的出手相救,就没有朱元璋的今天。”
我赶紧将老朱扶起,并语重心长地说:“今日既已受你一拜,往日恩情可一笔勾销,以大局为重,今后切勿再提起。”
老朱感激地流出了眼泪,我也明白这一刻那落下的泪珠才是最真诚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