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上,夜清歌斜斜地靠着长枕,双眸紧闭,脸色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
身侧卧着一头银灰色的小狼,也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耳朵软趴趴的耷拉在两侧,爪子也不安地在床榻上划来划去。
“不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两个人,一起被人扭断了脖子,结果连人家的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从在兰盛坊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眩晕开始,夜倾落就猜到他们四人之间有人出事了。
可她万万无法接受是,夜清歌和夜清辞居然同时栽在了一个连身份都不明的人手里。
夜清歌被吵的头更疼了,刚刚重生的身体还很虚弱,他实在不是很想在这时候谈论这件事。
“我当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接近我们。清辞对气味最为敏感,连他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夜清歌说完,旁边由于妖力枯竭,导致被困在狼形的夜清辞立起尾巴轻轻晃了晃,表示赞同。
“他的目标很明确,知道你们是不死之身,只是想拿到琉光骨碎片。会不会是巫灵做的?”夜倾落分析。
能成功避开两人的神识,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击杀,这样的人在世上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巫灵在背后做了手脚,用符咒隐藏了自己。
“应该不是。”夜清风仔细探查了一番,“如果是巫灵所为,他们周身不可能不沾上一点巫灵的气息。”
这就更奇怪了。
即便可以成功绕过两人神识的防御,可只要是靠近过,就一定会留下气息,更何况是要扭断人的脖子。
怎么会有人没有一点气息,哪怕是蛮荒之地游走的怨灵,也是可以捕捉他们的存在。
“没错。”夜清歌撑起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而且被他拿走的碎片是假的,巫灵不可能会认错。”
“假的?”
这下轮到夜清风惊讶了。
“当然是假的了。”夜清歌表现得比他更惊讶,“要是真的的话我还能躺在这儿跟你们说话?”
众人一齐沉默了下来。
这几日接连发生的事都太过于不寻常,以至于有个风吹草动便能让他们闻风而起。
如今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草木皆兵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又过了一会儿,也清风问:“那真的在哪儿?”
“后山冰室啊。”夜清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在里面呆了那么久都没发现?”
此言一出,夜倾落紧绷的神经这会儿才完全放松下来。坐到塌上,将手伸向了正闭目养神的夜清辞。
“早说是假的,害我紧张了半天。”
“嗷呜!”
察觉到夜倾落的手在自己背上肆意抚摸,夜清辞一下子炸了毛。
没大没小。
被躲开后夜倾落也不生气,反而被激起了斗志。
白嫩的双手捧起小狼的脸,笑眯眯地使劲一扯,本来英姿飒爽的小狼立刻被扯成了养的油光水滑的大猫。
“嗷嗷嗷!”
滚开啊!!!!!
锋利的狼牙龇出,却最终没有落到人手上。
夜清辞从塌上跳下来,一头钻进了夜清风怀里。
夜清风轻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狼能卧的更加舒适,有一搭没一搭地为他顺起了毛,适中的力道让夜清辞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清辞这样,是去不了雾都山了。”
趁着怀里的小狼打盹,夜清风分了缕神识进去,将他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具身体亏空的比他想象的还厉害。
夜清歌点头,“让他留下也好,里外也好有个照应。”
本来老实趴着的小狼听了这话,一下子抬起脑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也想去。
食指轻轻将那毛茸茸的脑袋压下,夜清风轻哄:“乖。”
坐在塌边的夜倾落看着两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心里很是嫉妒,她也想要一只热烘烘的暖手炉啊!
“雾都山,要怎么进去?”
“这身法力肯定是要想办法封住,”夜清风思索了一会儿,“不然我们连山的最外围都进不去。”
渡罪亭一役后,叶氏一族便同巫灵结盟,在雾都山周围设下重重禁制。只要有人类之外的生灵靠近,就会瞬间触发所有机关。
巫灵当初与他们签订的协议,是不夜城内一切生灵都受四人庇护,巫灵不可随意进入抓捕。
但同时在不夜城之外,四人也不能对巫灵所辖之地进行破坏。
而雾都山,正在其中。
“不可。”夜清歌想也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没有法力,一旦被叶家人发现,等待我们的就只有被封印这一种可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囚禁,难道你们也想尝尝这个中的滋味吗?”
夜倾落噘了噘嘴,双手撑在床榻上,身子后仰,不经意间瞥到了自己的影子。
“诶,顾珩可以跟着我们进去。他栖身于我的影子当中,本身就属于我的一部分,总不会被结界拦住。”夜倾落灵机一动道。
“他行吗?”
“他当然行,他怎么不行,这些年他一直都跟在我身边,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见夜清歌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夜倾落不高兴的同时还有些丧气,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不信任自己。
不得已,只能将目光转向夜清风那边,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顾珩的本事确实不容小觑,有他在,我们的风险会小很多。”
思考过后,夜清风也表示赞同。
“嗷呜!”
顾珩的功夫很好。
尽管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夜清歌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
他只要一想到没有法力在身,埋藏在心底的恐惧便丝丝缕缕地冒出了头。
他实在是不想去冒这个险,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四个人直接打上山去将雾都山翻个底朝天。
他根本就不在意与巫灵签的那个什么狗屁协定,无非就是撕破脸之后再打个天昏地暗,到了最后巫灵还不是得乖乖和他们重新修好。
可是被两人一狼这么盯着,夜清歌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地,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只得胡乱点点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