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大陆。
巨阙城,中央大道。
一队显眼的车队,正缓慢行走在出城门的路上。
伴随着阵阵啜泣声。
之所以显眼,便是车队之人都右臂系着白色带子。
显而易见这是一只送灵队伍,前方一位弱冠少年抱着一张看似年龄更小的黑白画像,一脸悲戚的缓慢行走,身后一位看着有些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搀扶着一位悲伤过度的女子。
而队伍中段则由四个魁梧的男子抬着一副雕纹极其精致的棺材。
车队后段竟然都是清一色身着暗红色铠甲,手拿长枪的百人骑兵,颇有气势,只不过手臂上都系着白色布带。
路边一些看热闹的民众发出阵阵叹息。
“造孽啊,年纪轻轻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城主大人平日对我们那也是极好的啊,怎么就家门不幸啊。”
“这是怎么死的,城主大人都救不回来。”
“好像是二公子与人在擂台比武时受了重伤昏迷,之后伤势过重,没两天就没了。”
“那可就没办法了,擂台比武受伤,那就是炎天侯来了,那也没办法报仇。”
这时前方的送灵人语调忽高忽低的诵唱着送灵歌:“哎!早不早来迟不迟也,
再不送神又等几时啊?
神赴西天早归位哟,
遗体入土早安息喏!
哎!丧鼓一停慢转身,
叫声孝子你听真,
不花你的金子不费你的银,
借蜡烛一对香三根,
挂钱火纸和贡品,
拿在灵前送亡魂啊!
哎!人死那有魂与神噻?
不过是世人表表心喏。”
就在车队经过城门的一瞬间,棺材传来一阵声响,
咚……咚咚!咚……!
整个队伍的人脚步一窒,都转头看向棺材。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阵有节奏类似敲门声从棺材里面传来。
……
“啊!好吵啊,隔壁装修还没装修好吗!”
司马宰嘀咕道,张开眼睛发现黑漆漆一片,下意识的往枕头边摸去,摸了个空。
手机呢?不是在枕头旁充电吗?
正准备坐起身,忽然感觉头部传来一股撕裂脑子的巨痛。
“啊!”一声低吼。
“怎么又痛了!不就是昨天三四点睡的吗,前几天我都休息等我很好啊。”
忽然一阵电波在脑中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我好像看了一部长篇古装电影,一个小男孩从呱呱坠地到十六岁与人搏斗重伤去世入殡。
正准备起身。
咚!
“啊,怎么磕到头了卧槽。”
司马宰瞬间感觉不对劲,从刚醒迷糊状态瞬间清醒,用手摸了摸胸膛。
怎么会有衣物!
我平时都裸睡的啊!
怎么回事?
用手碰了碰四周,怎么感觉好狭小!
我不是在床上吗!
卧槽!
没听过鬼压床是这样的啊!
不对,有问题。
司马宰试着用手指弯曲轻扣前方壁障,用着平时挑西瓜的频率。
“咚……咚咚……咚……咚咚。”
那抬棺是四人一个激灵,把棺材往地上一丢,边跑边喊道:“诈尸了啊!闹鬼啊!”
他们这一喊,队伍都开始混乱起来。
前方中年男子回头死死盯住落地的棺材沉声道:“抓起来,让他们闭嘴。”
后方骑兵丝毫不乱,将整个队伍包围起来。
中年男子用玄气感应了一下,皱了皱眉。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生命迹象!
我不是用玄气感应无数次了吗!
中年男子缓缓靠近众骑兵包围的棺材。
正准备开棺,身后偏将阻拦道:“将军,让我来开,以防万一。”
身旁另一位身着铠甲魁梧的军士道:“会不会是御尸门的手段,可从未见过陌生人接近过二公子的身体啊。”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无妨,我乃凌玄境,就算是御尸门搞的鬼也奈何我不得。如果是御尸门,我司马耀便屠了他整个宗门!胆敢在巨阙城放肆。”
便走上前,释放玄气,身上流转着暗红色流光暗暗戒备,一掌将铆钉连同棺材盖打开。
正在四处摸索的司马宰忽然感觉到头顶一空,刺目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眯着眼摸索着站了起来。
环顾四方,见身旁的人都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奇了怪了,这是什么梦。”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之前在黑暗中无法看清自己穿的什么衣服。
司马宰张开手转了转,看着自己衣服感叹道:“呦呵!这好像是丝绸吧,穿着真舒服,衣服的纹绣还挺帅气。”
正在想着自己衣服多好看时,一位妇人哭着跑过来抱着自己就哭喊着:“宰儿!我的宰儿,上天显灵啊!让你回来了!”
司马宰身体一僵,
怎么回事,为什么胸前会感觉到潮湿!
做梦不是没有感觉的吗!
正准备抬手给自己一巴掌试试有没有感觉的时候,前方一位少年大喊:“休伤我娘亲!”一个冲拳击中自己的腹部,整个人飞出棺材。
砰的一声,司马宰整个人飞落在地,
腹部的巨痛让司马宰蜷缩着像煮熟的虾。
卧槽!
好痛!
脖子上痛的青筋暴起!
正准备起身,见那少年拦着那名妇女说着什么。
司马宰看了一眼准备问候他全家,忽然想起一件事。
痛?
这不是梦!
这是真实的!
看着前方的母子,愣了愣,有点眼熟,这不是刚刚我脑海中‘电影’里的人吗!
怎么回事,我穿越了?
在看了看四周,那不是棺材吗!我从棺材里出来的?
怎么还有骑兵队,他们怎么围着自己!
司马宰正在缓慢消化这有点难以置信的事实,前方一位中年男子一步十几米腾空而来,站在自己面前细细打量。
而后一只手掌掐着自己脖子,感受到脖颈部位传来一丝丝凉意,中年男子沉声问道:“你是谁?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御尸门的独家玄气!”
司马宰瞳孔睁大,看着眼前的男子,感受到呼吸越来越困难,脑中不断狂吼,
卧槽!真的会死的!
我要活下去!
我不能死!
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去!
对了!长篇‘电影’
电影里的主角叫眼前男子是叫爹!
我现在就是电影里的那个主角!
“爹!”司马宰脱口而出。
眼前男子听到一声爹,一愣神,收回手掌震惊的往后退了几步。
司马宰猛的吸了几口气,一只手撑着膝盖弯着腰,抬头看着眼前男子喘息道:“爹!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你亲儿子啊!”
司马耀听到声音回了回神,带着疑惑道:“你说一件只有我们俩知道的事,并且释放出司马家血脉相传的爆炎玄气,否则我会让钦天监大祭酒查出你所有根底!”
司马宰想了想,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歪着头吊儿郎当小声道:“司马耀!我和姬云浩去万春楼在顶层的走廊看见你从天字号雅间里面走出来,这算不算?难怪身为头牌却从来只陪酒,身后那个大人物原来是我爹!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娘亲?”
司马耀听到自己儿子叫全名时刚要发火,接着听到后面,皱了皱眉气笑道:“小兔崽子!那头牌乃是炎天都刑律司的!在万春楼只是为了调查血欲宗的一位核心人物。你小子就这么不相信你亲爹?”然后故作冷漠道:“运转玄气,让我看看。”
司马宰听到司马耀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
他信了,
然后听到运转玄气愣了愣,我特么那会什么运转玄气啊!
看着前面的中年男子沉思了一下问道:“爹,你说一下窍门,我有点忘了,我好像才入玄吧,运转玄气有点难。”
司马耀斜着眼撇了一眼眼前的儿子,充满了鄙视,仿佛在说这是我儿子?
然后语气平淡道:“集意念与丹田处,感应四周玄气,而后引入体内,形成周天洗涤体内杂质,称之入玄。”说着皱眉看了眼司马宰继续道:“你连周天都没形成,去跟别人斗擂台!找死吗!”
司马宰挠了挠头露出尴尬的笑声:“嘿嘿嘿,别生气,别生气下次不会了!”
身为父亲的司马耀看着儿子习惯性的挠头跟憨憨傻笑,一把抱住轻拍着司马宰的背轻声温和道:“没死就好,人还在就好!活过来就好”
然后松开直接朝司马宰后方走去,招手笑着朗声道:“回府!”
司马宰还沉浸在刚刚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的父爱当中,可能是与原来身体记忆融合,竟感觉到鼻子有点酸。
没穿越前的司马宰打小在福利院长大,年幼时每次有人来领养,他都万分期待,可是一次一次失望过后,在一次将自己唯一的朋友领养走之后,他开始憎恨那些来领养的人,愈发厌恶那种挑选的眼神。
所以混合着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司马宰感觉到自己好像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还在回味这种奇怪的感觉之时。
之前抱着自己哭喊的妇人,看到自己的丈夫确定了是自己原原本本的儿子,本想继续继续上前好好关爱儿子,但是却看到儿子的眼神,跟以前相比有了一丝陌生感。
但还是上去摸了摸头,柔声道:“走!回家!赶紧把寿衣换了!娘亲给你做好吃的!”然后便牵着司马宰的手往回走。
司马宰看着妇人的侧脸,心中想不知何种滋味!
她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毕竟哪怕是有了记忆,可母子之间的那种感情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装出来!
侧头看着旁边之前一拳把自己打飞的少年,想起来他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哥哥,打小两兄弟嘴上就不对付。不忿道:“等着,等我身体好了,我要跟你斗擂台!”
那少年一脸蔑视道:“行,时间随便你挑。被我打成猪头,好过被别人打,是吧!我的弟弟。”
人还在就好!
活过来救好!
…………
城主府
刚刚回到‘家’的司马宰,看着恢宏的城主府内心狂震,
卧槽!
这是我家?
被牵着走入了大厅,两旁放着一排椅子,都坐着一位位身着铠甲的人,而司马耀则坐在唯一的主座上,看着颇有威严。
司马耀对身侧的一位将士道:“把白事的东西都撤了,晦气,另外把医绝谷林药师请过来,我要问问明明我儿还活着他却说死了!”
“不用请了,我自己来了!”门外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然后见一白衣男子,手拿折扇,腰间挂着一只葫芦,身材修长,长的颇为俊秀,他径直走向司马宰抓起右手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把脉,
数息时间过去。
那少年对司马耀拱手行礼道:“乃是司马宰公子福大命大,先前在下之所以确诊公子以亡,是因为确实少爷身上以无脉搏,而且城主也探查过公子的身体没有生命体征。”
坐在最靠近主座的一位身着铠甲的魁梧男子将军质问道:“那身前之人难道不是司马宰公子?是鬼魂吗!”
司马耀也平淡道:“我探查过的确是我儿,不是御尸门的控尸术,林药师作何解释!”
林药师不慌不忙的一边缓慢踱步,一边平静道:“我之所以说公子福大命大乃是想到我医绝谷一本古籍记载,身受外部创伤导致心脏气血供给不足,心律不齐,从而致死之人,在玄气充足之地会有极少几率被玄气主动侵袭入体,从而重新激活脉搏,再而复生,在下只在记载上见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右侧首座将军道:“竟有此事!”
司马耀沉思了一会笑道:“那就说的通了,我司马家的宗祠本就有天阶下品的小型聚灵阵,就在停棺之地,所用棺材是取自巨阙城八百里外韵灵古树的树枝。”
林药师继续拱手道:“宰公子福大命大不仅如此,古籍上还记载,在经过玄气侵袭之后,会让身体对于玄气亲和度异常的高,刚刚探查了公子的身体,近乎通玄之体!”
通玄之体是天生对于玄气吸收毫无阻隔的一种绝佳体质,数百年才偶尔出现一次,成就最低都是超凡境。
司马耀大笑道:“哈哈哈哈,因祸得福,看来我司马家以后会出一族四超凡!哈哈哈哈!”
“恭喜城主,辛侄儿天赋赋异禀,没想到如今宰侄儿也因祸得福,那我巨阙城之人以后在外行走都多了几分底气。”
“贺喜城主,又得一助臂!”
一众将士都在恭喜着主座上的司马耀。
司马宰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厅的几人。
我这就天赋异禀了?
接近通玄之体?
这就是穿越者的加成吗?
他刚刚好像说了心律不齐?
是了,我之前因为爱上网络游戏,虽然身为某联盟的高玩,而且常年登顶,但是经常熬夜,昼伏夜出,生活极其不规律,之前住院也是因为心律不齐,医生都警告过不能再熬夜。
是了,前一天晚上以为就晚睡几个小时不会有事,我这是猝死了?没想到穿越了!
司马宰忽然想到自己是孤儿,也许猝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顿时感觉到一阵阵落寞。
司马耀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对一直站立不语的司马宰道:“你身体可有不适?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或者让林药师在仔细查验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司马宰正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听到司马耀的关心,没由来鼻子又酸了一下。
是了,我如今有关心我的亲人,虽然我并不是他们眼中原来的司马宰,但我跟之前司马宰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心情豁然开朗,对着司马耀微笑道:“没事,爹,就是感觉有点无力,休息下就好了,我这就下去了。”
林药师插话道:“宰公子留步!身体感觉无力,乃是气血亏空的情况,我这有一瓶玄阶上品的回元丹赠与公子。”
手中戒指一闪就看到他的手掌上多了一个药瓶。
司马宰回头看了看司马耀,见司马耀点了点头,便收下了。
“谢过林药师!”
“客气客气,宰公子可是超凡境侯选,现在不巴结巴结,以后就没机会了。”
司马宰笑道:“过奖了,林药师年岁也才比我稍大一点,已经代表医绝谷游历九州,这才是未来天骄。”
司马耀见状笑到:“你们俩就别互相吹捧了。药师年岁比辛儿小,比宰儿大,不如你们多接触接触,天下以后总是你们年轻人的!”
林药师转了转手中折扇,拱手道:“再次介绍下自己,我本名林悬安,是医绝谷当代传人之一,此次是因为谷中规矩必须要游历九州所以才来了炎天州巨阙城。”
司马宰也像模像样的拱手回礼道:“悬壶济世,安平天下,好名字!出自天下名门势力医绝谷那这名字就更好了!我先下去休息,你和我兄长多交流交流,我这就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去。
得赶紧把脑子里的‘电影’复习一下,免得露出马脚,而且这个世界是可以修炼的!那就代表着能活很久,这在前世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既然穿越了,那就好好把握住机会!
司马耀见儿子离去便摆了摆手:“散了吧,今日大喜大悲之下到有些乏了,辛儿和林药师留一下。”
座下的几位统领便纷纷拱手离去。
见人都走了,对大儿子司马辛道:“辛儿,你弟弟此次受伤,之前因为丧事并未深查,你去细查当日和他上擂台的赵珂,虽然上擂台代表着生死不论,下擂台任何人不得报复,但我身为巨阙城的执掌人,要是是宰儿自己实力不济那也怪不得别人,但是听说当日宰儿好似失心疯一般毫无章法的出招,并且死不喊认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司马辛点了点头道:“爹放心,我等会就去查,我弟弟只能我欺负,其他人竟然想治他于死地,被我查到了,定斩不饶!”说罢转头看向林悬安道:“不知能否邀请悬安兄一道,在下并不知药理无法查证。”
林悬安看着司马辛微笑道:“当然可以,我也想为司马城主尽一份力。”
心中却是暗道:这司马家是要彻底把我绑在巨阙城上,虽然巨阙城称的上是一股很强的势力,走一步算一步吧,能有巨阙城做谷外势力的依靠还是不错的,更何况司马家这一代的两兄弟看情况都是天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