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城经过六十八天的浴血奋战后,终于第一次主动派人到应天请求支援了,当我们打开朱文正的亲笔血书后,我们几乎都是哽咽着看完的:大帅,孩子已经在此城坚守了六十余天,城中将士伤亡已近八成,我已动员全城老幼皆做最后的预备队。叔父的援军不到,我便带领着洪都城最后一个人丁,坚守流干最后一滴鲜血。
老朱拿着这封血书,站在庭院内看着西方泛红的晚霞,沉思了许久。最后指着那片晚霞对着身后的人说:“看到这片晚霞没?这是被洪都将士的鲜血染红的。我们让他们在前线流了太多的鲜血了,是该拯救那最后几滴宝贵的血种了。”
我看着李善长正想上前欲要说什么,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他领会后便又退缩了回去。
老朱回过头来扫视着身后的文臣武将,坚定地看过每一个人,然后望向李善长厉声询问道:“善长,你是后勤总管,后勤保障如何了?”
李善长唯唯诺诺双手却有些颤抖地回复。
“大帅,虽说目前储备和计划有些差距,但足以应对月内消耗,如果大战期间后勤继续全力打造,肯定能如期备战好所有战备物资。”
汤河跟徐达也上前恳求着:“大帅打吧,打他狗娘养的陈秃子,前线将士已经血战两个多月了,可是我们还在后方窝屈着,军士们早已安耐不住恨不得早一点撕了那陈秃子。”
老朱虽看着群雄激愤,但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刘先生对于提前开战有啥想法?”
我想了想,稍作片刻后才应答。
“敌方将士的身心早已被个小小的洪都城给拖疲惫了,而我方军心正是斗志高扬,复仇心最强烈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我军已独占两方,此时开战确实于我军有力。”
老朱听出了我的局外话,忙好奇地问道:“刘先生方才所言天时地利人和,我方所占哪样?还略却哪样?”
“我军已在战势上拖累了陈友谅大军,所以占据着天时;敌军军心已经身心疲惫有所动摇,而我军则是气焰正盛,实有吞云吐雾之决心,又占人和之力;但陈友谅目前尚占据大江咽喉要塞安庆重镇,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地利之势。”
老朱赞同地点点头,又继续询问道:“既然先生已分析好战局,想必也已想好对策了吧?”
我摇着蒲扇,哈哈大笑道:“陈友谅此人嫉恶如仇,在仇恨面前往往会丧失掉一个人的理智。我们只需安庆守军引出城外或歼灭后趁虚而入,就能大定乾坤。”
老朱遣散众人后,只留下几个心腹李善长,汤河,徐达,常遇春等人与我在书房中商讨详细的计划。
我提出散布大帅率领众将军再次征讨张士诚的假消息,并让内部人诈降陈友谅,只要取得陈友谅的信任,他必会派离我们最近的安庆守军前往应天府做前锋以刺探虚实。
大伙都觉得此计可行,成了可以进取安庆,不成也能给地方制造迷雾,以搞不清我们的虚实。
此事的关键成败主要看诈降人选,如果人选得当必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大家苦思良久,李善长提出一个人选“康茂才”,此人原本是元朝降将,又曾是陈友谅老友,编织个恰当理由,不由得他陈秃子不信。
我们将制定好的细节由康茂才亲自撰笔书写成秘密书信送至洪都城外的陈友谅手中。
就在秘密书信送出的同时,我们在应天府又欲盖弥彰地让朱元璋领着一干众将带着大军故意偷偷地离开这里。目的就是给城中陈秃子的耳目看的,以证实康茂才诈降信中的真实性。
信的内容如下:陈兄在上,愚弟当初引走投无路不得不降朱和尚,可如今朱和尚诛杀我同乡好友陈坤,我对此人已恨之入骨,正欲报此仇。我欲与兄台里应外合一同诛杀此贼,事成后陈兄只需承诺我锦衣玉食就好。如今朱和尚因张士诚私自吞并小明王领地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又将要出兵讨伐之,到时候应天府必定空虚,我欲于君做内应攻而取之。
果不其然,数日后康茂才收到了陈秃子的回应,说他将会派遣部队前往应天府,他稍后就到,让康茂才配合前锋部队拆除沿江而下江东桥的阻碍,如有变故,便先攻取小孤山附近的康城已做驻扎等待大军而来。
其实对于陈友谅的轻易信任,有些人是感到不可思议或认为这是陈友谅的诡计,但我却认为正是陈友谅的盲目自大害了他,他势必心想自己率领几倍于朱元璋的军士,一路势如破竹,晾他康茂才也不敢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