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贯早起的周汝阳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开始洗脸,如此便恰恰惊醒了被满屋食物惊得不敢入眠的乞奴,乞奴悄悄跑到殿门后,将头伸出去看外面,见外面是周汝阳这才放下心来,将鬓边的一缕长发理至耳后,轻步走上前拍了拍周汝阳肩膀准备捉弄一下周汝阳,谁知周汝阳像是早料到了这人是谁,继续洗脸,洗毕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道:“你醒了,等一下,我帮你提水洗漱。”周汝阳擦完脸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将水桶里的水浇在远处的草丛里,又从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道:“你洗吧。”乞奴愣在原地还一会儿,再回神道:“噢!谢谢。”乞奴用水洗好了脸,接过周汝阳递来的崭新的毛巾问道:“你不是做工的吗?怎么有钱买毛巾?”“它很贵吗?”“你不是青盟王星的吗?这毛巾在王星并不生产,所以只有大户人家才有闲钱去买。”“哦,这是别人送的,不花钱。”“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我……我看这山上空气好,而且城里的房子也交出去了,码头又关了,只能搬到这里来了。”“那你来了,我住哪里啊?”乞奴委屈道。“你住在殿内,我睡在外面,又不算共室。要是怕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举,你睡觉前找个绳子把我绑上就行了。”乞奴听完苦笑两下。周汝阳又道:“乞奴姑娘,你一直在那小巷里卖画吗?”“嗯,其实没多少人买,大多数都是找我画像。”说完便又回了殿内,正此时,周汝阳向乞奴道:“你介不介意我找几个人修缮一下这里?”乞奴忙跑出来“别,这样挺好的,我不想太多人知道,庙里面有人在住。”“那好吧。”沉默了一会,周汝阳又道:“那我一个人修,就让人把材料送到一里外新建的府宅。”“你要是不觉得累的话,随便你了。”乞奴躲在殿后笑道。周汝阳一听也在殿外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乞奴从门里面出来,已换下了那套白净的白裙,穿着一套破旧的满是补丁的乞丐才穿的衣服,走到一个放在角落的瓦罐旁,正想要将罐里的黑煤涂在脸上,周汝阳忙道,“乞奴,你不用这样的,等一下。”周汝阳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面巾,走向乞奴,将面巾放到乞奴手里道:“以后别往脸上涂那些东西了,女子的脸怎么能被这些东西玷污。”乞奴羞红着脸,从小到大还没有男子碰过她的手,将面巾戴好,背上画箱就要出门,周汝阳追上去道:“我正要去城里买东西,一起走吧。”乞奴点了点头,刚出庙门,周汝阳又从乞奴肩上取下沉重的木箱道:“我闲着也是闲着,背着它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只是取时因为太近恰好能闻到乞奴身上的体香,顿时红了脸,将木箱背着快步走在前面,好掩饰自己此刻的窘态,乞奴快步追上来道:“莫小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周汝阳沉默了一会儿道:“喜欢,因为我喜欢你。但你不要因为这种只需付出时间的善意而喜欢我,你喜欢我的话,只能是因为真的喜欢我。嗯?”“书上说,遇到喜欢的人会变得愚蠢,可你为什么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书里的答案,让人找不出病处来。”“书上说爱情乃是毒药,为何这世间伴老的夫妇至死还执爱相随?”周汝阳转过头与乞奴对视,乞奴那双美眸一眨一眨仿佛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周汝阳有些着了迷,好一会儿,才又道:“小爱嘴拙,是因为爱得不确定,大爱至死无悔,因此每一句话都像是书中的话。”之前被周汝阳盯着看乞奴也不由去注视周汝阳,直到周汝阳再次说话才回过神来,一路上周汝阳走在前面,乞奴跟在后面,很久才来到城里,在城里的小巷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乞奴一直卖画的小巷。周汝阳打开木箱,将画一幅幅取出来,其中一幅画着眼前的闹市,满纸的水彩仿佛有灵魂的蝴蝶一般,冲进周汝阳的脑海,仔细去看,又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将人的意念全部吞进去。乞奴在一旁看着周汝阳出神,温柔道:“莫小阳,你还好吗?”周汝阳收回目光,隔着光线看到背面有字,翻过来看时,画的背面用毛笔写着一首中宇题型的诗。
光市
残月如晨,
黑夜的桂香滋润着每一个生灵;
晓阳入晨,
晨光的温暖照映着每一个生灵。
晨市,
残月藏匿在人们的帽檐下,
晓阳混迹于人们的脖颈后,
使这本该灰蒙蒙的早晨溢满光亮。
光入晨市,
化为人情冷暖;
晨潜光市,
化作春夏秋冬。
人若光市,久经严冬盛夏;
晨市有人,布满妙计坎坷。
周汝阳看着这首诗,仿佛看见了光束在人们的缝隙中玩起了捉迷藏。忽又想起乞奴要卖画,连忙将画摆好,一幅幅放整齐,站起来道:“你等一会儿。”说完跑向闹市的另一边,在一处木工摊买来一个小椅子,又在卖针线制品的大婶那里买来一个垫子,拿到乞奴身前道:“你老是蹲着对身体不好,我买了一个椅子和垫子你坐着吧!”乞奴有些不适应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切,羞涩地接过后,正欲说:“你不知道送女子切身之物又失男尊吗?”周汝阳便抢先道:“我还有事,先去忙了,等我忙完再回来找你。”乞奴只得道了句“好!”周汝阳离开小巷,在闹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又前往“白记米铺”,一进店铺,直接被相迎的白小蝶带上了二楼,“族长,您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全部办好了。”“嗯,你备些修房的器料送到米老那里。”“诺。”说完周汝阳便出了米铺,回闹市时顺便买了一袋蜜饯,一路快走进到小巷,恰看到几个乞丐围着乞奴说着什么,忽然为首的一人踢翻了妻奴的画箱,周汝阳见状,正欲从空间取出白刀,又一细想,一路快跑到了摊前,一拳将为首的打晕,剩下二人正要发怒,却被周汝阳寒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发作,“滚!”两人一听扶着晕倒的那个三步并作两步跑开了,周汝阳将手里的蜜饯递给乞奴,蹲在乞奴前面道:“少吃点,吃多了对牙不好。”“嘻嘻。”乞奴笑着,周汝阳一边整理画箱,一边问:“那帮人经常找你吗?”“嗯。我都习惯了,他们每次都来捉弄我,以前就只是说些不入耳的话,只是这次踢翻了我的画箱。”“他们找你要钱吗?”乞奴看了周汝阳一眼道:“不是,为首的那个要娶我。我一直没理他。”“噢,你今天卖了几幅画?”“额,没卖出去。”乞奴尴尬地挠着脑后,“走吧,我带你去买画具”“不了,我不想花你的钱。”“哈哈,我借你的,等你画卖出去了就还我。”“不行……”乞奴还要说什么,只见周汝阳快语道:“那好,就当我买你的画,这样可以了吧。”乞奴也不好再说什么,收拾好画箱,不等她背上,周汝阳一把放到了自己肩上,乞奴没再说什么,一路跟着周汝阳进入一处豪华的大店。
“您要买什么东西?”周汝阳一进门一女店员便贴上来道。“先看看。”“好,您看。”说完又去照顾先前的客人,周汝阳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中意的,乞奴更是看到价格后,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周汝阳对先前那店员道:“把你们店最贵的画具拿一套送到城郊新建地米府府邸里。”“好的,公子。您得去付过定金。”周汝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文币递给乞奴道:“你去付。”乞奴踌躇了一下,接过钱递给店员。店员看了看这个衣着破烂却气质华丽的姑娘,再一看姑娘的纤纤玉指,只当是,有钱人家新出的花样罢了,三两下写了个单子递给周汝阳道:“若是您没收到货,可以拿着这个来找我。”“嗯!”周汝阳应了一声,带着乞奴出了城门,一路上乞奴走在前面,周汝阳走在后面,每当周汝阳看到乞奴走的不稳定是,便用手里的椅子去扶着乞奴,场面不可谓不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