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布衣讲到此,将手中罗盘抖了几下,说道:“从此以后,三位牛道士有我师父师母的保命符护体,再没有妖魔敢到牛头庄盗取牛斗圣君的牛头。”
柳飞龙听着入神,竟也忘了找寻娘子之事,也忘了体内还留有魔符魔咒,反而继续发问道:“大师,看来您跟着师父修炼已多个朝代了?”
“这倒没有,我是今世才拜师学法的。刚才所讲,是我师前世之事。”
张布衣抬手将罗盘装进搭在肩膀上的布袋里。
柳飞龙上前帮他把布袋整理周正,觉得布袋不大,分量蛮重,随口说道:“大师,背的东西不少啊!”
“柳公子很少出远门吧?”
柳飞龙把手从布袋上缓慢放下,略有所思的说:“正是。”
张布衣言道:“出远门儿就要多准备些东西,以防急用。你是不是多日没有吃顿饱饭了?”
柳飞龙难为情的说:“嗯!从家中走的急,身上不曾带过多银两,囊中羞涩,不敢到酒家买吃,只能吃好心人施舍之食。”
“走,今日我做东,请柳公子去饱腹一顿。”
柳飞龙心中欢喜,赶忙行礼道:“多谢大师!”
二人找到一处路边小吃铺,坐在方形饭桌旁。
小吃铺的主人是一对夫妻,老板娘问二人想吃点儿什么?
张布衣作主点了两碗米粥,两个大馒头,一蝶咸花生,一蝶凉拌黄瓜,一盘酱牛肉,一盘煎鱼。
店中男主人只顾在后厨忙活,不见出来。女主人上菜后,便进柜台里记帐,理帐,眼神从不望向吃客这边。
柳飞龙说道:“大师祖上也是北方人吧?”
“被你看出来了!”
“嗯!您点的饭食符合北方人口味。”
张布衣笑言:“不知柳公子能吃得上不?”
“能,能吃得!看这店家厨艺蛮好,口味定能可口。”
张布衣点头说道:“你我皆与店主有缘,这顿饭必合口味。”
“大师何出此言?”
“柳公子有所不知,别小看这店家,多世之后,他们的儿子可是我的师弟刘伯温呀!”
闻听此言,柳飞龙手上的筷子差点没拿稳,惊呼道:“多世之事,大师也能算出?”
柳飞龙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心想:若是一切皆有天意,不如请他也给自己和妻子算上一卦,也好安心。
心里越想越美,见张布衣对饭桌上的咸花生米情有独钟,便起身又向店家要了一盘放在张布衣跟前,说道:“大师请吃!”
“好!虽然是我做东,但这也是你一片心意。”
柳飞龙似有不好意思,隔了半晌,看张布衣吃饱放下手中的筷子,才慢语问道:“请问大师,您为何断定这店家夫妻多世后的事情?难道您有通天之能?”
“柳公子有此一问,是因你对阴阳玄术之道不了解之故,对此,多说也无益。只待日后,你若有缘踏上修行路,便知所有。”
张布衣不讲,柳飞龙也不好多问,便退出这个话题,转而言他:“请问大师,可否能告知我家娘子如今之况?”
“你别心急!我早就起过卦,她天资聪慧,不伤生害命,必能遇贵人相助走出险境。”
“听大师所言,我心安矣!”
“一切皆有因,不必忧伤。”
柳飞龙道:“大师讲的前世之事,我深有体会。不过,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能问?”
“柳公子客气,若有疑问,但提无妨。”
“大师先前所言,您是今世才随师父入道学法,这样说来,您的师父已有千千岁?”
这时,张布衣跟店家要了一壶热茶,慢品言道:“当然不是,我师父做毛遂的那世和师母修成正果多年后,又奉天帝之命下凡间转世传道讲法,直至九世后又遇师母,而后才收得我做弟子。”
“没想到大师的师父转了这么多世?”
柳飞龙心想:就连获得大道的毛遂真人都要转这么多世,我这一介草民岂不是要永世在六道轮回里受苦?
放下碗筷,叹息道:“何时是个头儿啊?”
张布衣笑言:“柳公子何必如此消极?人生在世,每个人体验不同的生活,只要有一颗为他之心,懂得感同身受,最终都会获得圆满。有的神愿转投为人,体验人的七情六欲之苦。有的神愿转世为蝇蚊,体验它们的生活。有的神愿转世为物,体验万物之感。所以,对待万物众生,区分而不区别,即可。”
柳飞龙连连摇头,道:“大师所言,我难理解。我乃一个凡人,对此,实属难懂。神放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不去享受,为何来受这种七情六欲的苦啊?你看!当今天下,贪官当道,民怨四起,我们凡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逃离。神又为何对这污浊之地情有独钟呢?”
“哈哈,柳公子如此直言无忌,又何来污浊?名之真乃精,利之真乃气,情之真乃神,慈爱而非利用。”
听得此言,柳飞龙不明其意,品了一口茶,说道:“我是个俗人,自觉有口饭吃,妻儿老小平平安安,这样的日子便可心足!”
“柳公子所言极是,我师父也是从俗中悟道,此乃平等之道。你所受之苦,我师父也曾受过!”
“毛遂大师也受过?”
“正是!”
“如何受得?”
“前几世且不谈,就说收我为徒这一世,便是受情关之苦。”
“大师可否细说一,二?”
“好!听我慢慢道来——”
据张布衣讲毛遂与丽芳普度众生有功,功德圆满,享大道之乐。在天之时,对下界众生之苦有感,逐请愿下界帮助众生解脱苦难。
天帝恩准二人下界,但转世后的前八世无夫妻之缘,只待第九世才能结合为夫妻。
九世时,毛遂转生在一户赖姓人家。其父是赖天德,其母是姜氏。其父母的离奇结合在当地一度传为佳话。
赖天德祖上擅长周易八卦,自己从小自然而然的也学会了,长大后便以给人算卦为生。有时卜卦的人多,有时人少,靠算卦勉强可以糊口。
自己平时不赌不嫖,只是吃点儿喝点儿,倒也能生活。
那日傍晚,在酒馆酒足饭饱后,向东往自己的住处而去,高兴之余,哼起了小曲……
经过一处林子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晚的林路寂静而又可怕。忽听得传来一阵“哗哗”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声喊“救命”的女声。他心中一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可是摸不清前方的情况,暂且先躲在大树下的杂草里。
过了片刻,忽听得远处有几人声吆喝:“往哪里跑?站住!”
借着月光,赖天德看见有面相凶狠手持大刀的四人正在追赶一男一女。
四人飞身而起,挥动大刀,直冲男女劈来。男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被大刀削破裂开,散出一些东西。
其中一人脚步甚快,顷刻间奔在男子的身后,举刀砍向男子的后脑,那男子惨叫一声,仰天倒地,身体扭动几下,就此不动,肯定是一命呜呼了。
四人渐渐走近女人,恶狠狠的盯着她,说道:“快交出来吧!否则,我们就要把你先奸后杀。”
这时的女子,反而镇定的很,不大叫,也不跑路,怒视道:“你们休想抢走朱砂丹,即使是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再向前一步,我便吞了它。”
女子右手往怀中一掏,跟着扬手到嘴边,月光下只见其手握住一个闪闪发紫光的圆球。
“慢!不要冲动,只要你能交出此丹,我们便不会杀你。”
四人低声嘀咕了几句,便停止逼进的脚步,目光紧盯女子之手,显然是在诱骗女子。
女子并不上当,顷刻间向远处奔出数丈,想逃跑。
其中一持刀男大喝道:“今晚岂能容你活着离开?上!”
另一持刀男张开血盆大口,呼出一旋风,吹的四周杂草皆倒,藏在树下杂草里的赖天徳露了个全身。
一持刀男发现了他,便一步步的踏过来。赖天德心想:真倒霉!本想瞧个热闹便完事回家,没成想把自己的命给瞧进去了。
别无选择,只能尴尬勉强自己出场,举起双手,笑呵呵,言道:“别误会,我只是路过。”
那女子也被旋风吸过来,狠摔在地。赖天德走到女子身旁,说道:“你呀!真不识相,这东西哪有命重要?快给他们吧!”
持刀男大笑道:“算你小子识相,你若能说得动她交出此丹,我便饶你们不死,否则,呵呵……”
男人摇晃着手中闪着青光的大刀威胁道。
赖天德呵呵傻笑着,心想:你当我傻啊!要真交出去,还不得立刻送命!还是想法逃走乃是上策。
他倒是想得美,心里所想早已被对方探知一,二。
持刀男当然不会上当,举起青光刀冲二人砍来。
赖天德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惊呆了,情急之下,也找不到其他武器,只能从衣服里掏出平时用来测风水的罗盘冲四人抛了出去。
说也奇怪,眼看着罗盘就要打到他们时,刚才还嘶喊追杀的四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道闪电划过,赖天德见四人已经躺在地上,定晴一瞧,那哪是劫匪,那分明是给死人上供的纸人。
赖天德惊得一身冷汗,想赶快离开此地,快速捡起罗盘,背起受伤昏迷的女子往家跑。进了村口,见各家各户的灯还亮着,赖天德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安全了。
待女子醒来,为她找了套新麻衣和一双布鞋,嘱咐她把血衣血鞋换下。趁着夜黑,他要拿到院子里埋掉。
女子神志完全恢复,急忙问他:“我的朱砂丹呢?”
赖天德伸手,轻声道:“给,在这。”
见丹安然无恙,才想起问这是什么地方?赖天德告之,此处是自己的草屋,爹娘住在他处,除了自己,没有人来此处,请女子在此安心养伤。
女子对于林中之事闭口不谈,赖天德也不多问。只知对方姓姜,其他一概不知。
次日早晨,陪同女子再返林中,找到那名去世男子的尸体,将其埋葬。
人鬼殊途,女子并未哭泣,在坟前呆立片刻,对赖天德说:“你娶妻了么?”
初听此言,赖天德不知她何意,心想:莫非看我长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想嫁给我了?
赶紧回道:“回禀小姐,我尚未娶妻。”
女子转身看着他问道:“你看我如何?”
赖天德的心蹦蹦乱跳,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一出出,还没来得及正眼打量一下她。现在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的看好自己,怎可放过如此良机。
盯着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发现此女子长得艳丽多姿,温婉贤淑,知书达理,非常漂亮。
当即言道:“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之人。”
女子轻声道:“好!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赖天德跟在她身后走出树林,不禁问道:“到哪里去?”
女子只顾向前走着,也不作答。走出二里地,赖天德忍不住又问:“这是要去哪里呀?
女子道:“你不是要娶我吗?总得买些锅碗瓢盆什么的,以后过日子不得用吗?”
赖天德性格大大咧咧的,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听她想的周全,心中生出一股温暖。但转念一想,买东西总的要银子吧!想到这里,双手满身又掏又摸了半天,只找到一个铜板,不好意思的说:“娘子!你看,这也买不了什么,要不我们先回去,我再去借些银两来。”
女子轻言道:“我这有。”
听到这话,赖天德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说道:“娘子放心,日后我一定加倍努力赚钱养家。”
“你有此心便好,快跟上。”
赖天德心想:自己真是走运,这是祖上积了大德,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娶到如此好媳妇呀!十分高兴说道:“娘子,如此信得过我,真乃三生有幸。”
女子并不多言,继续走着。。。
二人穿梭于闹市中,选了一些用品。赖天德言谈举止也不再拘谨,时时流露出喜不自胜之情。
挑选东西时,赖天德发现女子还给二位老人买了上等的衣服和布料,见她如此细心和孝敬,内心窃喜,赶紧帮忙拿物品。
女子轻声言道:“买的东西太多,需要一匹马车才好,你去租来。”
“好!娘子在此稍等片刻。”
这时,正巧有马夫正在等活,二人谈好价格,便请马夫赶来。货品一一搬上马车,赖天德扶女子上车,自己在前面和马夫并坐左右,向父母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