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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骑士团归来

如果说非要在帝都找一个最具代表的建筑物,那一定不会是元老院,也不会是皇宫,而是帝国钟楼。

帝国钟楼的历史,远远久于皇宫。在圣萨帝国建立之前,钟楼就已经矗立在那里了。没人知道帝国钟楼建于何年,但是大家都知道在还是几百年前的大帝国时期,钟楼就已经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了。

三百三十年以前,新德大陆上只有一个帝国,那便是大帝国。大帝国统治着整个大陆,是这片大陆的主宰。但是不知何原因,三百三十年前,繁荣昌盛的大帝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各地叛乱四起,几百个政权都宣布自己才是大陆的主宰。几百年的时间,团结和统一已经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出,留下的只有纷争和战乱。

现今,很多历史学家都对大帝国的突然灭亡有很大的兴趣,但是因为绝大部分资料文献都在三百多年的战火中被摧毁了,很多历史学家花了一辈子,也得不出一个让他人信服的研究成果。因此,大帝国成了一个传奇,一段神话。

至今,人们都向往着那个和平统一的国度,听说那时候没有战乱,没有硝烟,百姓安居乐业,过着富足的生活。为了纪念大帝国,也为了让各国历法统一方便,现在几乎所有国家都使用着大帝国历法,以大帝国消亡的那一天为大帝国元年元月一日。

而帝国钟楼,是帝国历以前的神迹了。

为什么说帝国钟楼是神迹呢?

帝国钟楼高一百五十米,经历了三百多年的战火依旧挺立在那里。它见证了无数战争,无数人的死亡,无数国家的兴衰。三百多年,帝国钟楼一直是帝国最高的建筑,甚至皇宫塔楼都无法企及。它的高度,它的历史,它的坚固,使得民众们尊之为神迹,也让人们觉得大帝国是一个神灵眷顾的国度。

人们常说:“只要帝国钟楼在,我们的战士无论倒下多少次都会站起来,国家无论多么颓废都会有枯木逢春的一天,敌人无论多么强大都不能组织我们见到第二天的晨光。”

因此,帝国钟楼获得了另外一个名字——启明之光。

如今,帝国钟楼普通人是不允许登上的,普通人只能在楼底瞻仰,只有位高权重者,才能登上钟楼。

迦洛斯就是其中之一。

迦洛斯站在钟楼顶上,伴着照样,俯视着整个帝都。在他的肩膀上,站立着一只白雕。白雕目光炯炯,好似在寻找猎物一般。

“多年前,这里可没有这么安宁祥和。”迦洛斯看着早起工作的人们,淡淡地说道。

“迦洛斯,起一大早就是为了看风景么?”迦洛斯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迦洛斯没有回头,他听出了那是奈尔的声音。

“你呢,你也是来看风景的么?”迦洛斯背对着奈尔说道。

“我只是看到你上来了,我就上来看看,”奈尔走到了迦洛斯身边,也站在了石护栏的边上,看着眼前的景色,“帝都很美啊!”

“和平的地方都很美,”迦洛斯的眼神有点浑浊,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我们这些人出现在哪,哪里的和平就要被我们践踏,我们是一群不知道何时要遭报应的罪人。”

奈尔听了,笑了笑说:“我可不这么想,我一直觉得,是我们这些离开了哪,哪里的人们就会找到真正的和平,我们是一群问心无愧的战士。”

听了奈尔的话,迦洛斯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奈尔摸了摸迦洛斯肩上的白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还以为这些家伙再也用不上了,白火雕。”

白火雕是在东南戈壁的一种神奇的鸟,它们的身上会迸射出火焰,因此得名。白火雕十分凶猛,极其难驯化,在东南戈壁是人类和兽类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生物。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有人驯服过白火雕,除了圣焰骑士团。

迦洛斯抬起左手,伸到了右肩处,白火雕很懂事的跳到了迦洛斯的小手臂上。“我不喜欢称它们叫白火雕,我一直像大家一样,称之为圣焰鸟。”

在圣萨帝国建立之前,圣焰骑士团所向披靡。那时候,只要看到有白火雕的地方,就会有圣焰骑士团。白火雕们凶猛异常,和圣焰骑士团们一起战斗。因此,白火雕和圣焰骑士团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渐渐地,人们不再称呼白火雕为白火雕了,而是称之为圣焰鸟。

迦洛斯手臂一甩,圣焰鸟便从迦洛斯手臂上飞了出去,翱翔在钟楼上空。圣焰鸟的背脊、额头、羽翼上,都迸发出了烈焰。圣焰鸟一边盘旋,一边发出鸣叫。

圣焰鸟的鸣叫,是在呼唤同伴。第一只,第二只,第三只……几分钟之后,将近一百只圣焰鸟汇聚在了一起,在帝都钟楼上盘旋。

早起的市民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天空中这一奇特的景象。

“启明之光又出现神迹了!”一些无知的市民口中嘟囔着,甚至有的都拜服在了地上。

见不再有鸟儿汇聚,迦洛斯大声说道:“去吧,带着你的孩子们,把圣焰的儿郎们叫回来吧!圣焰骑士团回来了,让我们提起坚枪,出征!!!”

话音刚落,成群的圣焰鸟四散开来,向各个方向飞去。它们的目标,是帝国的各个角落。

在接下来的几天,帝国各地都看到圣焰鸟飞过。绝大多数人只是好奇,这些生活在帝国南部沼泽的白雕,怎么活在这片天空翱翔。可是,有那么一些人,看到圣焰鸟之后,脸上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幅表情。老实憨厚的市井小贩,满脸横肉的街头屠夫,头发奇异的街边混混,满头大汗的乡村农夫,一脸奸相的帝国商人,制服整齐的学校老师,混迹荒郊的山林猎人……他们停下了手中活,无论前一秒他们的脸上是笑是怒,此刻他们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军人的肃穆。

他们就是圣焰骑士团的将士!

三年前,圣焰骑士团解散了,全体圣焰骑士团的将士都选择了随着光辉的“圣焰骑士团”称号一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他们分散到了世界各地,找了份不是军人的工作,有的甚至已经娶妻生子。

可是,今天,他们看到了圣焰鸟。他们知道,那是圣焰骑士团归来的号角;他们知道,他们即将回到的地方是——帝都。

商贩们关上了商铺的大门,男人们和妻子孩子吻别,孩子们安抚自己年迈的父母……只要是看到了圣焰鸟呼唤的人,没有一个人迟疑,他们全都准备好了行囊,离开了家,向帝都走去。

这或许对自己家人是十分残酷,但是圣焰骑士团的战士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他们心里,那份承诺,那句誓言,那些约定,都深深的印刻着。三年了,他们日日夜夜期盼的,不是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是自己今天赚了多少钱,不是儿女情长纸醉金迷,而是圣焰的呼唤。

他们一直在等着他们的统帅,振臂一呼,对他们说:“走!我们去征服天下!”

今天,终于来了。

圣焰骑士团,我们回来了!

深夜,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男子坐在院中的台阶上,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长枪。长枪的枪身十分精致,精美的花纹,还有一些已经没人认识的古老文字。

“老伙计,三年了,过几天又可以起一起上战场厮杀了。”莱恩对着手中的长枪说道。

终结之枪,传说只要击中敌人,无论任何防御都会被冲破。传说很久以前,这柄枪是一名圣骑士使用,但是随着圣骑士的死亡而销声匿迹,直到莱恩拿着他出现。圣骑士是一群能够使用神圣力量的骑士,他们无比强大,但是在大帝国消亡后,再也有没有圣骑士出现过了。

莱恩擦拭长枪的习惯是先用湿布擦拭,然后再用干布擦掉水渍。他每次都要擦拭很多遍,即使长枪一点污垢乃至灰尘都没有。莱恩将湿布放在了装了水的桶子边上,想去哪干布,但是手在边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放哪去了?”莱恩低着头看了看。莱恩有一个毛病,就是丢三落四。当然,后世对这位骑士王礼赞有佳,所谓的丢三落四也变成了不拘小节。

这时候一双手伸到了莱恩的面前,拿着一块叠放整齐的干布。莱恩抬头,看到一位清秀的女子。莱恩“嘿嘿”一笑,接过了干布,开始擦拭长枪。而女子则坐在了莱恩的边上。

这位女子是莱恩的妻子,文文。

“后天走?”文文淡淡地问到。

“好像是吧,”莱恩一边擦拭长枪一边说道,“就是这几天,反正迦洛斯会叫我,不会耽误事儿。”

文文听了,没好气地扯了一下莱恩的耳朵,说道:“你啊你,神经大条,丢三落四,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改不掉。”

“这有什么!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们这些小女人才老是在意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莱恩一边说,一边把擦拭好的长枪靠放在边上的柱子边,可能是怕划伤到文文。

文文白了莱恩一眼,一点办法都没有。文文和莱恩同岁,今年都是二十四岁,结婚已经四年了。当然,他们相识的时间更早,那时候莱恩只是刚成立没多久的圣焰骑士团的骑兵统领,文文只是乡村农夫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莱恩的性格一点都没改。

文文将头靠在了莱恩胸前,莱恩则用手搂住了文文的肩膀。文文会心一笑,起码这么多年,莱恩还是学会了一点,改变了一点的。莱恩这个神经大条,以前自己稍微亲近他一点,就像个木头一样呆在那里,一点都不会和女孩子相处。现在,起码莱恩知道搂着自己了。

“这次去前线,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在乎你杀了多少敌人,不在乎你得了多少赏钱,不在乎你有什么地位,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文文担心地说道。

很多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有能力有权势有钱的人,但是文文不属于这一类。莱恩虽然是都统军衔,但是得罪的大人物太多,并没有实权,工资军务处也不发几个,和迦洛斯差不多。现在夫妻二人能住一个残破的大院子,看上去比迦洛斯情况好上一些,是因为他一直在奈尔手下帮忙做事,奈尔给了他不少工钱。

本来,奈尔是帝国伯爵,帕金海姆是皇家魔法教师,罗德是外交大臣,雷诺是后勤大臣还是贪得飞起那种,莱恩即使是仕途不顺但也不会缺钱的。但是,莱恩的骑士精神,让他不能那么做,或者说不屑于那么做。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骑士的八大准则牢牢地刻在莱恩的心里。

莱恩拒绝兄弟们的慷慨资助,甚至都不会像迦洛斯那样到处蹭饭或者欠钱不还。不过还好奈尔知道怎么去维护莱恩的骑士尊严,他总能找到一些练兵的工作交给莱恩,这让莱恩能够得到一定的佣金。虽然不能让兄弟和嫂子大富大贵,但是好好过日子还是可以的。苦日子都能过,好日子还会远么?

“我知道。”莱恩说道。

听到莱恩这么一句淡淡的“我知道”,文文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几乎每一次出征,莱恩都回来了,但是没一次是平平安安的。

很多年前的一次,莱恩带领五千先头部队进攻。那一次,因为被叛徒出卖,莱恩的整个先头部队被兵力数倍于自己的敌方包围。那一次,莱恩活着回来了,还带来了敌军统帅的首级,只是整个先头部队和莱恩本人,已经是另外一幅模样了。出发前五千人,回来的时候只有差不多五十人。莱恩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共计百余处,身上简直就没有一块好皮,尤其右肩和左腿,都是被洞穿的伤口。那次文文在军营外等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了莱恩。莱恩微笑着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便栽下马来。之后,莱恩昏迷了三天三夜。

那仅仅是莱恩重伤中的一次。

想到这,文文抹了下快流出的眼泪,朝莱恩身上拍打了一下,生气地道:“骗子,每一次都浑身是伤,如果那时候不是有帕帕(帕金海姆,大家喜欢这么称呼他)和兰在,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莱恩微笑着看着文文,没有说话。莱恩知道,自己欠自己妻子的太多太多了,不是几句解释就能偿还的。

文文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扑到了莱恩怀里。

文文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不是很漂亮,仅仅是清秀而已;她不是很聪明,没有什么谋略和心机;她不是很厉害,她不会魔法不会战技,只会为自己爱人洗衣做饭。有时候她也会发脾气,她也会不开心,她也会无理取闹……但是不管怎么样,文文从来都支持着自己的丈夫。结婚四年,相识七年,从来没有变过。

“加油,我会在你要走的路上陪你一直到老。”文文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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