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无忧愁,天才有烦恼。
从傻子荣升为天才的江来最近多了些烦恼,守正不打算替他保密了。
自从十多天前的夜里,江来展示了其过人的才华之后,守正看江来的眼神就渐渐变了。
具体是怎样的江来也说不准,只是总感觉说不定哪天会被他卖掉。
回想起昨夜,守正那激动的样子,明明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仙长,却像个泼妇一样死命抓着自己肩膀,唾沫星子都喷到脸上来了。
“你不用再躲躲藏藏了!以你如今的表现,师兄一定不会再为难你,他以前讨厌你,只是因为你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傻子,不该待在仙门之中,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这才修炼了几天,就已经达到锻体中期,而且才十三岁,你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日后只要悉心调教,百岁之前登上金丹之境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
“你能明白吗!江来!金丹!那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那是整条仙途之上质变的一道大门!你至少可以有五百年的寿元,日后这整个清江门也终会落得你手上,就像师兄一样,将这清江门发扬光大!”
可江来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他一点也不信任现在的掌门赤鳞,这不仅仅是因为赤鳞讨厌江来。
最大的问题在于后山,离清江门如此之近的后山为何会有妖物出没,江来没办法相信那只是偶然闯入,还有赤鳞之后对江来的几次试探,分明是动了杀心。
根本就是想要杀人灭口,也不知道那老王八究竟在后山藏了什么秘密。
好在守正也并没有强逼江来,只是嘱咐他要勤加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份天资,待他调查清楚后山之事后再做最终的决定。
“这份天资吗?”江来躺在池塘边悠闲的晒着太阳,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确实困了,对于他这等见不得光的人来说,夜里偷偷锻炼,白天补觉才是正常。
他打了个哈欠,赞叹一声“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然后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对着一条老爹做的糖醋鱼流口水,被旁边坐着的晞儿所耻笑,然后却被一阵马蹄声吵醒。
他睁眼看去,发现两匹高头大马从身旁走过,上面坐着两位身着红袍的男子,他们背后各背着一支精致的木匣,一路向着清江门深处行去,不知是做什么的。
江来本想准备继续回梦里去吃那条鱼,可之后又有不少人尾随着那鲜衣怒马的二人从他身旁路过,一个个的嘴里也不消停,像是一群恼人的蚊虫。
“看样子是仙盟的人。”
“是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样子可真气派,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入仙盟当差?”
“我听说最差也要练气境,咱们大师兄去年不就进去了么,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混的怎么样了。”
“大师兄那么厉害的人,年纪轻轻已是筑基,那等天才人物肯定混的不错,咱们以后入了仙盟也得跟着他,保准错不了。”
“就是就是。”
江来被吵的困意全无,索性干脆不睡,从池塘边爬起来尾随着众人也凑热闹去了。
一路来到议事堂前,两匹大马栓在门前摇晃着尾巴,马上的仙盟差人捧着木匣进了议事堂中。
不久之后,掌门赤鳞自内堂走出与两位差人寒暄,双方过了一遍礼数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赤鳞首先发问,目光看向了那两支木匣。
两位差人捧起木匣走上前去,互视一眼犹豫一阵后,才由其中一人答道:“门主节哀,我等奉命护送令徒遗物回山,他,他五日前于南方抗巫灾战线阵亡。”
另一人打开手中木匣紧接着说道:“这是仙盟按例送来的抚恤灵石,请门主节哀。”
而后,赤鳞毫无风范的怒吼着将那放满灵石的木匣打翻在地:“滚!都给我滚!”
晶莹剔透的灵石弹跳着滚落一地,闪耀着灵光,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位差人连忙放下另一支木匣告退,垂头丧气的骑马离去,门外聚集着的弟子们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马上四散离开,江来混在其中悄无声息的跑远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掌门发这么大的火,想必也是极为疼惜那个天才般的弟子,可惜……
不过,那巫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筑基境的修士竟死在了那里,那修为可是堪比守正了,不知他是否知道些详情,晚上要不要去问个究竟。
然而到了晚上,守正却不见了踪影,江来在藏书阁前转悠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他不敢贸然闯入,只好作罢。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回窝,而是偷偷跑去了后山下的一片小树林,来此的目的也很简单,他需要一个锻炼身体的场所。
锻体境说白了还是锻炼身体,只不过不再是单纯的锻炼肌肉,而是以灵气锤炼强化身躯,让这肉体凡胎突破极限获得非凡的力量,这个锻炼的过程大体可以分为两个步骤。
首先,通过静心打坐运行功法吸纳天地灵气,然后再通过各种方式耗费掉这些灵气,而后周而复始,天资高绝者也可以将这两个步骤合二为一,一边吸纳一边耗费,只是这需要极强的控制力。
不同境界也有不同的消耗方式,对于处于锻体境的入门修士而言,他们做不到灵气外放,更别提聚灵成法,他们所能做的便只有甩开膀子耗费力气了,打一套拳,耍一趟剑,亦或者山上山下跑上几个来回。
江来也是这样的选择,他将一套偷学来的长拳一口气连续打上十遍,直到满头大汗,浑身疲累时才稍作歇息,而后继续,一连折腾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浑身上下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之后才算作罢。
他累倒在地,躺进由落叶组成的被子中喘着粗气。
“练到这种程度总该是把灵气用尽了吧。”对于这点,江来心中也没个准,灵气到底是什么,是那股暖流吗?可那感觉仍在体内循环不绝,并未有枯竭的征兆。
若那不是,灵气是否用尽又该如何判断,江来不知道,他曾问过守正,可也只是得到模棱两可的答复:
“灵气这等玄而又玄的存在,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我没办法明确的告诉你,你必须自己去体悟。我们所能共通的只是灵气所能引发的种种变化,你要从这些变化中感受它的存在,就好比是那股你口中的暖流,在我的体内是不存在,我感到的一片模模糊糊的清凉。”
这说了跟没说也差不多,反正也算是尽到最大的努力了,江来索性也就懒得多想。
休息了好一阵子,他才缓过气来,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山门。
江来没有直接回屋,因为还有一件事没办,纵使疲累万分,砸吕幼麟窗户这件事还是不能放弃的。
他在吕幼麟门外的一片树荫下等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小石头,然后手腕用力轻轻一丢,那小石头便划出一道黑影准确无误的砸在吕幼麟的窗户上,发出哐当的沉闷响声。
“嘿嘿嘿,吓死你!”江来心中得意,然后便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阵高呼,正是那吕幼麟的声音。
这声音并未来自屋内,而是在屋顶之上:“贼子休走!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只见那屋顶上,吕幼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他怒视着江来藏身的那片阴影,而后一跃而下纵身追来。
“不好,这小子居然埋伏我。”江来心知上当,却也不怎么惊慌,他接着夜色下的片片阴影不断游移。
如今也算是修为在身,可却还是不敢与吕幼麟正面相对,倒不是怕打不过他,只是担心被认出来,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他就只能像个狡猾的兔子一般左突右窜,接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吕幼麟的视野之中,而后他又饶了些远路,故意留下些导向院外山林中的痕迹,之后才悄悄返回自己的小屋。
回来时,他发现养父守心已经回来了,屋里亮着灯,不知是不是被夜里的吵闹声惊醒,里面传出些唉声叹气的声音。
江来有些心虚,赶紧回到自己的屋里,没发出一点额外的响动,之后便呆在屋里直到太阳升起。
至于说外面的一些抓贼的吵闹声,那关江来这个还未成年的小傻瓜什么事,总不能怀疑到他头上来吧。
怀疑一个未成年的傻子去骚扰成年的修士?会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是真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