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之所以感到震惊,是因为她投简历后就一直没收到任何一间学校的回复,心里早以为没有希望的,想不到现在竟然真的有学校看中了她,而且还是京东那么出名的学校,京东教育在行业里排前三名,凌夏当初投简历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想着行就行,不行就拉倒的心态,反正还正在工作,不急,所以投的都是行业里的龙头,而且投的职位是副校长。
“好的,我明天有空,那我明天上午过去吧,请问怎么称呼您?”凌夏压着心头的兴奋,强装镇定地说。
“好的,那凌小姐明天见,我姓李,您明天过来找我就行。”电话那头依然温柔的说。
“好的,那明天见,谢谢您!”凌夏真诚的回答。
凌夏放下电话后,立即快速地百度了一下坐车网,查看了去京东学校的车次,为明天一早出发而做准备,然后在手机上写了备忘提醒自己今晚回家后记得准备好明天面谈用的资料,凌夏做事情喜欢提前做好准备,所以她做事情总是能临危,凌夏不喜欢玩手机,更不喜欢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所以用完手机后就会立即把手机放不乱,同时又做得尽善尽美。
查完车次写好备忘后,凌夏又把手机放回袋子里回袋子里,刚把手机放进袋子里,把手从袋子里伸出来时,手机又铃铃铃的响了,凌夏又往右边侧着身子把手伸进袋子去,把手机拿了出来,手机屏幕上显示“德才老师”四个字。
“哎呀,糟了,我把这事给忘了。”凌夏哎呀的一声,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
德才老师是学校的心理老师,昨天就已约凌夏,说要在今天放假后请凌夏喝茶,凌夏今天上午太忙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看到来电才想了起来。
“凌老师,你好,忙完工作下班了吗?我已在地中海餐厅开好茶位等你喝茶,你忙完就过来吧。”电话那边传来了德才老师慢悠悠的温柔醇厚的男中声,德才老师人如其名,为人正直善良,慈悲仁爱,德才兼备,所以凌夏才答应去喝茶的,否则以凌夏的性格,不是谁都能请到她喝茶的,同时德才老师比凌夏年长,是长辈,所以凌夏更尊重他。
“德老师啊,好的,好的,刚忙完了,我立即就过去哈,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哈,麻烦你再等一会哈。”凌夏满怀歉意地笑着回话说。
“没关系,不急,一个下午,有的是时间,你慢点走,安全第一哈。”德才老师在电话里又慢悠悠的体贴的说。
“嗯嗯,好的,好的,谢谢了哈,那德老师一会见。”凌夏笑着说。
凌夏挂掉电话,把电话放进袋子里,一边放手机一边心想这回应该没有电话了吧。然后沿着教学楼门前的林荫大道往前走,灿烂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星星点点洒在路上,随着微风的吹动不停地闪烁着,像是一颗颗闪闪可爱的小精灵在向着凌夏欢欣地唱歌跳舞,凌夏看着看着,两边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划出两条半月一样的弯钩,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阳光一样的笑容从心底里像万物复苏似的散发了出来,凌夏知道,这是因为刚才那个关于副校长的邀请电话让自己开心了起来。
都说,上帝为你关上这扇门的时候,会同时为你打开另一扇门,果然如此,上帝——耶稣,果然没有骗人,在凌夏感觉最迷茫甚至于绝望的时候来拯救了她,凌夏对天主又一次心怀感激!
地中海位于学校校外的北面,一个繁华奢侈的地方,从学校办公楼走过去要步行大概三十分钟,但凌夏不急,她知道德老师德才兼备,宽容厚道,他说不急就不急的,慢慢走过去就行,正如他所说的,反正一个下午,有的是时间。
而凌夏,正好可以趁着这个三十分钟路程的空档时间好好欣赏一下校园风光,记忆中,她好像好久没欣赏身边的景色了,现在,那个副校长邀请的电话让自己终于有了一点闲情雅致。
凌夏抿着嘴,嘴角依旧向两边往上勾出两弯明月般的弧线,微笑着,充满感恩的抬头往上深情地看着马路两旁的参天大树,想透过浓密的大树去看看天上的天主,想对着他亲口的说一声谢谢,但大树高耸入云,遮云蔽月,只有从树叶蓬中透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空隙,凌夏依然透过那星点儿的空隙对着天上跟天主说了声感谢天主。大树常年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碧绿盎然、青翠欲滴,更给人以沁人心脾、光彩照人的感觉。
南方的冬天,从来不缺绿色,凌夏最喜欢的是绿色的一切植物,因为绿植给她看到生机看到希望的感觉。
凌夏更喜欢这间学校,当年重新参加高考报考志愿时填报的每一个志愿都填了这间学校,她说不出为什么喜欢这学校,也许是因为这儿百年古校,绿树成荫,文化底蕴浓厚,也许是因为那一年为大弟来这儿参加美术比赛送考时被这校园北门参天大树下的绿荫小道上树叶的沙沙作响声触动了心灵,也也许是……谁知道呢?
而现在,校园北门参天大树下的绿荫小道上的树叶仍然沙沙作响,可当时那种美好的心情已不再,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在看透了这学校某些领导和同事甚至于个别学生有失人性的表现后,凌夏忽然发觉对这儿已没有了往昔的热爱,反而有一种让她想尽快逃离这污浊地的感觉。她半世艰辛,历经了人间说不尽的苦难与沧桑,本来学校这一点风雨算不了什么,而她的内心之所以被这点风雨所折,是因为她一直觉得学校是最美好的,最纯洁的,是在这污浊的尘世中存于她心中最后的神圣之所,所以当那一年她有幸能回到这学校当高三班主任时,她的内心是充满无比的快乐和幸福和期盼的,但如今,经过这校领导和同事及学生们的此举动后,凌夏心中最后的神圣之所在一夜之间轰然坍塌、分崩离析,只剩下断壁残垣,哀鸿遍野,而凌夏的一颗对人世间最后珍存的纯正美好的心就这样被敲打得百孔千苍、支离破碎。“世间还有圣地吗?”她无比痛心地悲哀地想,这几个月来,她想了很多很多遍,每一遍都令她痛彻心扉!
凌夏所在的这间学校,是京中师范大学,是凌夏就读的大学,也是凌夏工作的地方,大学有附属的高中和初中,也有高四班,凌夏所带的班级属于高四班类型的高三毕业班。
京中省是南国一个非常有名的省,有民间俗语说“东南西北中,发财到京中”的流行语,京中省是全国主要的经济枢纽地,也是全世界人才输送地。而京中师范大学是整个京中省有名的师范大学,是211系属大学,全国排名在前一百强内。百年老校,虽位居闹市,但环境清雅、绿树成荫、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同时师资高、技术强等,是很多学子梦寐以求的大学!虽然凌夏是后来参加成人高考才考上去的,但在脱离学校那么多年的她,即使在考试前报了考前备考学习班,仍然每天被紧张和焦虑弄得头脑像要爆炸一样,花了好大一翻苦工才考了进去,听说跟她一起在学习班参加考试的同学好像也有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上的,所以凌夏是幸运的。
而当初让凌夏下定决心去参加高考的原因是因为他——秦萧。
那一年,几年没联系秦潇的凌夏受着某一个闺蜜的触动而加了秦潇的qq,加qq后的第三天的晚上,凌夏发现秦潇把自己给拉黑了,当时还算年轻气盛的她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发信息给秦潇,把秦潇狠狠地骂了一顿,说”秦潇你至于吗?我只不过是加你qq方便联系而已,又没打扰你,那么多年,我打扰过你了吗?你不喜欢我加你那你就不接收我加你就好了,干嘛加我了又把我拉黑?就算你再不爱我了也不至于把我拉黑,你纵然再不念旧情,我们也好歹是同学一场吧,你这至于吗?啊?你?你这是故意耍我伤我自尊吗?你不知道我自尊心强吗?有你这么不地道的吗......”等等,反正能让凌夏出气的语言全部用上了,凌夏骂完后开开心心地去睡觉了,“哼,我就是要在你面前耍脾气,让你明天给我磕头认错,百般赔不是,像当年一样,谁叫你把我宠得那么野蛮的?你就等着瞧,看谁怕谁,哼!”凌夏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一边露出骄傲的微笑,然后甜甜的美滋滋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凌夏从充满阴霾的天气中去了上班,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凌夏快步回到办公室,然后立即整理各种资料处理手上的工作,到早上九点多大概差不多十点时,凌夏终于处理好手头上的第一轮工作,就准备去冲泡一杯咖啡来提醒,顺便休息一小会。
凌夏的办公室在七楼,窗外景色如画,一到窗前便立即感到空气清新,心情舒畅,凌夏每忙完一轮工作,都会斟上一杯茶或一杯咖啡,然后站到窗前,慢悠悠地欣赏窗外的景色,让全身心放轻松。
正那时,凌夏收到了一条信息,来信者显示秦潇,凌夏心想肯定是他像读书时那样对她千宠万爱的赔礼道歉,便胜利地哼了一声微笑着立即打开信息来看,秦潇说“夏,想不到那么多年没联系,一联系就收到你这样的信息,你知道吗?我昨晚帮一个伤者做手术做了整整一个通宵,今天早上才从手术室出来,我已经累不可歇,本来想着去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当我打开手机时,却看到你这样一条信息,便再也无眠。你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我的心一下子像沉到冰窖里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愤怒,那不是我的错,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你的qq不是我拉黑的,而是我女儿拿我的手机玩的时候不小心拉黑的。再且,现在的我很累,也有家庭要负责,至于婚姻以外的情感,只能是生活的调剂,一种作为不影响家庭的情况下的生活的调剂,如果不影响家庭的情况下是可以考虑的,但如果影响家庭的话……!”凌夏看到“不影响家庭生活”及“生活的调剂”这几个字的时,凌夏像被一盘冰水突然从头浇到脚上,又从脚冰冷到心里。她脸上那胜利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惊呆、绝望,有那么几妙,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完全不会思考,悲怆从心底向外蔓延,遍及全身,心底在那一刻几近窒息,无法呼吸,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又吸进去一口气,尽管凌夏用尽了力气,却依然是气若游丝的感觉。
其时,凌夏是那个公司的主管,手下有十个下属,凌夏不想让同事们看到自己这种情感失态的样子。于是,凌夏收拾起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像平常一样冲了一怀咖啡,拿了起来,站到窗前,左手拿着杯子,右手环抱在胸前,托在左手的手臂下面,凌夏微低下头,把杯子放到嘴边,闭上眼睛,用鼻子嗅了两下,一边嗅一边缓缓地轻轻地摇了两下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就这样咖啡的香味就全被她吸了进去,接着把杯子送到了嘴唇边,再微微的张开了嘴,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咖啡啜到口中,含在口里一小会,让咖啡刺激了口里的每一个味蕾,然后再慢慢地把咖啡咽下去,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又再慢慢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深深地又呼出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这是凌夏喝咖啡的习惯,让嗅觉到味蕾到每一根神经,都感受到咖啡的原属的味道,待享受完咖啡,觉得全身舒畅了后,她都才慢慢抬起头睁开眼睛从高处向窗外看如诗如画的美景,她觉得那是她生活中最享受的一刻。
而那一刻,当凌夏望向窗外,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凄迷的细雨,在初春的凄寒中如泣如诉,窗外一向高高在上像天之骄子一般的参天大树的树叶在细雨的滴答下,也低下了头,任凭雨水在她娇柔的身姿上滴下,像一滴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这是初春,乍暖还寒时候,加上一点雨丝,悲戚便随着细雨漫天飞舞,无休无止。
我跨过云端,跨过高山,跨过大海,可却跨不过你的心!
凌夏望着窗外滴答不休的雨丝,心底涌起了无尽的悲伤,平生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悲伤的感觉,她读过很多书,写过很多文字,可除了这个词,她已再也找不到比那更适合的自己那刻心情的词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李清照的词正好地写照了她那刻的心,宣尽了她心底里无尽的悲伤!
其实,凌夏虽然心里有他,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他有些什么不轨的情感,她只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只是希望保持联系可以偶尔知道他的消息而已,更没想过去取而代之,但是他说出的话实在太伤人。她可是是他的初恋啊,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的曾爱到骨子里爱到血肉里的人啊,可是那刻却成了他婚姻以外的第三者的调剂品;而他也是她的初恋,她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除了他,她谁也爱不上,可如今他却告诉她她只是他婚姻以外的调剂品,你说又怎能不令她的自尊心受伤?她只记得在那一刻,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无以言状的重击,像被一块突如其来的大石击中,然后倒地,无法动弹,然后从里面碎开,碎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又一片,再也无法拾回去。
“原来悲伤的感觉这么苦!”凌夏在心里无限悲苦地说。
“想不到,是你教会了我悲伤,从此便是再见,再也不见!”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知道她和他再也回不去,哪怕只是朋友,从此她们注定了只能是陌路人,水火不融的陌路人,永远也回不去。《乱世佳人》里面的男主人公白瑞德说:“思嘉,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碎片,把它们凑合在一起,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一样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不,我不能再这样悲伤下去,我在这儿自怨自艾、怨天尤人、自我悲伤没用,再痛苦别人也帮不到你,只有靠自己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我必须要想办法从使自己从悲伤中走出来。或许我该是时候重新拾起书本了,当年因为家境原因,没能参加高考,前几天刚好听同事们在商量参加高考的事,刚好可以问问她们高考需要什么资格和流程,然后就去报考,然后备考,考上了就读书,考不上了就继续考,直到考上为止,只有这样把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忙碌起来,才没空去悲伤,也才能收获更好的自己。”凌夏望着窗外如泣如诉的细雨,冷静了下来,强忍着心里的悲伤,思量着如何在无比的悲伤中拯救自己。
报考时所有志愿都填了京中师范大学,在旁边的老师和同学都劝她不要这样填,要不然万一考不上了就没书读了,但凌夏微微地笑笑,坚持所有志愿都是它,考不上有什么所谓呢,她要的不是为了有书读,而是为了读那间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然后很幸运的,她考上了,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她正在南国的一个香岛的茶餐厅上,她开心得惊呼高叫的声音几乎令整个茶餐厅震动。她记得第一个学期开学时的学费还是问朋友借的,她答应朋友她会在三个月内还清,朋友们都相信她的为人,所以把钱借给了她,然后她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努力还债,真的就在三个月内全部还清了学费,然后开始存第二个学期的学费,就这样,坚持了几年,拿到了京中师范大学的毕业证。
后来她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她都在内心很感激秦潇,如果没有秦潇当日伤害她的信息,她不会选择重新拿起书本考上自己的理想大学的。
就这样,无意中,他毁灭了她的爱情梦,却成就了她的大学梦!
纵然此刻想起,她也还是在内心感激秦潇的,只是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也是忘不了对他的怨恨,这些年,对他,好像就只剩下怨恨了,凌夏想着想着,心又累了起来,接着又赶快告诉自己“哎,算了,不想了,想来想去也没结果,喝完茶开心完再想吧”。然后收敛不开心的心神,开心地踩着地上沙沙作响的树叶,大踏步的往地中海的方向走去。
凌夏很喜欢《乱世佳人》里面的主人公思嘉的一句话:“哎呀,我想不来了,不想了,明天再想吧,明天又是新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