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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牛幺娃打赢了!

宁厂镇炸开了锅。工友们要他讲讲到底用的什么招打断山东人的肋骨,那么大的力气是怎样练的,特别是文生还要他说师傅是哪个。牛幺娃说出他的师傅就是朱叫花,还有八年前朱叫花飞石打断当兵的手臂和四年前打走飞毛贼的事。

“哦,就是在烤鱼店打趴二十几个保安队员跑脱的那个叫花子,‘真人不露相’啊。”有人感叹道。

林团长和徐师傅跟山东人打那么多回合,都没有打败他,你就那么一拳打得他无还之力,你那是么里招?”文生硬是不服气地问。

“我那个不是么里招”牛幺娃不能解释断臂功的事,只好敷衍他们。

“你娃半招胜过别人几十招,那我给你取个名字‘牛半招’吧”,文生笑嘻嘻地说。

“要得,要得,你有真功夫,我们就叫你‘牛半招’”众人附和着。

树大了真的招风。上门说媒提亲的、大富人家请他去当镖师的,林团长听说他打擂的事,也亲自上门来请他到县保安团。他们家几乎天天都有人来说这说那的,扰得牛幺娃心烦意乱。端午节临近,牛幺娃跟他父母商量说要出远门,去找师傅,父母一口回绝他的要求。

五月初十的晌午时分,牛幺娃一家人正在吃饭,门口的两个狗子陡地狂吠起来,一大群人高声喊着牛幺娃的名字暴风般地灌进他们家中,原来是保长带着人来抓牛幺娃的壮丁!

他爹差不多是乞求的口吻:“保长,你行行好嘛,我们屋里就幺娃子一个后人,独苗了,莫抓他去当壮丁要得不?”

“不得行,我们政府的军队天天都在打仗,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壮丁。何况他力气大,又会武功,正是我们要的人,县长大人专门点名要他。”江保长盛气凌人,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牛幺娃的妈死死拽着他的手,生怕别人抢走她的儿子。他妈听到保长这样说,拉着牛幺娃赶紧跪下磕头:

“保长,求求你,放幺娃子一条生路,我们年年给你上贡嘛。”他妈拖着哭腔哀求道。牛幺娃横眉冷眼地注视着他们,拳头攥得紧紧的。

“莫说那么多,抓人带起走!”江保长一声令下,端着长枪的保安队员们拿起绳索就要去捆牛幺娃。

“哎呀,造孽啊!”牛幺娃的妈禁不住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爹看见实在是没有办法阻拦,还是乞求的口气:

“保长,就算你们要抓他走,我总可以给交待两句话唦。”

“好嘛,搞快点。”

他爹把牛幺娃拖到灶屋,打开后门,叫他赶快沿着河边朝剪刀架方向跑,出去躲几年。牛幺娃一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扑通”跪倒在地:“爹,孩儿不孝,你们要养好身子,过几年,我再回来。”

“晓得,你出门在外,第一要保住自己的命,第二要多做善事。”

“我记住了,爹。”

“快走!”

出了自家房门,牛幺娃一口气跑过十八罗汉山、青狮白象岩,翻剪刀架,穿九层楼峡谷,来到大宁县城。县城的街道并不宽敞,两边一排板壁屋朝后面山坡延伸,远不及宁厂镇上“热闹和繁华”。保长说县长点名要他,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站在河坝,远远地就能看见云台观矗立在悬崖顶上,直耸云端。他早先听说过那是个出名的大庙,先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打算连夜赶过去。

等牛幺娃爬上云台观,庙里已经掌灯。正值端午节期间,还有很多信民和居士在这里留宿敬佛。他吃完斋饭跟着人们睡通铺,今天走了几十里路,挨到铺盖就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居士们都起来做功课、打扫房间殿堂,牛幺娃帮着做事。他们正在擦拭观音殿时,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穿黄色道服的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信民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礼恭毕敬地称呼:“师傅,早”、“主持,早”。他也礼貌地微笑着点头回礼。牛幺娃学他们的样,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后来居士们告诉他这个就是庙里的主持玄智大师,外地来的高僧。红光满面的样子和蔼可亲,热情大方,人人称他“活菩萨”。

玄智大师巡视回来,在牛幺娃面前停下脚步,关切地问: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

“嗯,昨晚上。”

“你年轻,就帮我们到后山上去砍些柴,要得么?”

“从小就砍柴,这个我得行。”牛幺娃爽快地回答。

云台山的峭壁高万丈有余,周围的山峰全都是小小馒头的样,堆砌在它脚下。大宁河挤压在层峦叠嶂间,变成一条深蓝的丝带。犹如柳叶的小木船,艰难地行驶着。

云台山的主峰建道观已有一千多年。因身后全是悬崖,看得头晕目眩心惊肉跳,工匠们不敢做工,山谷间升起团团浓雾,遮蔽险境,他们才能完成一次次精心的施工。这个在云里雾里惊心动魄之间修建的道观就叫做“云台观”,高五层,呈八角形,飞檐和立柱上雕刻有奇花异草、珍禽灵兽,每个翘角都镶嵌金丝。阳光下,金灿灿的,炫目耀眼,若遇薄雾穿越其间,“玉皇大帝的宫廷宝殿不过如此”。百姓们赞叹道。

与主峰相隔仅丈余,另一陡崖拔地而起,有小桥飞渡,崖顶修的观音殿。殿外的绝壁上安放一个活动的龙头,顶上专门设的插香烛的地方,据说只有心地特别善良没做过亏心事的的人敢上香,不是这样的人上去后要坠崖摔死。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人不怕的,都是一去无回。玄智大师来做作主持后,仔细查看了地形,叫人把龙头固定住,才没出摔死人的事。附近的山坡上,还有大雄宝殿、祖师殿、玉皇楼等十几座殿堂,厢房几十间,每逢年三十到正月十五、节气和六月、九月的观音庙会,烧香拜佛的人潮水般的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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