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这个澡豆我就来气。”王翠莲忿忿道,“我那个婶婶把她送的澡豆当宝贝似的藏起来,连看都不给我看一眼,今日就算姨姥姥不说,我自个也要瞧瞧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钱氏忽然叫了一声:“慢着!”说着,忍着割肉般的疼,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掏啊掏,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眼前一瞧嫌大,又放进去重新摸了一块更小的,塞到王翠莲手里,“去买一盒来我瞧瞧。”
王翠莲望着手中躺着的小的不能再小的碎银子,暗自撇着嘴巴心里骂了她一声铁公鸡,脸上却假笑着点了点头。
仗着自己与姜辞是邻居,她胸有成竹的一路挤了进去,将手里的银子递到姜辞面前,脸上挤出笑容来:“姜姐姐,我要买一盒澡豆。”
姜辞还没说话,旁边的向嬷嬷一见她立马露出鄙夷之态,冷冷的从鼻子轻嗤一声:“你来迟了,澡豆没有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有了。”王翠莲不相信的盯了一眼向嬷嬷,忍住心中愤怒看向姜辞,勉强笑道,“难道姜姐姐不肯将澡豆卖给我?”
姜辞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笑容有些冷:“不是不卖,是真的没有了。”
在姜辞来之前,王翠莲也算是洛河镇一枝花,仗着有几分美貌很不将人放在眼里。
有素日里很瞧不惯她作派人的在一旁忿忿道:“王翠莲,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呢,拿着一点破银子以为一来就能买到,我们先来的就都没买到。”
王翠莲生气道:“关你屁事!姜姐姐可是我……”
“好了,翠莲,你少说两句吧!”王翠莲一句还没说完,胡氏就走过来拉架,耐着性子劝道,“今天是姜娘子开张的大好日子,不许你胡闹。”
“我何时胡闹了。”王翠莲眼圈立马红了,无比委屈道,“姜姐姐明明早就送了澡豆给你,你却藏私不告诉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婶婶啊!对自个亲侄女竟这般刻薄抠搜……”
“不是我娘刻薄抠搜。”发完香坊单的初一立刻挺身维护,“是大姐姐你太喜欢抢我娘的东西了,但凡我娘有一丁点好东西,全都被你抢走了,连我大舅舅送给我娘的一支木簪子也要抢,还有我娘好不容易积攒下钱买的澡豆,新衣服也都被你抢了。”
“啧啧……”众人咂起嘴来,纷纷嫌弃的看向王翠莲,“这天下竟有这样霸道的侄女,抢到婶婶头上来了,真是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你骂谁呢?!”
“我骂的就是你王翠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明抢暗偷的小人!”
“你放*******看着有人要争吵起来,姜辞正要劝解,向嬷嬷直接从门背后抄起一个大扫把,冲到王翠莲跟前撵她道:“去去去,我们店里不做你这种人的生意。”
“你你你……”再一次被向嬷嬷拿着扫把撵,王翠莲脸上十分挂不住,紫涨着面皮指着她道,“竟然敢拿扫把赶客人走,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早晚关门大吉!”
“你放心吧,我们铺子的生意定会蒸蒸日上!”向嬷嬷一扫把扫到她的脚上,“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哼,走就走,还我当我多稀罕似的!”
到底是个姑娘家,若真和一个惫赖的老婆子争执起来,她也讨不着好,老婆子不要脸,她可要脸。
她一边走,一边道,“大家伙可都瞧见了,这家铺子店不大倒学会了欺客,今儿能拿扫把赶我走,明儿就能拿扫把赶你们走!”
有人觉得向嬷嬷的确过分了些,不管王翠莲为人如何,总是客人。
“我们铺子自然会奉客人为上宾。”文紫瞧见有客人摇头,立马向前指着王翠莲道,“只是你根本不是客人,你刚刚明明和斜对面孙家香料铺的人嘀咕了半天,她还给了你银子,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刚还暗自觉得向嬷嬷有些过分的人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王翠莲不就是钱巧嘴的姨侄孙女吗?我瞧她八成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什么八成,我看是十成,那钱婆子是个多精明的人啊,我说呢,她怎么不亲自过来看看,原来是弄了眼线了。”
“……”
众人又议论纷纷起来,弄得王翠莲脸上一阵紫,一阵青,一阵黑,难堪之极的跑了。
姜辞刚还有些担忧向嬷嬷过激了一些,毕竟当着客人的面这样拿大扫把赶人不大好,谁料文紫一句话就扭转了局面,她心中感慨,还是夫君慧眼识人,这蚊子确实是个机警心细的丫头。
王翠莲灰溜溜的从铺子一跑出来便被钱氏一把拉住了:“怎么样,澡豆可买到了?”
“这里人多,等回去再说!”
王翠莲觉得这姨姥姥忒没眼色,唯恐人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关系似的,非巴巴的跑到人铺子门口来等。
二人一起回到孙家铺子,王翠莲便气忿忿的跺了一下脚:“别提了,那个贱人说澡豆没有了,还有那个可恶的老棺材,竟然拿大扫把赶我。”
“什么,她们竟敢这样对待客人?”
“哼!还没怎么样呢,就猖狂起来,我倒要看看用这澡豆若烂了脸,她们可怎么了局!”
钱氏三角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莫非翠莲你有主意了?”
“等着吧,我定要叫她们好看!”说着,她眼一眯,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来回划了两划,“就看姨姥姥你肯不肯出点血了?”
钱氏一咬牙:“只要你能办成事,花点小银子是小事。”
“那姨姥姥就请好吧!”
……
另一边。
李家。
李婆子正恭恭敬敬的垂首侍立,很是恭谨的劝道:“二太太,你还是带着九姑娘回去吧,若惹得老太太动了大怒,伤了身体,岂不是二太太的不是了?”
“嬷嬷,你早已经离开我们家了,还不坐下说话。”
李婆子对面坐着一位拿着帕子拭泪,满面悲戚的妇人,约摸四十来岁,虽打扮的不俗,却难掩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