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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侠经思邂逅描画隐身术 看骄图评论原子弹

第八章

思邂逅描画隐身术

看骄图评论原子弹

“好啊。”吾花答应着走过来,一副痛快模样,反倒出乎她们的意料。

于是各自心底打鼓:兔子上墙,事情反常。不是没草,就是有狼。

罗玲迟疑迟疑,先不太敢言,但终于还是说了出去:“我们是要玩输赢的。”

“好啊。”吾花又是这一句,说完端端正正坐下,有所娇俏,相瞧她们。

罗玲无法再说,左右看看,不大自然,最后憨憨地笑。

再看慕容楚楚,也和罗玲一般无二,仿佛受了亏心,哪里都是忐忑。

只有潘心媛勉强提气,清喉言道:“你如果输了,要答应咱们一件事,不知道敢不敢?”

“好啊。”吾花还是这一句来应答。只要不缺智力,明白火候意味,便都听得出其中戏谑。

“喂喂——”潘心媛被激出脾气,冲吾花道:“这么自信,难道是纽祜禄和绅给你的勇气?你到底听清楚没有——是成心的吧?就这一句,好像多么高深,似乎有备而来,我反倒不想玩了。说一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呵呵,‘霸王硬上弓’了。”吾花终于笑道,“不过别动火气,有话好好商量嘛,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和大人说的好——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玩还是要玩的,我得叫你们心服口服。这样吧——让你们三个一伙,十局六胜制,如果我输了,就参加足球队;但如果我赢了,今明两天三顿饭,得你们请客——一人开付一次。”

潘心媛得到话柄,一下抓牢道:“这可是你说的。”

罗玲和慕容楚楚也缓过劲儿来,一齐拍问。

吾花应之:“当然算数。”

然后补充一句:“但不可以喝汤。”

这话却有来由:吾花前个儿去食堂,买了孟婆做的汤,被大家看到,一下子打破了禁忌,纷纷效仿之,后来又带动了许多外国留学生来喝,侠大孟婆汤从此蜚声世界。

罗玲几个当然知道这事儿,于是一块儿点头,又一块儿笑。

吾花便拿起扑克,洗了两遍,问:“玩儿什么?”

楚楚想想说:“别的太复杂,有的会,有的不会,我看就打娘娘吧。”

罗玲和潘心媛都表示同意。

吾花就又问:“带二儿、三儿不?”

“不带。”潘心媛顺口答言。

吾花应了,就分牌道:“那就红桃二先出吧。”

于是当真玩了起来,不想结果却是吾花连赢六把,最后她开怀道:“三位,想好哪吃没有?”

三人腼腆无声,各自纳闷:这真是出于多好的手气吗?

“不对。”楚楚站了起来,直接表达怀疑:“别拿咱们当傻瓜,这里肯定有些说道。”

说着一把拉住吾花的胳膊,顺手一摸,从袖子里检出两张牌来——一张大王,一张小王。

“好啊,吾花,你出老千。”三个女孩哄笑而起,一起捶她。

吾花“咯咯”地笑,告饶道:“好啦,算你们赢了。”

等稍微消停,她正经说道:“你们听我讲——欧文教练已经找过我,我答应他进球队了。”

三个女孩为之欢呼,齐道:“你怎么不早说,故意耍我们呀?”

吾花却反问:“你们存心用牌局赚我,怎么不说?”

三人报笑。

随后潘心媛生出好奇,求问:“你怎么用的技术?教教咱们。”

吾花就说:“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教会的。耍钱玩鬼儿这门行当,由来已久,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用扑克做技巧,出现的时间还是比较晚的,以近些年居多。一般玩花活儿,按照隐晦一些术语来说,最常见的是几个人做伙对暗号的‘打令子’;利用反光原理的‘递光’;在扑克上轻轻搓个小边儿做记号的‘出角儿’、‘旦角’;还有我用的这个‘小袖’等等。但‘小袖’危险性相对较大,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等着挡片儿刀吧。相比较而言,‘递光’就高级隐蔽许多,只要稍微一点光亮,立刻知道底牌,即使别人明知道玩假,也抓不着证据,无可奈何,只能说一句‘眼睛真毒’。‘递光’的‘递’字按理说应该是‘传递’的‘递’,但也有的认作‘大地’的‘地’,说是‘地上的反光’,倒也对。这个最难练,但也是高手辈出,通常冠以‘递光王’、‘递光刘’、‘递光周’之类的称呼或者说是外号。这是光学。还有几何学,比如洗牌,讲究掌握扑克弧度,一指掩护另一指,切哪张哪张就出来,多少度藏多少牌,分毫不差。而最精彩的还是文学,拿扔色子来说,最基本的是将色子平行打出,名曰‘暗送秋波’,高级点儿,使个腕花,就叫‘顺水推舟’。这里边学问可大了。当然,我得声明——咱们坚决反对赌博。”

潘心媛入神听了,十分惊叹,便夸:“这些都知底细,好厉害、好厉害。”

其实她们不知,这里面藏着一段混混旧事,计有八十八条人命,“血腥”二字不足相提,要用“惨烈”才够形容。

那是个叫仈达的赌徒,也不怎么欠了赌场三万块钱,本来这个门里向来都有“输打赢要”的劣根,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茬子,一般筹码立等,轻易不打白条,但这场子太拔腰,加之有位人称“千王”名叫难英的好友说合,才会赊出来。总之有了这一桩事,仈达没辙,来求一个叫酸晋的亲戚想办法。

谁知酸晋大大咧咧说:“你管他?我认识圣女吾花。圣女好像说过这话——赌账不算账,不用还。”

仈达听后,就去这样回复了人家,结果挨了打。酸晋不平,也知道能开赌场的都是踩硬了黑白两道的,经官斗不过,不经官也斗不过,便道:“事已至此,钱和命都不能要了,我陪着你,咱只要一口气。”

仈达点头,于是交代了后事,各绑一排手榴弹,又拎两把大砍刀,冲进赌场。

梢殁,难英为他们立了墓,然后托人将一本心得交给吾花,说自己再也不赌,云游去也。

尽管这件事情和吾花毫无干系,但她却总觉得心理有所负担,于是仔细看了那本笔记,每当遇见赌博的人,都要实地证明,拿出手段来教育一番。但这些,自然不能和她们讲,含糊隐下便是。

此刻,罗玲有所调弄,作状道:“禁赌是非常要得的,今须从我做起,那几顿饭就不请了。”

大家顷刻嬉然。

正在说笑,樊娲忽然来找吾花,将她喊到旁边,言说有一位朋友慕她的名,想拜望一下,问吾花意下如何?

吾花问是谁,樊娲讲道:“他叫佐思,出名的忠厚人。他今天向学校捐助来了——校友发财,存心回报,也是义举。都在江湖走,哪能不碰头?老熟人了,就顺便看我。他可是你的崇拜者,听说你也在本校,提了提,有意结识一下。”

吾花一笑,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便由樊娲领着,一路到湖边,相见寒暄,言谈打量,见那佐思果然是一品人才,只是显得很拘谨,倒不负“忠厚”之誉。

说过几句话后,佐思忽然提起一件事:“你们都是不一般的女孩,是真正的女侠,经得多见得广学问还大,不知道对这个隐身术怎么看?”

吾花无法立地回答,樊娲却有词语:“听说真有这样的功夫,不是无稽之谈。我能理解,好比在一只蚂蚁前放块面包渣,把该食物拿走后,它就以为消失了而感觉不到人力作用的存在,应该是一样的道理,还比如那些三纲五常的和造反革命的彼此难以理解,地痞流氓和谦谦君子说不到一块。规矩不规,各有姿态。打破常规思维,就进入彼岸的大境界。”

“不愧是樊女侠,好知识。”佐思赞之。

随后犹豫犹豫,慢慢又说:“我遇到一个真实事儿,本人的亲身经历。那是刚毕业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午后,太阳还挺辣,我在河边静坐,那地方人声罕至,我很享受那种美妙。这时候,奇迹来光临了,而且还是个美丽的邂逅。那是一个女孩,不知啥时候站到了我附近,带点愁伥,带点凄楚,幽幽的风吹着她,淡淡的长裙飘摆来,好美。我看她的时候,是谜一样的少女;在她的眼里,也分明有个谜一样的我。我想——若非失意,谁又会来到这儿?我随后就认定是缘分。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没等反应的时候,却又现身在面前。即使见惯了人世间光怪陆离,我也一样吃惊。再如何主张接受新的事物,这也太新的出奇了。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她又不见了。这回隔了稍长时间。我四下里捕捉踪影,看到了满山的花开,空空的水面。我想这回是真的没了,大概遇到九天玄女了,或者狐仙。刚想到这儿,那女孩儿竟然又出来了,这回手里还拿着一捧鲜花,看样子是刚刚摘的。后来她就朝路上走,走得好像在飞。她走啊走,后来就消失了。那女孩长的很出奇,尤其是眼睛半带朦胧,冷丁一瞧就让人魂不守舍——我说的是实际感觉,没有任何不当的心思。”

樊娲听后,不禁有笑:“什么隐身术呀,大概是当时有些水汽或者雾霭,你看走眼了而已。”

“当时天气很好,我不会看错的。”佐思认真辩解。

吾花却道:‘‘隐身术倒是一种可能,但还有其它可能,比如说你遇见的这位不是外星人吧?或者宇宙重叠?’’

‘‘这个,我后来也研究了,基本不是。’’佐思再次摇头。

樊娲见状,有所思考,稍后猛然道:“我和你提一个人。”

佐思忙问:“是那个女孩吗?”

樊娲却答:“未必。只是、、、秋远萱的大名总该听说过吧?建议你去见见。”

佐思还真听说过,立刻道:“是那个‘音乐天才’秋远萱小姐吗?怎么有这样巧的事情?如果真是她,那就是我前生三千件好事积出的大德了。”

樊娲就说:“是不是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闲着,不如拜访,就在忘溪边小场,离你那儿还挺近的。是也好,不是也好,能认识个高人,也不错。”

“对、对、对。”佐思喜不自禁,说话间真就告辞动身了。

樊娲和吾花送他回来,自然免不了一番议论,之后感叹多情,一个称:“世间片愁堵,多是为情苦。”

一个称:“苦得了行囊身,苦不了执著心。”

继而又提起隐身术,樊娲言说:“有的,我还练过,但没练成。”

吾花虽然也认为有,但对于佐思说的那个女孩却将信将疑,猜测是用了障眼的戏法,发前生几世思量和不可思量,异想传于外相,中有神物是肚大声广。

樊娲却说:“未必。就如同不懂国术的外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中华功夫的神奇,他们会认为子虚乌有。其实咱们自己明白——以中国功夫对世界任何技艺,都轻松了得。”

吾花赞成:“很对。”

说了两句,樊娲又有事情,就走了。

吾花回头要找罗玲他们,却已经不见,于是要朝宿舍去,但没几步,却蹦出来个毛里毛糙的女生,将她拦住:“你好,圣女。我们在开展一次问卷调查,现在征求你的回答——你是喜欢林黛玉还是薛宝钗?”

吾花先被问愣,随后却笑:“这是什么调查呀?”

“经过校方批准的。”那女生解释说,“就是要分析一下年青一代的价值取向。”

说着,她竟然掏出一个名片来:“我是本校校刊《江湖早报》的记者蕙小兰。”

“哦。”吾花接过,认真看了看,然后问道:“那现在黛玉和宝钗的支持率哪个更高?”

“宝钗。”蕙小兰爽快地回答,“当然还有建议增加熙凤的,大多都是男生——现在的男生都喜欢那种强势型的。”

吾花就笑。

这一笑,蕙小兰反倒眉飞色舞起来,大讲了一通病态美和爱情。

正说着,后边过来一个中年男子,看是教师模样,到近处好奇地打量她们一下,随口搭讪了一句:“小兰,又在采访?”

“是呀。”蕙小兰立刻转移目标,先施礼叫了声“胡教授”,然后纠缠住问:“我们正在组织讨论什么是真正的女人,您一定要多多发言。”

胡教授就笑:“现在但凡有本报刊杂志就有这方面的内容,什么‘女性攻心术’、‘魅力的几种类型’、‘如何令人着迷’,其实没那么复杂。女人,或美,或不美,皆因其态其度。所谓一生二、二生三、、、”

如此说了一通,之后看看吾花,本有些自得,但瞧吾花没什么反应,稍即又失落许多,随口跟一句“你们忙吧”,也就走了。

“他就是胡十教授,应该听说过吧?”蕙小兰指着背影对吾花说,“哲学系主任,专门研究道家的。”

吾花便笑:“怪不得。”

说了两句,蕙小兰又去别处采访,吾花慢慢走了一阵,想着刚才胡教授的话,若有心得,等放下时,忽然发觉走错了路,可也不惊奇——毕竟自己对校园里的环境还不是太熟悉,要知道校园有多大,这边到那边,走满了,看遍了,少说三天,幸亏不是彼岸忘川,这样走下去,只怕三生石上没人等,没了前缘聚散。其实走错也好,周围并无风景,却让她知道“有我就是风景”,因为正有许多的同学在偷偷看她。

她只好带着温和的笑,不想回看他们,也不想太尴尬,怕让人说:你太咄咄逼人了。

不过,别人看上一看,也就罢了,都是浅浅的爱慕一扫而过,唯独有一个男生,站在一棵大树下,身体一半被花丛挡着,他就借着阻挡一动不动地盯住吾花。

人,却也怪,经常希望吸引别人的目光,却又怕被长久地凝视。

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若不,怎么会有“芒刺在背”这个成语?

吾花也无法放下这种感觉,于是她走过去,直接喊了一声:“同学——”

那男生好像刚刚缓过神来,陡地一激灵,却显得茫然无措。

而这个时候,吾花已经离他很近,看清楚是个长相困难的男生。

“同学,你、、、”吾花正要说话,却见那男生不管不顾地向后一转,瞬间跑远了。

吾花正踌躇不已,王琼刚好过来,带着点乡土的口音说:“是个赤脚的娃。”

听这语气,刚才的一幕应该早看在眼里。

吾花领会,就问:“他的家里比较困难?”

“他不困难,满世界都是富翁了。”王琼苦笑一下,然后介绍,“从报到的那天开始,本校就创造他生命中的的若干个第一——第一次盖被子、第一次穿鞋、第一次有了没有窟窿的衣服、、、”

说到这儿,她解释了一句:“这些事情,全校都知道,我可不是有意贬低。”

“没关系的。”吾花说,“说别人的富裕,不是羡慕;说别人的困难,不是窃笑。好事大家欢喜,困难能帮就帮,才像同学。”

“不错。”王琼赞许,“那我就详细说说。”

便拉吾花到旁边坐,拿糖请她,然后慢慢讲述:

那是一个太具有地域气息的故事,它的色调始终可以压抑人。

那个男生叫马角甲,上面已经有了三个姐姐,但是他爹头脑里保存着古老的封建意识,发誓非生个儿子不可,后来成功了。村干部们领着几个上面管事的人来登门:“你这又违反计划生育了,把罚款交了。”

马角甲的爹翻着眼睛问:“上次不是交过了吗?”

“那是上次女娃子的。”村干部说,“况且上次你还打了一半的欠条,到现在也没给。”

马角甲的爹理直气壮地回答:“俺没钱,这谁都知道,要么,你们看什么好就拿什么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家的破草房忽闪忽闪的,眼看要倒掉的样子,几个当事儿的倒吸一口冷气,慌忙出去,以后再没来。听说他们回去后,有建议将马角甲的爹抓起来的,却遭抢白:“他个穷不怕,榨不出油水,你惹他干啥?”

从此,“穷不怕”便成了他爹的诨名。

后来马角甲有了一个妹妹,老乡就说:“儿子有了,还要干啥?”

“穷不怕”嬉笑道:“正因为咱家穷,所以要个女儿,将来嫁给个县长、局长啥的,咱们好借光。这生儿子是传宗接代,生女儿是为了全家富裕。”

后来,“穷不怕”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摔到山崖下了,他没有等到闺女成为官太太。

马角甲的家本来就“穷困”,这下在后面添了两个字“潦倒。”

人类真是一种伟大的动物,可以食用任何东西,从此他们一家人硬是凭借野菜和树叶生活了许多年。

自然界里,有专门食草的,有专门食肉的,称作食物链。当然也有杂食动物,但都比较高级,而高级顶端的人类,则能做到无所不食,包括吃人。

后来村里有家好心的叔婶,经常周济他们,又讲情让马角甲免费读到了高中。

还真别说,这马角甲倒伶俐用功,一举考上了本校这个名牌大学。

吾花听了,几分唏嘘,几分感叹,问:“咱们学校有助学机构吗?”

王琼答道:“奖学金倒是有,不过似乎没什么搞慈善的。”

然后发出一句:“多子女害人害己害国家。”

吾花点头说:“是的,消灭封建思想任重道远。”

王琼一笑,又道:“人生真得‘拼命’——拼的就是‘命’。像你、、、”

说到这里,忽然无语,但吾花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也就笑笑。

王琼见状,索性不吐不快:“别怪我嘴直——你生下来就实现了无数人的梦想,你往这一站就已经成功了。这就没有办法了,谁叫你是天上的大星宿呢?”

吾花听了,沉吟而答:“人生不是这样来计算的。”

一句也就是了,未再加辩,调头反问:“还不太知道你的事情,能说说吗?”

“我?”王琼却是一笑,“我的身世很简单,履历表上怎样填的,我就是怎样过的,没什么值得一提,就是我遇到的同学都是好人,这是我最自豪的。尤其有圣女做朋友,这辈子不委屈了。”

吾花憨憨也笑,这时王琼一指旁边的单杠,转个话问:“单杠会不会练?”

吾花说:“这有什么会不会的?”

王琼却认真道:“有技巧性的,听说有玩的好的。”

吾花却说:“引体向上就不单是技巧了吧?”

王琼点头:“那当然,你能弄多少个?”

吾花答了句:“走走看。”

便纵身跃起,双手握住杠子,一较劲,就悠升了上去,只等眼眉与横杠平行,才松势垂下,如此反复,做了一百多个,才跳落地面说:“你来。”

却瞧王琼竟然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也不回话,自行跳起,强做了二十个,就跳下来,有些闷闷不乐。

吾花暗道:糟啦,别是她比不过我,心里不痛快?

于是忙安慰道:“小杂技,没什么可比性,我经常练,所以掌握不少技巧,你可别真当回事儿。”

“拉倒吧,扯哪儿去了?”王琼忽然又开怀起来,“比个单杠,我还能在意?我是因此想到了别的心事。”

“哦。”吾花释然,正要问是什么事,忽听那边在喊她的名字,转头就看见赵倩之走来。

熟人呼唤,无甚惊怪,可在赵倩之旁边却跟着个女生,一下子赚了人眼,只见她衣裳分明,领衽有序,长垂大摆,绳带系结,一套典型的汉服,配上她古典美的容颜,说是王昭君,活脱没有出塞的那个;说是貂蝉,能让吕布坠井。幸亏是个女生,与裙装能有重叠的视觉,换成男的,一定会引来众人包围,喊:“您从哪儿穿越来的,是曹丞相还是诸葛武侯?”

这一番打扮,不显风流显另类,男生女生,有心无心,自然都要打量个来回,离得远些,还免不了窃窃私语。

吾花也觉得怪异,但人家已到面前来,不好探究,只能静静听赵倩之介绍,囫囵寒暄。

说过两句话后,那女生独自走了,吾花才悄悄问:“谁呀,怎么这打扮?”

“她呀——”赵倩之笑道,“叫未央,因为大力推广汉文化,所以就以汉服为平常装束,多少也是个名人了。”

“怪不得的。”吾花这才释然。

“我要去终南山练功,一块儿吧,切磋一下。”赵倩之邀请道。

“好。”吾花答应,又拉王琼说:“一块儿去。”

王琼摇头,找个托词走了,只剩她们。

吾花就问:“哪儿是终南山?”

赵倩之答道:“就是上次你看我练剑的地方。”

吾花报笑:“那这名字就非常贴切了。”

于是答应。

等到了那里,见和上次没什么两样,便问:“你的老地方?”

赵倩之点头,就要往草里去,却被吾花拦住:“明明好大一块空地,是个场子,怎不就和方便?”

“那是房英的地盘,是他开辟出来练功用的。”赵倩之解释,“好比市场做买卖的,虽然谁也没买下地方,但人家天天在那儿摆摊儿,别人就不可以占了。而且房英是个勤快人,长跑趟。他来了,我正练着,让还是不让。”

“原来如此。”吾花正要评论,忽然有声音传过来:“又在议论我,这很不好。况且我哪有那么小气?”

说话工夫,人已到面前,虽是个男生,却留着长发,很显艺术气质,打眼一看,说是搞音乐的,说是搞美术的,任谁都信,可如今提一口大宝剑,兀自张扬炫耀,就有些让人惊疑,好问的会说:玩的是道家吧?

不用介绍,吾花也知道这就是刚说到的房英了。

房英倒很大方,开首就道:“圣女,有空儿就到这儿来,我和赵倩之都是‘剑道推广小组’的。”

吾花说声“客气”,问:“也是三年级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问:“樊娲姐和你们都是一个班的?”

谁知房英立刻嚷起来:“快别提樊娲,追她两年,理都不理我。”

赵倩之嘘道:“压根不配。”

房英也不抬杠,转头谈起武术,自有心切磋,但刚说两句,忽然听外面有人问:“谁看见衣伊人了。”

吾花关心,就和他们说:“有人找伊人姐,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她机灵古怪的,能出什么事?”房英不以为然。

但吾花有意要看个究竟,他们也被影响着生出些好奇,便都出了树林,一眼瞧见个老师模样的男子在费力地走着。

房英就说:“是柯扶夏呀,怪不得声音耳熟。我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然后过去搭讪:“柯老师,是找衣伊人看病吧?”

“对、对。”柯扶夏称是,抬眼却看到吾花,不禁高兴道:“这就是圣女吧?”

吾花忙应:“您好,柯老师。”

接着便问:“什么病呀?”

“好像是强直性脊柱炎。”柯扶夏说着,再现艰难。

“哟,这事儿弄的、、、走,我扶你去找。”房英连忙帮忙。

“不用。”柯扶夏推辞,“走还能走。”

“那疼不疼?”房英加问。

柯扶夏回答:“有一点。”

“老师。”吾花这时忽然插话,“我有个建议——国术能克百病,虎拳或者豹拳都是练骨骼的功夫,不妨做一点简单的虎撑式,可以壮骨,还可以凝神止痛。”

“是的、是的。”赵倩之和房英立刻附和称赞。

柯扶夏就有些高兴,问:“那怎么练?”

房英答言道:“我教你,跟着做就行。”

说完导引,不一会儿就教会了,让柯扶夏做了几遍,竟然好了许多,说声:“不疼”,大呼神奇。

不过,他还是难以安心,坚持要去求伊人帮忙。

吾花奇怪道:“伊人有很高的医术吗?”

赵倩之就道:“她会点穴,常帮同学和老师们治一些病,都反应说‘很灵’。”

“哦。”吾花笑了,便道:“那我去帮老师找她吧,您在这儿等着就行。”

说完,不等回话就走,却听赵倩之喊:“我陪你。”

吾花便停一下,然后相携,一路打听着走,慢慢到了湖边,迎面却又碰着樊娲。

“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樊娲奇怪。

然后嘱咐赵倩之:“这是我妹妹,你可要好好关照。”

赵倩之笑而不语。

吾花则问:“这么快就办完事了?”

樊娲答道:“朋友多,代劳的更多,哪有不便利的?”

吾花点头称是,兼带赞扬,便问起伊人去向。

“我也找她。”樊娲说,“听说在湖边和萍萍正玩什么高科技游戏,咱们一块儿找。”

吾花和赵倩之答应,一同顺着湖边走,不多时发现靠着西山的空场上围了一圈人,嘈杂得很,隐隐有衣伊人和幽萍云的声音,于是留意过去,透过缝隙,见得果然是她俩,似乎在正中央。她们便凑上去喊:“请让咱们进去。”

大家瞧是几位佳姑娘来了,自然彬彬闪开,于是瞬间敞亮,独露出伊人和萍云,见她俩正对坐着,中间置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她们对其倾以聚精会神。

樊娲在她们旁边蹲下,肩膀上一拍,问了句:“莫非纸上谈兵?”

这回,伊人未说话,萍云倒先言道:“此名‘骄图’,并非普通的沙盘,可以进行很好的实战演练,是八卦研究院的爱因斯教授借咱们的。”

“不、不,纠正一下——”伊人插话道,“是借给你的,与我可没关系,弄坏了,你自己赔。”

萍云气道:“那你别玩。”

“别闹了。”樊娲笑道,“什么好玩意?不过一个电子游戏。”

“此言差矣。”伊人和萍云一起发作,“只要将它反复琢磨,搞军事也就易如反掌了。”

听她们说的煞有介事,樊娲和吾花也萌出兴致,一起仔细看那物件,原不想让它激起自己心头漪,怕似少见世面,但观赏进去,见里面风雷滚滚,果然与现实战场一般无二,便不由得痴了,夸奖出口,连赞道:“很好,很好。”

“就是。”萍云高兴起来,自说已经和伊人谋战了一会儿,正是调兵遣将阶段。然后指点一番,要她们判断结果。

吾花受人之托,不想耽搁,就碰了一下伊人,轻声说:“有个柯老师找你看病。”

伊人却道:“我知道了,他那是老病,不着急,过会儿就行。”

赵倩之在背后也说:“等她们完事儿的吧。”

吾花也就不再言语。这时萍云又让她们给以建议,樊娲思想未语,吾花却说一句:“你要败了”,立刻引起惊奇,便都认真看向她,等待详细讲解。

于是吾花侃侃而谈:“看外表,似乎萍萍占据绝对优势,尤其还拥有大量核武器。但其实这个核武器就如同庙里的泥像,看着无限尊严,摆在那儿,叩拜者表面上诚惶诚恐,却只不过带着忌讳心而已,有几个真心信它决定一切?所以核武器再多,也只是一废物堆,反而要抽出大部队来保护它,倒牵制了自己。巨型武器多了无益,包括这几十艘航空母舰——航空母舰有个最大的特点——它一打就沉。你们看——尽管伊人姐这边什么都没有,却得个一身轻松。衣姐姐又偏偏擅长以少胜多,只要指挥得当,全歼萍姐姐的部队也不过谈笑间的事。现代战争中已经基本全是运动阵法了,能熟练驾驭运动中的阵型才是高明的指挥官。在这次战役中,萍姐姐的运动阵型确实没有给伊人姐带来实质性的威胁,而伊人姐在正兵层面上的致命缺点又没有被她及时地把握。伊人姐用兵的风格刚好对萍萍的风格特点形成克制。以萍萍一贯的大开大合,面对细腻之中脆快一挂鞭之风格难免顾首不顾尾。又没有很好的利用地理条件,让对手有了空子可钻。萍萍运用正兵的能力要强,而伊人姐却处处出奇,以奇倍正。伊人姐的小快灵,正是兵家出奇之所在。如果能很好地利用空间,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也会在瞬间被消灭。但兵力占尽优势的萍姐姐反而没有做到。而且不知为什么,节奏总慢了半拍,这已经很危险了,不能不被敌人的火力所牵制。如果适时地打乱这种节奏,那么一切都会不同,有利的局势都会倾倒过来,这种节奏一旦被打乱就很难自行恢复。高超的一方总是控制着节拍。”

一番言罢,滔滔有雄辩博识,旁边的人,听明白也好,没听明白也罢,都鼓起掌来,有的自负学问,还说:“好见识,生虎啸龙吟于其中,好、好、、、”

萍云自己则有些郁闷,却很惜才地说:“那你来帮我。”

吾花想了一想,探手进去,随意摆弄了几下,说:“我看这样差不多。”

萍云便满怀欢喜地观瞧,谁知这一下不要紧,却见她眨眼间变了个模样,刚还春风烂漫,这会儿竟乜呆呆动也不动,仿佛被施了魔法,整个人定在那骄图上,直到樊娲觉察出异样,用力拉一下,才似骤然惊醒,喊了一声:“天呐。”

大家都愣愣看她。

“你是怎么布置的?”只听她对吾花说,声音里充满颤抖,“我感到一阵的眩晕。”

吾花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明明是一个阵。”萍云又说,“有制空权的,到了这里,会栽大跟头。”

这一说,大家好奇,便都看,但谁也没有她说的这种感觉,最后伊人言道:“咱们咋没看出来?”

不用萍云答话,樊娲自解释道:“她是兵家痴,咱们不是。境界不同,气候怎么会一样?她眼中有十万风雷气候。”

然后教萍云道:“兵家别与武术家,全在掌控阵法。这个,你就这么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萍云遵之,小心收起骄图,回宿舍去了。

吾花这边不禁有所感慨,见一旁有画划笔,便捡过来,即兴题诗一首:

有此骄图之拟战,千秋俨恪瞬间昉。

喧哗起处为沙场,丙丁轻然见火光。

铁马无形携往事,金戈照影未徒忙。

消魂道是青山雨,卷云收去水一江。

旁边喝彩,就有记录的。

樊娲突然有感,言道:“如果现实也如这般,有谁在宇宙顶上看着大战,那么对那些奋力浴血的人们将是多么大的玩笑。”

“本来就是个玩笑。”吾花答道,“胜败又如何?总归是往事。晚霞那优雅的姿态,明明是在向咱们诠释‘几度夕阳红’的沧桑。争斗不休,打来打去,回首过眼云烟,白白伤及无数生灵,有什么意义?所以和平善良也是大智慧。‘一将成名万骨枯’,想想世界历史上那些功勋卓著的将领们,能够善终者又有几个?不在漩涡中如履薄冰的更微乎其微。战争是残酷的,‘兵者凶器’,万不可轻为。”

大家听后,皆颔首。但说到这儿的时候,“小胖子”忽然急急火火地跑来,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此正是:

未觉藏牌输已半,能见隐身爱才来。

骄图把握兵千万,不与硝烟道直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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