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足够大,叶康躺在板车上,将包裹枕于脑后,周围多是青山绿水,美景繁多,会路过大片的农田,农人们正忙着收割粮食。
此时正值7月,这几天估计也是一年中最热的几天,即使呆着不动也会出一身汗,叶康是易出汗的体质,而且还有狐臭,好在商队总会在河流旁多做停留,避下暑气,让叶康有时间在河中洗个澡。
不过那书生却好似不怕热,一点汗都没流,这几天一直在研究一本书,名叫《常显游志-以郡篇》,虽然好奇,但叶康也没询问这书中到底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着迷。
天气的燥热,让人也变得慵懒无力起来,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倒是碰到几波拦路的,镖队交了些过路费就通行了。
得亏跟了镖队,不然那些拦路的就不仅仅是收些过路费那么简单了,听镖头说,普通人可不敢从这里经过,会绕很远的路。
正午时分最是炎热,而且容易犯困,一般叶康都会在中午睡一觉,其他白天的时候就会看看路上的风景。
下午一般会有些微风,直至傍晚时分天气最是清爽,落霞将天边烧成红黄色,特别是倒映在水中的晚霞最是迷人,不由感叹,夕阳可真美啊。夜晚当然是和他最喜欢的星月作伴。几日过去,倒也乐此不疲。
这天清晨,书生打开了他的背包,从中拿起五本书铺在干草上,正巧叶康醒了过来。
“打扰了,书放久了,拿出来晒晒”
书生以为将叶康吵醒了,笑着解释。叶康点点头表示不在意,他又看到这五本书名字都是以‘常显游志’起头的,只是后面跟着不同的郡名,这常显到底何许人也,值得这位书生如此推崇。
“兄台可知道常显先生?”
书生看出叶康眼中的怪异,突然出声问道。其实这几天通过书生的观察,也对叶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人不喜说话,但眼中却没有木讷感,尤其在仰望星空之时,那深邃的眼眸连他都感到吃惊,他特别好奇这人在想些什么。
他也放下书,学着叶康的样子躺在干草上,看着远处的星空,果然是种不错的体验。他觉得叶康不是寻常之人,随起了结交之心。
“不知”
叶康不知道这书生为何突然同自己说话,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兄台不知也很正常,常显先生逝世已有两百余年,先生姓柏名青,字号常显,是当时楚国有名的变法家...”
在书生的介绍下,叶康对常显先生有了一定的认识,这位常显先生确实是位传奇人物,叶康现在有些理解当今楚王了,原来二百年前,楚国便祸乱丛生。
常显出生地主之家,当时各地多有祸患,百姓土地歉收,流民四起,朝廷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来赈济灾民,导致各地叛乱。
常显因为颇具贤名,家中小有资产,出了些钱被郡里举荐到朝廷做了个文案小官,多年为官,因为政绩不错,常显升任为言官,在朝堂的最末尾有一个位置。
又过了几年,他越来越深切的体会到一种无力感,朝廷的大部分权力已经不在楚王手上,而在下面这些不同党派的臣子手中。
遇到和臣子相左的意见时,楚王大发雷霆也是无用,臣子们皆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也是国库没有余钱赈灾的原因,臣子们中饱私囊,欺上瞒下,交上国库的钱连一成都不到。
一次在朝堂上因为看法不同,楚王又一次准备妥协的时候,常显看不下去了,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大殿中央,指着这些官员挨个骂了一遍,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个遍。
此时常显才21岁,最是意气风发之时,谁知最先发声的却是楚王,他所维护的楚王以扰乱朝会为由,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此后再没有官员愿意和他接触,都当他是跳梁小丑。
不久后,常显便辞官回乡了,只是当时没人知道,在常显辞官前被楚王的心腹秘密带入宫中。和楚王长谈了一番。
常显用八年时间游历了楚国十六个郡,写下十六本《常显游记》,八年后他回了一次家,几个月后再次出发,前往圣朝游历七年归来,听说圣朝是个鼎盛王朝,有楚国几十倍大。
这一次归来,他不再是稚气青年,被马上请入朝廷,朝官们这才恍然发现,他们从没在意的跳梁小丑,已经蜕变成这等模样。
常显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变法条目呈给王上,他知道要想改变现状,唯有变法一途,楚王一扫往日温和的性子,非常强势的支持变法的执行。
变法两个字说来简单,却牵动了世族的根本,侵害了固有体制的利益,虽然世族不需要付出太多东西给朝廷,就能够让朝廷养活天下万民,但他们不愿意退让,他们认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们故意加重百姓税收,将矛头指向常显,让百姓唾骂朝廷,挑动百姓愤怒的情绪,常显的族人被人群围殴致死,幸好他早将至亲接入王城,但随后不久竟被人暗杀了,常显因为有楚王派给他的贴身侍卫,才躲过一劫。
至亲的死让常显悲愤不已,但他却没有收手,反而更加强硬,变法也终于有点成效,这要得益于他的雷霆手段,他的手沾满了鲜血,只不过是世族,官员的血。
楚王在赌,他也在赌,赌新法会破除重重阻碍,执行下去,赌这些世族不敢真的让平民叛乱下去,要知道每次朝代更替都是场世族间的重新洗牌,谁又能保证永远留在牌桌上呢。
但是悲剧发生了,楚王被毒杀了,臣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对外称楚王是身染恶疾而亡,但朝堂上每个臣子皆心知肚明,他们扶持了才5岁的傀儡王子登记,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常显拿出先王遗诏。
诏令:若孤不幸身死,常显可为辅国大臣,为百官之首,可独断朝廷政事,可佩剑上殿,十年内不可加罪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