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关于柳川被杀,柳家已亡的传闻悄然而出。
这使得众多与柳家有点点关系的小家族,今日更是紧闭大门,生怕落得与柳家一般下场。
而与此无关之人,都纷纷聚集在一起,众说纷纭。
于是乎,众多古怪的传言从中流出,有说天上的神仙下凡,有人说柳家招惹到什么大势力,总而言之,传的近乎神乎其神。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不见其踪。
半蹲在一根树杈之上,陈若风看了一眼天色,明月已过头顶三分之距,黎明估计还有几刻才会到来,所以归来比赶去,速度可以放缓些许。
于是干脆降下身来,静静在林间漫步,欣赏夜景,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三刻时间悄然而过,东方的地平线处已然露出点点鱼白,凡洛琪依旧斜靠在树旁,睡得正香。
不远处的灌木中,时断时续的“噼啪”声不断传出。
紧接着,一道狼狈的身影从中翻越而出,衣衫残破,犹如乞丐似的。
那是陈若风,他也没想到就算自己在林间漫步居然也会遇到几头玄兽,不知死活前来堵截于他,但结果必然是死无全尸。
缓步走向三颗古树之处,陈若风瞥了一眼闭目熟睡的凡洛琪,暗自摇头。
这种警惕如若不是自己跟着一旁,估计被人卖了都还在帮人数钱。
但他可不是圣母,最多只是会将其护送到一处安全之地便会离开,算是了结对白老的承诺。
至于她以后是生是死,与自己无关。
收回目光,陈若风抬起自己的衣袖,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惊一跳,只见其上泥土,木屑,鲜血...应有尽有,并带有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令人作呕。
陈若风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好爱干净的他显然对自己这副肮脏的模样十分反感。
双手轻拍腰前,陈若风心念一动,身上所穿淡蓝色的残破衣袍被尽数震散。
随后神魂涌动间,一件崭新的淡蓝色长袍凝炼而出,取而代之,紧紧贴附在陈若风修长的魂躯上。
衣衫变幻间,蕴含在衣布内的血腥之气喷涌而出,原本浓郁的血腥味则是更甚。
凡洛琪闻后,平滑的额头紧皱起来,转了一身,显然十分厌恶。
而在她的梦中,则是另一幅景象,原本碧绿的平原突然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在前不远处,一道巍峨雄武的身影静静屹立在前。
那是一个手持金剑的男人,就算身披战甲也无法遮掩他那强健的四肢,脑后一头披肩长发乌黑而厚实。
而在他另一只空闲的手,则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只见他时而横扫,时而劈斩,次次攻击都会带走无数士兵,魂归幽冥。
周围阵阵喊“杀”声不断传来,声势浩大,天地变色。
纵使面对千军万马,这个男人冷漠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落向婴儿的目光才会变得稍微柔和起来。
“呵呵,受死吧!”
突然一个铜甲兵士不知从何处冒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手持月牙弯刀猛跳而起,泛着刺眼的血光朝男人头顶劈杀而来。
刀刃破空,带起阵阵音爆之响,可男人却熟视无睹,一脸平静只是手腕轻翻。
“乒!”
“噗呲!”
随着两声脆响,先是弯刀再是头颅被其一剑破之,刀刃与头颅双双落下,此刻间血如喷泉,升起九寸,倾泻而下。
沐浴着鲜血,地面再次添上一具尸体,男人面无表情,见其脚下,尸已成山,血流千里。
凡洛琪怎见过这种场面,面色怔然,随后捂住胸口,微微屈身忍不住干呕起来。
身旁无数精兵与凡洛琪擦肩而过,如若无人,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朝男人冲锋而去,不畏生死,极度疯狂。
男人再欲上前杀敌却发现,剑已卷刃,身无护卫,完全就是一条必死之路。
到此银甲男人满身血污,一动不动地站在尸山之上,没有理会前方那众多铜甲兵士。
只是凝视手中那个襁褓婴儿微微出神,紧接着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沾湿了被褥。
这个坚毅刚强的男人居然哭了!
抱着婴儿的手臂微微颤抖,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二小姐,是末将无能,接下来....”
而婴儿却还懵懂无知,依旧轻拍着手掌,欢快的笑着。
观到这一幕,凡洛琪虽然脑子一片空白,不明所以,但始终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的眼眶处在不经意间已悄然流下晶莹的泪水,流入嘴角咸咸的,只是她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而在梦外的陈若风则是一脸困惑,凡洛琪这是干了什么?怎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流下了泪水。
但这些怕是要她自己苏醒,才能得知。
“哗”
先是一手震退刚欲上前的兵士,随后男人手指凌空一划,黝黑洞口涌现而出,如同一口黑嘴,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紧接着男人将婴儿轻放而进,在脱手的那一霎那婴儿哭了,但男人却没有回头。
大手一挥,洞口恢复平静,消失,男人朝前缓步走去....
然后....然后就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冰凉。
凡洛琪尖叫着惊醒过来,心中还有一丝余悸,那个男人,婴儿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在她的脑中一直挥之不去。
随后凡洛琪抬起头来,就发现陈若风脸色古怪,一直盯着她的嘴角。
手朝嘴角处摸去,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触感,紧接着就是阵阵冰凉。
她睡觉竟然流起了口水!
“我.....”凡洛琪俏脸一红,有些尴尬,刚欲开口解释。
就见陈若风面无表情的朝她问道:“出了什么事?”
发现陈若风根本就不在意此事,凡洛琪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起也是,难不成还告诉别人自己梦到了一片尸山血海,并且还很熟悉,这无疑会令人以为自己疯了。
“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陈若风倒也阔达,没有多问,脸色平静的回答道。
凡洛琪低头沉默不语。
地上那颗光珠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挥了挥袖,陈若风将石片上那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小球收了回来。
随后便朝前漫步而去,只留下冷冷一句,“时候不早,该走了。”
到这时凡洛琪才回过神来,抬眸间,只见陈若风才走了寥寥几步,就已出现在数丈之外。
这等“缩地成寸”之技,令凡洛琪向往不已,没来得及回应便快步跟上。
.....
正午时分,在大山里汗如雨下的跋涉了数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了双元镇。
正午的烈阳照射在身火辣辣的,令人有种想要跃入水塘之感,而在镇外那颗大树下则有一片阴影,阴影之上两道身影静站于此,毫不起眼。
目光转向镇内,大街两侧庭院森森的高门大宅,窗门紧闭,有些隐蔽的地方,便有些不易察觉的黑影闪过,一闪而逝,显然有人在此巡查。
此幕一现,凡洛琪神色有些稀奇,这偌大的小镇怎会如此人迹罕至。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向陈若风,发现他的面色依旧如往常那般平静,仿佛对这一切早就料到似的。
虽然凡洛琪自己对此一切无比好奇,但见陈若风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便没有多问。
树荫下静立了良久,陈若风吐出一口浊气,微微侧头,道“走吧。”
凡洛琪昂首轻点,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