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有一位里长,一位族长和六位族老。里长爷爷是在衙门过过登记的,是这十里八村的主事人,族长爷爷是族里推举的,几位族老也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祖父李青山也在这六位族老之中。
李晚榆让了几位爷爷进门,自己就进了灶房,看到母亲和两个妹妹已经熬好了粥,让两个妹妹撤了火,告诉妹妹们一会给大家上茶,然后看好灶房,拉着母亲就进了上房,祖母李石氏和婶娘李张氏也都在上屋,母亲刚想张口说什么,李晚榆就扯了扯母亲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话,又把母亲往角落里扯了扯。
“老弟,这可不是个小事呀!你想好了吗?自古以来,父母在,兄弟不分家呀!”六爷爷率先打破沉默,问向抽着旱烟的祖父。
“青山老弟,你要分家?今天请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你是要分家吗?”族长爷爷也紧跟着问道。
“是的,我想好了,这个家必须得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儿子去死呀!”祖父李青山说完,两眼通红,抬起头来一脸坚定的道。
“你既然想好了,我也不劝你,昨天夜里有人来家里找我,说了你家的事,青山老弟,你糊涂呀!心眼长到胳膊窝里了吗?这话我不该说,你说说家里这么多年,长生怎么样,摸着良心自己说,你家老婆子糊涂,你也被Ⅹ蒙住了眼睛吗?”里长爷爷这时候也有些生气。
“小的时候两个都在我那里识字,明明长生比冬生更聪慧,你那个偏心的婆娘却执意让小的读书,这么多年吃你家最差的,穿你家最差的,干的活却是你家最多的,天不亮就干活去了,天黑了回不来你们不出去找找吗?要不是那个后生很晚了回镇上,是不是没有人会想起那个傻子,你是人老了,心也老了看不清了吗?”里长爷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着。
祖父李青山涨红了一张老脸,却也没反驳什么,祖母李石氏这会缩在一边一言不发,她可不敢得罪这位在县衙门挂名的里长跟前造次,那是要吃板子的,早些年有个妇人在村子里不讲理的顶撞挠了里长,不知道被谁上报给县衙,隔天县衙的人就来了,拉了那妇人去做了好几天的苦工,回来人都脱相了,打那以后,便没有妇人敢在里长跟前造次了。
李晚榆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位里长爷爷点了个赞,心里也感谢那个想回镇上的后生,后来才知道,那个救了自己爹的后生就是夜玄灏,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个家你打算怎么个分法。”听着里长爷爷骂完,族长爷爷赶紧问了下。
“我家有五亩零七分田,有两亩上好的水田,他们兄弟一人一亩,还有三亩旱田,我跟老婆子一亩,老大家、老二家一人一亩,还有七分菜田也给老大家,我这院子的菜也够和老婆子的嚼用,逢年过节,一家给我们两个一贯钱(一百个铜子),家里的银钱还有七两零八百铜子,今天老大家看病需要二两银子,从里面扣出来,再给大房里一两银子,一家子省着点花,应该能用一段时间了,差不多到时候田里的庄稼也都成熟了,剩下的给二房。刚我在房里问过了,如今老大残了,养不了我们俩了,老大就说他从家搬出去,以后谁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养老,这房子归谁。虽然老二给我们两老的养老,但是家里粮食还是分三份。多给老大家里匀出一袋米,等他们搬出去的时候给。剩下的家务什就都分三份就成了。以后各自起火,各做各饭。”祖父李青山也没歇着,直接就把他们之前跟房里说好的事,说了出来。
“爹,您这样偏心大哥,真的好看吗?相公一个读书人不会照顾田,再说这点银子够干什么的?还不够相公到府城,您这是打算毁了您儿子呀!”婶娘听完祖父的话,立马坐不住了,扑到祖父跟前立马跪倒在地。
“滚,一个妇道人家也敢指手画脚。”里长这时候站了起来,冲着婶娘就挥了挥拐杖,不曾想一下子打在李张氏的后背上,可是李张氏也慑于里长的威严,不敢跟里长造次。只见她跪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泣着:“爹,您想想,大哥都这个样子了,爹还要给他治,还给银子,给田,给东西,这些不都便宜了那些赔钱货,大哥他死了不是还得需要我们承源做孝子,大哥那份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凭什么现在给他们分出去花我们承源的银子。再说,相公是读书人,干不了泥腿子的活计的。”说完满脸希冀的看着祖父,却不知道一句话就捅了马蜂窝。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李冬生赶紧把你这婆娘弄走。”一位族老爷爷这时候也生气的站了起来,老手颤抖的指着李张氏。
“老头子,我不同意。”听完李张氏的话李石氏终于反应过来了,“老大一家都搬走,以后家里、田里的活计谁干!银子是我的,你个死老头子,不许动我的银钱,老大家都没有个立命的,他们翻不出浪来,等咱们冬生考上进士老爷,家里就好了......”没等李石氏说完“啪”的一声巴掌就打在李石氏的脸上,祖父李青山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有些癫狂的女人,对着这个睡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女人,第一次感觉是那么陌生,他知道这个女人一直偏心自己的小儿子,却不曾想过她的心竟会这么偏。想到这,不觉脸上挂上一抹狠色,道:“要么同意,要么滚蛋,一封休书,你自去吧!我告诉你,这个家分定了。”说完,对着里长又是一揖道:“老哥,求你帮我们家写一份分家文书吧!还请各位族亲帮我们做个见证。”
“好,我帮你写,冬生,去你房里那笔墨纸砚来。”里长爷爷直接冲着一言不发的二叔吩咐道,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