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果然停了下来,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凯伊轻叹:“louise,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所有便都是你的。而且,这黑蛇之心我只是让人割去了一小块,不用担心。”说着,他扬了扬手,黑色之心仿佛毒蛇吐着毒信般的微微闪耀着。除了比原来小了一点之外,几乎没什么变化,这她才放下心来。
忽然,男人环住她的腰,微一使力,她整个人都挨上了男人健硕的胸膛。她下意识用小手挡在他的身上,双眼羞涩的不知该停在哪里。
“louise,收了我的戒指,是不是也要将这个仪式进行下去?”他含住她小巧红透的耳垂,轻喃。
她倒吸了一口气:“别......别这样。公正要在牧师面前举行仪式才能算数。”
他蹙了蹙眉,显然不将那些繁杂的仪式放在眼里。郁卒间,忽然一双小手绕上了他的脖颈。
她抬头望着他,一双黑眸闪烁着无比璀璨的光华:“凯伊,我真的要成为你的妻子了吗?”
凯伊微抿着唇角,点点头。
突然,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的啄吻了一下男人的薄唇,然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他微怔,但很快,禁锢在她腰间的手却愈发的紧了,像是要把她刻入骨子里一般。
他沙哑的说:“你在勾引我吗,louise?”
她依然垂眸不语,但红透的耳垂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凯伊低吼了一声,然后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穿着婚纱躺在大床上,她美极了。凯伊覆在她的身上,晦暗莫测的双瞳此刻闪烁着骇人的,那样的赤裸裸毫不掩饰。
他的吻来到她的颈项, 忽然,蓝苧欣一个翻身坐在男人的腰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
凯伊优雅的挑起眉,嘴角噙着一丝玩味:“怎么?想反攻?”
她倏然妩媚一笑:“没错。”
然后,低下头,她便吻上了男人的薄唇,如此柔软如此极品。
突然间,凯伊原本紧闭的蓝眸倏地迅速张开,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你给我吃的什么?”苦涩从他的舌尖散开。
缓缓起身,眸底已经全然不见刚才的清澈和纯净。
她勾唇,黑发垂在肩膀一侧,仿佛堕天的张开巨大的黑色羽翼。
“毒药。”
一抹错愕从凯伊的眼底飞速的掠过,已经很镇定了,这样毫无主动权的被人压在身下,听到自己食用了毒药,还能这么面不改色,也就只有他才能做到。
蓝苧欣丝毫不讶异他会如此平静和稳重,因为她知道他向来如此。没有什么事情或者人能撕破他虚伪的面具。
覆在他的耳边,她勾唇,又补充了一句:“无色无味的毒药,几个小时后你就会变成一具腐臭难看的尸体,面目全非,全身腐烂而死。谁也认不出你。”
真是无趣,听到这些,蓝眸仍旧平静无波。他眯着双眸,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至少大脑还是灵活的。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他便明白这一整晚,她都是在演戏。又或者很久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演戏了。
他开口,有些费力:“你装作失忆,装作爱我,假意要和我结婚,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吃下这颗药?”
“没错。要骗过你太难,我不得不想想办法。”他太过精明,想要骗过他,瞒过他的眼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不知道他最近在想什么,她装作昏睡,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他的一切她都不想要了,在他杀死她的宝宝那一刻,就已经将仇恨的种子埋进了她的身体,像蔓藤一样,叶茎带着倒刺,生生扎进她的心里,流血流脓,痛苦不堪。
藐看着他愈发黯淡的双眸,她说:“你不该救我的,救我,就是农夫与蛇,害了你自己。也许我死了,就不用拿着毒药来报复你了,可是现在我还活着。”
“我并不后悔我救了你。”他面无表情,坚定的,毫不迟疑地说。
被男人的眼神烫到,她飞快的移开视线,竟然有些狼狈。她恼羞成怒:“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这么浓情蜜意的说!不要在这个时候装作大情圣的模样看着我!你伤害我的那些伤口已经不足以用婚姻来弥补了。”
她疯了一样撕扯男人身上的结婚礼服,扣子崩裂开来,一个长久靠打点滴生存的她此刻竟有着无穷的力气。也许这一切真的都走到了尽头,什么爱情,什么自由,罢了罢了,太奢侈了。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所以才显得更加的悲哀。
周毅眩曾经问到过她为什么这么惧怕凯伊,她总是浅淡一笑,并不多做回答。
其实在心里,她隐隐的是明白的。
因为有着喜欢,所以才怕,才想逃离。因为爱上他那么简单,失掉了身体然后再失去自己的心,那多可怕?远比让她去死还要可怕!因为她会什么都没有,身体和心都不是她的,而他却全然不在乎。这样的爱情,谁能不恐惧?
片刻间,他的衣服已经被她撕烂,他依旧一动不动,用那双琉璃眼珠深深地凝睇着她。他们距离如此之近,眼瞳湛蓝深邃,里面满满是她的影子。
也许就只有在这一刻,他的眼里才只有她。
俯下身,她的唇瓣缓缓覆上男人肩胛处的那个纹身,毒蛇正吐着毒信,那毒汁顷刻间便可将人置于死地。她啄吻着,他总是非常清楚并且知晓她的身体的每一处敏感,但其实,她亦了解他的,一如他了解自己。
凯伊闭着双眼,感受着蓝苧欣带给他的冲击。像一团团的火球,烧的他的身体愈发的灼热无法控制,也只有蓝苧欣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和冲动,几乎迷昏了他的神智。
但是突然,耳边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倏地一阵冰凉抵上他的脸颊。好像一盆凉水,他几乎瞬间就从****的海洋中清醒过来。他睁开双眸,迅速的调整焦距,便看到蓝苧欣冷冷的居高临下的凝望着他,漆黑的瞳眸最深处没有任何激情的痕迹。她故意让他情动,却不给他任何纾解。她是故意的,在报复他,折磨他。
手中握着刚被敲碎的玻璃碎片,蓝苧欣弯弯着唇角,美丽的脸上漾出了灿烂的笑靥。
“你说,我毁了你哪好呢?”十分轻柔的,她如此问道。
“脸?还是这里?”散发着冰凉寒光的玻璃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脖子处,她若有似无的使力,一阵阵刺痛传来。
这时,碎片来到他的手腕处,缓慢的轻柔的不停打着转。
她抬眸,对上他的,笑容不再,只剩下彻骨的恨意。
“凯伊,在你被毒死之前,要不要感受一下那天我是怎么死过一次的?”虽然阴狠的看着他,但那双眸子却渐渐发红。
他不说话,只是眼神悲凉且复杂的看着她。
什么时候,他也开始拥有这样的眼神?不配,根本就不配!
他在天地间叱咤风云,掌控命运主宰结局,他在风起云涌中骄傲地站立,却也总是深深地伤害她。
她总是想问,他有心吗?即便是有,也是冰冷,残酷的吧。其实他也可以很温柔,只是不肯对她温柔,不肯将心给她而已。
她缓缓执起他的大掌,那样完美漂亮的一双手,任谁看了便都一定会爱上。他也爱自己的手,总是不肯用这双手去触碰任何不洁的东西,他弹钢琴的时候,手指美丽得就像流出的旋律。
可是,她却在他的掌心用玻璃深深地划下......
一个v字型的伤口迅速的渗出血来,鲜红的血,然后染到她身上的白纱,缓缓晕开,像一朵泣血的牡丹。
他不说话,十指连心,掌心是不是也是更痛?但他一声不吭,只是浅浅蹙眉凝望着她,眼神哀凉。
藐她执起他的手,掌心面对着他,让他看清楚。
此刻,她的笑容有些扭曲:“看,即便是你死了,身上也永远带着我的痕迹呢。你永远不会忘记我,这伤痕会跟着你一辈子。”就像她一样,心上总有一个伤口。那是他烙下的,永远痊愈不了。每每想到他就会钻心的疼,撕心裂肺的疼。
所以,只是在手上划的一道伤口而已,不过是毁了这只好看的手而已,这已经是便宜他了。
汩汩鲜血顺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缓缓流下,滚烫,几乎灼烫了她的肌肤,她的身体,她的心......
突然,她俯下身体抱住他。紧紧地,她抱着他,如此贴近,如此紧密,就像抱着一个破碎的瓷器,冰凉而扎手。
“你说的没错。我装作失忆,装作想要和你结婚,就是为了让你对我放松警惕。”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尖锐的刺痛,他刚刚被她割开伤口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的疼痛难捱?连手心手骨脉搏也开始剧疼,她被他扎了,痛苦原来很长,尖尖如针,她被痛苦穿透了肢体。
闭上眼睛,她趴在他的胸口,侧耳倾听着他缓慢的心跳声:“可是爱你,从来都不是假的。”
倏然间,男人的身体猛的一震。
“我爱你,这是真的。也许我之前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后来因为怕你也从来没去琢磨探究过。但自从有了宝宝,我很幸福,真的。即便知道你一定会和流芷晶结婚,即使生下他也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但我真的很高兴,很幸福。”她苦笑了一下,凄哀的说:“可是,你却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将我的美梦打碎,破掉的东西再怎么缝缝补补也无法回到原来。凯伊,我对你的爱没了,再也不会有了。即便是有,也只剩下恨......”
她说着,无声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滚落。这一刻的脆弱和无助,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从今以后,她便再也不会像这样爱一个人,太痛苦太没有尊严。
她直起身,拔下刚刚他为她带上,沉睡在无名指端的黑蛇之心,顺着窗口狠狠地抛远。他眼睛微睁,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来不及。
隐隐的噗通一声,戒指已经落到了花园中的湖水中。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忽然一阵微弱的拉力拉住了她的裙角。药力已经发作,他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神情迷离,却死抓着她不放。
她笑着摇摇头,将裙子从他的手中抽出,厚纱的布料划过掌心也带出他的鲜血。
“凯伊,不要再折磨我了。”
轻轻说完,她真的离开,男人的手无力的垂在床边,再也抬不起来,鲜血顺着修长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开出美丽的曼珠沙华......
不久后,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城堡的一处轰然倒塌,并且燃烧了起来。宾客开始尖叫,秩序混乱的向外跑去。莫尼迅速派人查看,并且安排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士疏散。
“老板呢?”他抓住一个保镖急切的问道。
那人摇摇头,一脸无知:“不知道,自从老板进了房间就再也没出来。”
莫尼赶忙奔到凯伊的卧室敲了敲门,却毫无反应。心中暗暗觉得不对,他径自打开房门,却在看到床上陷入昏迷的人和地上的鲜血时,惊呆了。
“老板!”
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刮骨的疼,夜晚越来越寒冷,几乎已经冰天雪地。
不远处,却燃烧着火光。
蓝苧欣站在那处悬崖,下面是翻腾滚滚的大海,撞击着山壁,激起层层的白浪,碎在风里。
搬到这里就是有好处,这下谁也不能阻止她了。
海风吹起了她繁重的裙摆,就像飞一样。如果真的能飞,就好了。她已经不想再疼痛不想再受伤。
但是,就在她决定放弃、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男人被搀扶着,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向这边走来。
她的眼中划过一抹讶异,不过随即便苦笑了一下。
她给凯伊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普通的使人会短暂身体麻痹的药物。
死亡并不可怕,她没有这么冷血,这么狠心。他让她这么疼,她却放弃了唯一一次轻易可以杀死他的机会,因为她知道让他死,并不会让他痛苦。
她现在只期盼,将来会有一个人教会他如何去爱。
杀了他,不如让他彻彻底底的去感受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和一切痛苦。
她发现此刻这样看他,她已经没有心痛的感觉了,这个人在她的生命中打下了好象主人烫进奴隶背脊一样的火红烙印,永远不能抹去,永远都沉重的背负着。
“还记得......我说过要给你一个解释。你,还想听吗......”
他是谁?掌握全球经济命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国王一样的男人。现在,虚弱的被莫尼搀扶着,怎么能这么低声下气的询问她?
她摇着头:“都过去了,凯伊。一切都晚了。”
她缓缓转身,海这么蓝,这么清澈。好像那人的眼睛,有着世界上最灿烂的光华,却总是让她痛苦。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
尖锐的声音划破夜晚,不知是谁的嘶吼,扭曲凄凉。
她再也听不到他的解释,却留下最深最沉的伤痛。
离开,原来如此简单,一个转身就够。
死亡只是一瞬,所以她选择让他活着。
因为永恒的心痛将从她坠入大海的这刻开始,伴随着永远无法开口的爱,跟随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