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月吸吸鼻子问意月:“姐姐不问我今日之事?”
意月回道:“昨儿夜里,祖母让秋霖去了我屋里一趟,今儿一早,我一起来便先去了祖母院里请安,妹妹可知是为何?”
晋月看了看意月头上的步摇,道:“这步摇怕是祖母给姐姐簪上的吧?”
意月点点头,晋月接着道:“所以姐姐先前说,这次生辰宴是祖父的意思,是从祖母院里听来的?”晋月恍然:“姐姐是在点我?”
意月叹了口气:“我略知妹妹心意,对祖父的意思也只能猜个半解,实在是思虑之后再思虑,不敢贸然左右你的心境,又怕你冲撞了祖父的意思,不好收场”
晋月冷笑:“我只道平日里祖父祖母一向疼四哥哥,二哥哥是大伯母的心头肉,想着不过一个半整不满的生日,祖父这样大兴操办,是为着大伯母娘家的那个,上个月因查清西南盐税,在御前得了风光的藤舅父”
意月道:“这些年你也冷眼瞧过来了,说祖父祖母疼华阳,那是没和宣阳比着,华阳骑马射箭不失祖父当年风范,他们二老看着都打心眼里喜欢,可祖父是个什么人,在他心里,宣阳有朝一日成才那才是姜家的未来”
意月想了想又道:“可我确实不知你为何这般伤心,祖父的算计你一向是知道的啊”
提至此,晋月又红了眼圈,将晚宴间的事一并说给了意月。
她心里郁闷的并非老将军为宣阳牵红线,而是宣阳的那句“柳姑娘”,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宣阳哪怕是同老将军说三个姑娘他都要,晋月都断不能如此伤心,柳姑娘,柳姑娘,为何他能轻而易举的从三个姑娘里选出一个来,这柳姑娘又究竟是何时在他心里开始与另外两个姑娘不同了呢?
意月从晋月院里出来,天已经大黑了,她却迟迟不往回走,入画不解:“姑娘,已经子时了,姨娘差人来问过两回了,姑娘再不回去,姨娘要惦记的”
意月踌躇半刻,转身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向入画道:“我得去趟祖母那里”
入画急忙跟上:“这个时辰老太太怕是早已歇下了,姑娘没有要紧的事还是不要去打扰才好,免得落人口舌啊”
意月哪里肯听她的话,到了老太太院里,主屋的烛火已经熄了,厢房却还亮着光,秋霖值夜,应是内急,正披着外衣从屋里出来,见到意月,眼里满是诧异,低声问道:“大姑娘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有要事?老将军和老太太都歇下了”
意月轻声笑道:“我今儿酒吃急了,胸口闷得慌,出来透口气”
秋霖皱了皱眉,疑惑道:“来这个院里透气吗?”
意月忙解释道:“我正经过,瞧厢房还亮着光,想着祖父祖母该是早就歇下了,不放心就进来问问”
秋霖看了看厢房,笑道:“这么回事啊,大姑娘放心罢,今儿晚了,老太太就留姑小姐住下了”
意月舒了一口气笑道:“是呢,这么晚了,若妹妹也好久没来玩儿了,瞧着她应该还没睡,我进去同她说两句话”
秋霖点点头,她急着如厕,自是捂着肚子赶紧跑去了茅厕。
意月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蒋若盐摔杯子的声音,接着是蒋若盐贴身使唤的丫头莲儿哄劝的声音:“哎呦,姑娘,将军最疼姑娘了,明儿姑娘好好求求他,姑娘要什么不依着姑娘,现下姑娘再闹下去,惹怒了将军可就不好了”
待屋内静了声,意月才推门进去,见意月进来蒋若盐主仆俱是一怔,蒋若盐平素与满月交好,再者就是多与晋月往来,和意月至多是碰了面行礼问问好,再不能有更深的交情。
意月倒是随和,轻笑道:“我睡不着,看妹妹这里也亮着,就进来说说话”
蒋若盐回过神,请意月到桌边坐下,莲儿赶忙收拾了被蒋若盐摔在地上的杯子,又给意月斟了盏茶。
意月握着茶杯取暖,向蒋若盐笑道:“怪不得古人都说'岁月易得',恍然间你我姐妹都这么大了,好似一同玩闹的日子就在昨天”
蒋若盐点了点头,接道:“是呀,孩童般的日子,好似就在昨天”
意月吹了吹杯里的茶叶,感叹道:“一转眼宣阳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我还记着他幼时跟在我后面喊大姐姐的小样子,如今见他和柳家姑娘谈吐相得,祖父瞧着也欢喜”
蒋若盐变了脸色:“柳家不过是攀附着右相狗仗人势罢了,那柳姑娘插上金羽毛也配不上宣阳哥哥”
听到蒋若盐的话,莲儿的脸都白了,赶紧用茶堵住了蒋若盐的嘴。
意月轻轻啄了口热茶,一股温暖溜进肠胃,她轻笑道:“柳姑娘若是和妹妹比,自是差了一些”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意月打了个哈欠,方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时候实在是不早了,就不继续打扰妹妹了”才起身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