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斐一句“有话好好儿说”险些脱口而出,就见魏粟把刀掷在地上,气鼓鼓地道:“我就说定是这黑店老板谋财害命,这是我从后厨找到的,定是这老板杀了我兄弟后将刀藏在那里的。”
话分两头,在詹斐与楚彻应付颜英及吴慈一干人士时,魏粟厌倦了在厅堂闲坐,便叫上了赵二,两人一起去店内搜索。在一楼两个闲置客房转了几圈后,赵二便来到了后厨,在柴火堆里发现了这把带血的刀,登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正值魏粟赶到,便拎着刀前去找人了,留下赵二一人在原地打哆嗦。
打发走了魏粟后,楚彻细细端详这把菜刀之后道:“尸身上的刀伤应就是它劈砍而成,这把刀定是凶器了。这么说,钱掌柜果然是凶犯?他因此才一再坚持不能报官?”
詹斐道:“吴慈在此养病,钱掌柜分文不取,显然是知道其真实身份的,我猜是不是因为他,钱掌柜才不愿报官的。”
“怕万一查出来,被吴慈牵连?”
“这是其一,另则赵二不是说钱掌柜过得捉襟见肘吗?是否可能是在还高利贷的缘故?”
“一个客栈老板,为何要借高利贷?”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詹斐一摊手,以示无奈。
楚彻思索片刻,正色道:“子圭,若真如你所说,钱掌柜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死者身怀黄金十两,钱掌柜负债累累,见才心起,所幸……”
“确实有可能。”詹斐认真地点点头,“听上去合情合理。”
楚彻白了他一眼,补充道:“除了不知钱掌柜是如何通晓死者包裹里有黄金的。”
詹斐打个响指,喜道:“简书有长进!我也不知真相到底为何,所以……”
“再去查一遍现场。”异口同声,极为默契。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屋内各个角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空气流通后,血腥味也散去大半,只余死者尸身仍躺在地上,似在决心以流尽每一滴血来诉说自己悲惨的命运。
再次造访此处的二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带上向钱掌柜借来的手套仔细翻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客房陈设很是素朴,两只圆凳,一张圆桌,摆着一副茶具,一副笔墨纸砚。最上面写着一纸简短家书:娘子,月余即归,一切甚好,勿念。
楚彻看完那封家书,又看一眼那横尸在地的写书之人,无奈地摇摇头,递给詹斐。詹斐扫一眼,淡淡地道:“生死有命罢了。”
另有一张床榻,只在上面找到了死者的包裹,打开来只有两件旧衣衫,一双破鞋而已。
“没有任何金银钱币,”楚彻道,“莫非真是杀人取财?”
“可能吧。”詹斐眉头紧锁,又倏地一笑,“若他是身无分文便来投宿,钱掌柜可真损失不少。”
楚彻不情愿地蹲在尸体脚下,尸身上的衣衫已被刀劈砍得近似挂在身上的破布,大概分辨出是一身黑色短衣长裤,腰间系一条布帛腰带罢了。他又仔细看了看,忽道:“子圭你瞧,这些刀伤虽多,方向却有些怪异,大多并非是自上而下的,倒像是自左而右,与咽喉处的那道伤口平行的?”
詹斐闻言,也站在没粘到血的地板上尽力看着,说道:“若一人以刀攻击他人,挥刀而出,多是在胸腹处留下自上而下的伤口。这伤口甚是奇怪,除非……死者躺着,凶手是立在他身侧乱砍数刀。”
讲到这里,二人均是目光一凝,不约而同地看向尸身脖颈处,果然在耳后发现了一抹索痕。
楚彻将圆凳放到桌子上,三两步蹦了上去,抬眼向横梁上望去,尘土滚乱至多,心下了然,跳下来冲詹斐一笑:“子圭,宋先生诚不欺我。”
詹斐笑了:“那也多亏简书学得好啊!走吧!我们趁他们都在大堂,去剩下两位的屋子里走一遭?”说着话,拉着楚彻离了这间惨不忍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