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县虽然与古树县隶属于不同的府管辖,但是二地相距并不是多远,只有大约八十里的路程,又有官道相通,安度因地区的官道基本上都是前朝令狐王朝修建,令狐王朝被征服后统治了这个地区,并根据亚斯兰语中对这里的称呼音译为“安度因”。华无极担任总督后不久就下令将前朝官道进行疏通与翻修,所以安度因地区除山区外各府县的通达程度还是比较高的。华莫昕与黎唐骑快马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这里。说起时辰,一时辰就是两小时,是亚斯兰统治之前时使用的计算时间的方式,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对应十二地支。亚斯兰帝国安度因后在先后两任总督的要求下,安度因地区并未采用亚斯兰语,而是继续使用之前的安度因语,安度因也得以保留了自己的文化,安度因人接受安度因文化的教育,安度因地区拥有独立的官吏体系。因为使用历法和计时不尽相同,所以在两地交流中便变得非常麻烦,4624年总督华无极宣布安度因地区采用亚斯兰历法,即大陆通历,一年365天分十二个月,每月有30,31天不等,每七天为一星期,每日分二十四小时,现在还是不少安度因人还是喜欢用之前的时辰来计时。
华莫昕与黎唐进入了长谷县城,这里果然是铁匠云集,从县城中的商业街上走了一段,就有不少铁匠铺。华莫昕掏出怀表看到现在已经是下午六时,天已将黑,二人找到了一家酒楼,想要进去点两个菜,坐下好好吃上一顿晚饭,毕竟二人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肚子已经饿得难受了。
一个年龄与华莫昕相仿的店小二热情的招待了华莫昕二人,引领二人进入店内就坐,并将他们的坐骑牵入后院。二人坐必后,小二笑眯眯地问:“小人看二位客官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应该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你说的不错,我们正是外地而来,路过贵店,因为腹中有些饥饿,所以便来就餐。”华莫昕回答说。
“不知二位想吃点什么?”
“听说长谷县因为铁匠云集,所以又被成为‘炉乡’。”华莫昕说。
“客官您真是博学多识。”小二夸赞华莫昕说。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馍,外酥内嫩,且便于存放,实在是铁匠们工作之后填饱肚子的最佳食物,有的人还会再饮上一壶烧酒。不知道店家有没有这种馍饼?”
“客官您说的一点都不错,在我们长谷,我敢保证,只要您走进任何一家酒楼餐馆,都会有馍的。”
“那好,那您就看着上来几块,够我们二人食用即可。”华莫昕说。
“那客官还需要什么酒菜吗?”
“可以给我们来一盘炒猪肝,然后再给我们一人上一碗羊肉汤。”
小二听后挠了挠头,“客官实在是对不起,小店现在没有猪肝,也没有羊肉汤。”
“那就给我们炒一盘肉就可以了。”
“小店,今天已经没有肉了。”
“没有肉?”黎唐听后有些生气“那你们还在这里开店,现在正是傍晚用餐的时间,你们居然没有食材。”
“诶,算了。”华莫昕制止黎唐继续说下去,接着对小二说道:“我看你们长谷的河流也算不少,你们店附近就有河流,那就给我们一条烧鱼吧,至于其他的我们就不需要了。”
“好嘞!”于是小二便下去了,接着又为二人倒了茶水。
黎唐环顾四周,然后便凑近华莫昕说“公子,您感觉这酒楼有没有非常奇怪?”
“奇怪?”
“公子您看,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大堂之中用膳的客人并不多,他们却如此缺少食材。我看这家酒楼位于街市之中,位置较好,怎么会这样呢。”
“你仔细听一听。”华莫昕见黎唐充满疑惑的表情便说。
“听?我只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你仔细听听楼上,不时传来人们闲谈的声音,还有歌女的歌声,想必是楼上正有人宴请他人,看样子他们非富即贵,定是点了不少的好菜,所以店中才会食材紧缺。”
“原来是这样。”黎唐恍然大悟,于是二人便饮茶等待饭菜。
正当店小二在大堂中忙来忙去时,华莫昕叫住了小二“小二,楼上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我看你刚才也将做好的饭菜送到二楼好几次。”
“是的客官,楼上是冯老爷做东请客。他们还请来了歌女,热闹的很。”
“冯老爷?”
“就是我们县中的一个地主,叫,叫冯万。客官您也不认识他,就不要再问了。”
“哦,是这样。”华莫昕点点头,挥手示意小二继续去忙他的事情,于是二人继续等待饭菜。
黎唐对华莫昕说:“公子,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我们一路快马赶来,所以我也没在路上问公子。”
“什么事情?”
“就是公子为什么坚持我们二人只身前往长谷县,让王大人和赵将军留在古树县呢?您觉得这个王知县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从王知县的言行举止推测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赵将军,我对他不怎么了解,之前也基本未曾有过来往。”
二人饭菜没有等到,却等到了楼上的尖叫声,是歌女的尖叫,紧接着楼上一阵慌乱,又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一名奴仆行头打扮的人慌慌张张从二楼飞奔而下冲出店外。
“楼上好像出事了。”黎唐对华莫昕说,说罢便做出一副想要起身的姿态。
华莫昕看了一眼黎唐,用眼神将其制止,并说:“我们还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先不要贸然上去,这样,你先上去看看,记住要小心。”于是黎唐便起身前往二楼。
过了一小会,黎唐回来了,对华莫昕说道:“公子,楼上死人了。”
“死人了?是怎么死的?好好的正在用餐的人怎么会死了呢?”华莫昕听后有些惊讶。
“这个我也没有看清,只看见一个身着精致的棕色绸袍的人躺在地上,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跪在地上抱着那人嚎啕大哭,想必是他的妻子。”
“看来我们这顿饭或许是吃不成了。”华莫昕对黎唐说“那么我们上去看看。”于是二人也上到了二楼,在包厢外看着里面,正如黎唐描述一般,一个身着棕色长袍的老头躺在地上,像是他的太太的人在一旁哭,其他的几人也神色慌张,相互议论。“刚才冲出去的那个人应该是去报官了。”华莫昕对黎唐说。
十分钟后,一名身着七品官服的官员在刚才前去报案的人的带领下进到了酒楼,直奔案发包厢,身后跟随着一众衙役与捕快。
“让一让,让一让。”衙役扒开与死者同屋的几名顾客,官员走到了死者身旁,看了一眼死者,然后又环顾房间四处,将房间各处又扫视了一遍,说:“经过本县判断,此人是被毒死的。”
“切,死者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中毒而亡,这个知县真是......”黎唐不屑的说,华莫昕拍了一下黎唐,冲黎唐摇了摇头,示意黎唐不要乱讲话。
“你们将自己的随身的包裹都交出来,本县要一一检查,如果发现谁有毒药,谁就是凶手。孙捕头,你带几个人去店里其他地方搜查一番。”知县命令道,于是众人便将随身的包裹都交给了衙役,经过衙役检查并没有什么异常,随后衙役又对同桌的几人进行了搜身,也无所收获。这时,知县才发现远处的华莫昕二人,便招呼二人过来,随后要求二人将自己的身份文牒交出查看,二人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假文牒递给了知县。
知县打眼看了一下华莫昕和黎唐,指着华莫昕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佩剑。”
“行走他乡,漂泊在外,岂能无剑相伴。”华莫昕回答说“怎么县大人,这是不允许的吗?”
“允许,还有,本官不姓县,姓段。”知县有些不耐烦的说,接着又指着黎唐大声命令道:“你摘下你背着的包袱,打开来给本官检查。”
这包袱里头可是有华莫昕二人的真实身份的文牒以及华莫昕的玄色四爪绣金蟒袍,如果打开,二人的身份定在这里暴露无遗,所以这包袱哪是能在公共场合打开的。于是黎唐急忙对知县解释说:“大人,这个包袱我们实在不能打开,但是小的可以保证,我们二人绝非凶手。”
“不行,必须打开!”知县呵斥黎唐说。这时突然一名捕快手握一包袱跑了过来,对知县说道“老爷,这是从后面的房间发现的,里面是白银一百两。”
知县接过包袱,将里面的银子全都撒在了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元宝从包裹中洒出,滚到了桌子上,总共有二十枚五两制银元宝。
“大老爷,这是我们家老爷的银子!”那个奴仆行头的人大叫说“我是冯老爷家的仆人,我们家老爷每次外出时都会让小的随身携带一些银两,这次小的一共带了一百两银子,就是二十枚元宝,装在这个包袱中,刚才小的一时慌乱,居然忘记了银两的存在,可是怎么被人偷走了。”
“包裹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知县问。
“是在后院最西面的房间中。”捕快回答。知县问老板是那间房间是做什么的,老板说是店小二的休息房间。于是知县将店小二叫到了面前,这个店小二就是招待华莫昕的那人,似乎这家酒楼只有这一个小二。
“小人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跑到小人的房间里的。”店小二惊慌失措,吓得腿在发抖。
“还说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你偷的,你一定是见正在进食的冯万有钱,见钱起意,决定杀了他盗取他的银子。来人!把他押回县衙,本官要立即审理。”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店小二吓得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大叫着。两名捕快将他抬了起来往外走。
“且慢!”华莫昕大喊一声,捕快停住了脚步。
“你算个什么东西?”知县走到华莫昕面前怒目圆睁地瞪着华莫昕,并指着华莫昕的鼻子骂道。
华莫昕稍微向前迈了一步,使自己与知县的距离更近,双眼紧盯知县那圆睁的双眼,压低嗓音但是声音并不小的反问知县:“你叫什么名字?”
“啊!”知县被华莫昕的气场镇住了,有些胆却的向后退了两步,但是很快又挺起胸膛,略微将头向上抬起,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华莫昕说:“本官姓段名义和,段义和,是这长谷县的正七品知县,你又算什么东西?”
“段义和。”华莫昕将知县的名字复述一遍,“我只是一个外乡人,今日入过这家酒楼想要在此就餐,却恰巧遇到这桩杀人案件,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知县你未经过仔细的侦查,也没有强力的证据,便随意指认杀人凶手,随意乱抓良民,我看你这个官是做到头了。”
“死者的银两丢失,在店小二的房间中被找到,店小二不是凶手是什么?”段义和质问华莫昕道。
“段义和你头戴乌纱帽,身着朝廷正七品官府,身为长谷县的父母官,不问是非曲直,不察事实真相,就一口咬定一个店小二为凶手,不仅如此,你还高傲自居,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辞好似有理有据,行动好似铁面无私,实则就是昏庸无能,尸位素餐,懒政弄权,长谷县能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我真为老百姓感到惋惜。我来问你,如果真的是店小二见财起意,为了得到这笔不义之财而将冯万杀死,趁乱偷走元宝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不在冯万被杀到你们到来这十分钟内逃离?”接着华莫昕又问店小二:“你会不会骑马?”
“小人会骑马。”店小二回答。
华莫昕转身对段义和接着说:“那么店小二随便去后院中骑着一匹马匹便可带着银元逃之夭夭,就不会留在案发现场了,因为留在这里就意味着可能被发现。”
“你说的,也有几番道理”段义和彻底被华莫昕给吓到了,说话声音都变小了,语气也平和了起来“那么依你看,凶手会是谁呢?”
“这个我需要再调查一番,我不像你一样,随口咬住一个好似有嫌疑的人就张口闭口认定他为凶手。”华莫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