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末,我们决定一起去海滨城市蒙巴萨。蒙巴萨是肯尼亚第一大、东非第二大港口城市。市区主要集中在一个几乎独立的小岛上,岛屿面积仅有9万多平方千米,50多万人口,穆斯林占很大比例。蒙巴萨是肯尼亚的第二大城市,建筑多以阿拉伯和穆斯林风格为主。
位于岛上的市区通过一座桥梁同北岸相连,要到南岸只有通过轮渡才能过去。内罗毕到蒙巴萨的公路通过一段浅海回填,同大陆相连。这条公路不仅是肯尼亚,也是东非其他几个内陆国家的经济生命线。东部非洲几个内陆国家货物进出口都通过蒙巴萨港。各种大型集装箱货运卡车,蜿蜒爬行在这条双向仅一个车道的生命线上。蒙巴萨市区破旧脏乱,但它有非常漂亮的海岸线和阳光沙滩,很多各具特色的酒店坐落在蜿蜒曲折的海边,掩映在绿树丛中,构成海边亮丽的风景线,是欧洲人理想的度假胜地。
我们一行住在北岸的白沙宾馆,这是北岸较有名的宾馆之一,五星级,规模很大。漂亮的游泳池,特色餐厅,海边绿茵茵的草坪,高高的椰子树,雪白细腻的白沙,翻滚的海浪,各种肤色、穿着比基尼的各国性感美女,把宾馆装点得格外妖娆。躺在海边宽大游泳池的躺椅上,品着肯尼亚的咖啡或Tusker啤酒。看看书,聊聊天,吹吹海风,真是一种人间享受。
宾馆都包早晚餐,中午我们就到海边的不同宾馆,品尝不同的海鲜和美食。在蒙巴萨岛上,有一个记录蒙巴萨历史的古迹遗址,也是蒙巴萨博物馆所在,叫耶稣堡。这是一个古城堡遗址,是葡萄牙、西班牙以及后来的阿拉伯人分别入侵蒙巴萨时留下的防守攻城古堡。炮台、瞭望口、货仓、水手和船员起居生活的设施都可以看到。因古堡主要建筑布局像耶稣受难时的身躯图案,因此取名为耶稣堡。在陈列馆里可以看到一些中国古代的瓷器等古董,记载了明朝郑和下西洋时曾经到过蒙巴萨的历史记忆。
参观耶稣堡出来,在门口几个当地人向我走过来,他们问我们是中国人吗。得知我们是中国人后,他们很热情地邀请我们一起合影留念。他们讲他们也是中国人的后裔,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液。我一看,除了肤色,面孔真还有些像中国人。特别是眼睛,完全是我们中国人的细眯眼,没有当地人的大眼睛。照完相,他们要我们给点钱,我终于搞懂了他们的意图。给吧,我想没准真是中国古人的后裔呢。若真是,他们也算第一代非漂的后裔,他们的祖先,就是我们非漂的鼻祖。
后来,我们国家北大考古系教授到肯尼亚马林迪、拉姆岛考察,真还确认有几个村就是郑和下西洋时留下的船员的后裔。据说理由一是建筑特色,二是墓葬方式,三是一些残留的生活习俗,还有就是他们代代口口相传的他们是中国人后裔的故事。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故事是:郑和船队到肯尼亚后,当船队离开时,一些染病的水手留了下来。最初当地人并不接纳他们,当时当地猛兽出没,偷吃牛羊,百姓叫苦不迭,但没谁能够消灭猛兽。族长就想到了中国水手,答应他们,若能够消灭猛兽,便同意他们留下来。后来这些水手真灭了猛兽,老百姓从此过上了平安的生活。族长也兑现诺言,不但同意他们留下,还允许他们娶妻生子,世代繁衍。再后来,为了加强中肯友好关系,中国大使馆从他们中间推荐一名女孩到中国留学,到中国后她取名为夏瑞馥,现在是武汉大学的医学博士。
到蒙巴萨的第三天,我们决定租船出海,做一次印度洋上的钓鱼翁。我们租了艘“海盗船”,这是当地人的叫法。这是一种现代的铁船,个头不小,有独立的驾驶仓。船舱分上下两层,船尾有两人绞动收放的裹钓鱼线的轱辘,很大的钓鱼钩,各种钓到大鱼时用于制服大鱼的辅助凶器,一看就很专业。
船上配了六名水手,一名船长。上船后,船长向我们交代了注意事项和使用各种钓鱼工具设施的基本方法后,我们就正式出海钓鱼。我们一共五人,杜霆、我、毅力、冯茜和女儿邓凌娜,大家非常兴奋,有说有笑,开心不已。
当船逐渐进入深海,风起浪涌,海水不断变换颜色,最后成了黑色的海洋。我们完全进入大海,已完全看不到任何陆地的踪影。只见大山般的巨浪不断向我们涌来,船像蛇形一样地在巨浪中来回穿梭,上下翻飞。
渐渐地,已听不到任何说笑的声音,除了阵阵震耳欲聋的海涛声,四处飞溅的海水,围绕我们的是莫名的恐惧。最先倒下的是翻译毅力,只见他跌跌撞撞地冲向船舷,一阵排江倒海的呕吐后,他艰难地退回底舱,蜷缩在舱底再也没有出来。杜霆正和我一起笑毅力的狼狈,笑声未落,只见杜霆一下飘向了船舷,一样开始翻江倒海起来,紧接着是冯茜。只有我和女儿邓凌娜还暂时没事。
大约一小时过后,浪越来越大,我们完全被恐惧包围,感觉随时都可能葬身海底,再看放在海中的鱼钩仍然在海水中漂浮,不说大鱼,虾都没有一个,我们一起决定赶快返航。
大约返航半小时后,奇迹出现了,我们的鱼线向外滑动,鱼线轱辘快速翻飞。负责看管钓鱼线和浮标的水手惊呼起来:“钓到大鱼了,赶快来帮忙!”我赶快冲向船尾,一看远处一条两米左右的白色金枪鱼在海浪中翻腾挣扎,长长的金枪鱼在浪花中像闪电一样地晃动,鲜艳的红色把海浪染出了一道彩虹。负责钓鱼的水手经验丰富,操作老到。他让我帮忙摇动轱辘,一收一放,反复操作,这时杜霆也兴奋地跑来帮忙。
就在此时,险情出现,在金枪鱼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像潜水艇一样的庞然大物,一看是一条巨大的鲨鱼,它追随血腥而来。恐怖的气氛将“海盗船”包围,我们知道鲨鱼的厉害和恐怖,得想办法迅速摆脱鲨鱼的威胁。
这时,我们加紧了收网的节奏。在水手的指导下,我和杜霆用力转动轱辘,金枪鱼经过长时间的挣扎,知道生还无望,放弃了努力,被我们慢慢拉到靠近船舷不远的地方,这时水手撒下了大网,把金枪鱼牢牢网住。所有人都站在船舷,一起用力,终于把金枪鱼拉进了船舱。巨大的金枪鱼欲做最后的挣扎,水手拿出一根结实的木棒,用力向金枪鱼头部猛击,片刻工夫,金枪鱼停止了呼吸,静静地躺在船舱。
此时,一股伤感涌上我的心头,先前的兴奋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蹲下身子,用手抚上金枪鱼的一只眼睛,心里默念,瞑目吧,赶快超生,做一条鲨鱼吧。
“海盗船”马上升起了蓝旗,并鸣起了长长的汽笛。船长告诉我,这是他们的规矩,出海捕鱼,捕到这种规格的大鱼,都要升旗、鸣笛,告诉同行们。其他船听到后,也会鸣笛表示祝贺。
为了对船长和全体船员表示感谢,杜霆给船长和每位水手1000肯尼亚先令的奖励,大家都非常高兴,并向我们表示祝贺和感谢!
下午水手把金枪鱼送到了白沙宾馆,一过磅,近80公斤,2米多长。挂在宾馆的海边展示,引来很多游客和当地人参观。我们感觉就像出征凯旋的英雄,兴奋地向大家讲述捕鱼的经过,很多游客都表示第二天也要租船出海。肯尼亚一家旅游报得到消息后,专门采访了我们,拍了照,并要给我们登报。据他们讲,我们捕获的这条金枪鱼是他们所知道的在这个季节捕获的最大的金枪鱼。
晚上,宾馆给我们做了一大盘金枪鱼,我却无法下箸。金枪鱼圆瞪的双眼老是在我眼前浮现。我想,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今天捕获的这条金枪鱼,能够在印度洋长到如此规模,在弱肉强食的海洋世界,它一定经历过不少风雨和艰难险阻,也算是海中英豪。但最终却命丧鱼饵的诱惑,死在我们几个远方来客之手,死不瞑目,也在情理之中。同时,我和杜霆都明白,这是我们的吉兆,预示着我们在非洲的投资、非漂的生活会有理想的回报。
这次出海捕鱼的经历,也让我明白了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和无能为力。面对波浪汹涌的大海,我们人类真是沧海一粟,不足挂齿。此后的十多年,我无数次到过蒙巴萨,但不知何故,我从此再也没有出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