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云海道人一个腾挪,身影倏忽之间就已没了踪迹。老道士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神山玉树感觉好似在梦里,“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神仙,我老道有幸重活一回,真要感念上苍!”随之对着天空郑重施了一礼。
眼前的小院倒是跟他过去的道观差不多,虽然用的材料简陋,但是建的极为雅观。三间小屋,一个小亭子,周围围了一圈栅栏。庭前种着一棵老树,老道没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树种。借来的灵鹤乖巧的卧在院子里,要不是老道士知道自己不通道法,不解玄妙,单凭老道这幅面相,估计也没人觉得他是外来户。
心境变了,老道觉得自己的眼前的白发也不怎么碍眼了。叫上仙鹤,顺着下山的路向山下去寻坊市。肚子饿极了,就得寻些吃的。青袍道长显然是作神仙久了,吃饭更衣这种事儿都忘在了脑后。
从白鹤身上俯瞰,美景尽收眼底。往来的修士都看到了一个白发飘飘的老道士死命抱着姿态优雅的白鹤,像一个孩童一样对山中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老道士得此机缘,心境上有了些返璞归真,看到好奇的便直接出言相问,闹出了囧,也不介意他人嬉笑。
转眼间,老道在这山间游了两日,对宗门也有了些了解。此地名曰五峰山,乃是人族三十六天宗之一的扶岳仙宗的门派福地。扶岳仙宗的修行功法脱胎于五行之土,走的是厚重、宽容的路线,故而门中弟子也多是和善稳重之辈。多数中层弟子常年都外出寻觅机缘,留在山间的诸多修士不是初入道境,就是已经有成,或者资质有限、突破无望,总之这山内是一片祥和。
第三日,到了约定时,云海道人准时出现在小院门前。
“今日所传功法为土灵诀,是我扶岳宗筑基法门。这是灵诀石,稍后我助你用意识探求灵石,灵诀石中蕴含着土行大道,功法仅仅是个媒介,你要悟的是其中的土行真意。我派有祖师仅凭此一诀就修得无上妙境,”
“且放松心神!”
老道士盘坐在榻上,云海道人以自身法力引动天地之间的灵气激活灵石。
一丝清凉的触感,老道士感觉自己好像抚摸到了平时所见得泥土,微微有些颗粒状,混合着草木的清香。神思继续往下延伸,就像身体陷进了沙土里,紧致、收缩、压迫,周围的土壤带来的压力让人窒息。松软的颗粒变得坚实,感觉瞬间开阔,岩石,流沙,沼泽,万类万象,高山、丘陵、峡谷、绝壁,土灵虽然不如水灵那样变化无穷,但是大地的厚重让一切变化有力可存,有根可循。
老道士虽然是修道的新客,但是论人生体悟他可是真真实实的老人。浮生一梦,生死如虹,生命抓住的就是一个归属,大地的厚重给生命指引了方向,有归属的道才能坚定的走下去。
整整参悟了一日,老道士和这土灵大道简直是合辙一气。加之老道士基础雄厚,灵关一触即破,气机长流,在老道士体内轮转千里。在这股外来灵气的激荡之下,身体各窍深伏的灵元纷纷呼应。难怪元海道人称老道士基础不错,虽然不得妙法通玄关,但是几十年的修行,老道的身体诸窍早已被灵机浸染,如今这股外来契机正好引动这些积累,一气如虹,灵机汇于丹田,老道直攀气海境。
旦日,老道从入定中苏醒,顿感身体轻便,怅然吟啸,仿佛又回到了二三十岁的时候,青春正发。
“不错,不错,真不错,没想到你这凡俗真气竟能助你直入气海。”旁边的元海道人连连称奇。
老道士虽在入定,却也察觉得出眼前光线变化、日月升降,知晓云海道人一直在此地为他护法了一日一夜,寸步未离,心中大为触动。
“弟子拜谢师叔受道之恩,恩同再造,尚章无以为报,但凭师叔驱驰。”
“哈哈,莫言驱驰。我一身两清,不设俗务,亦无心权法,我要你何用?收你入山,一是因你卫道斗妖,老而犹壮;二是恰有云山师兄这般缘法。”
“案上乃是一枚物戒,其中功法皆为云山师兄所留。”
言罢身去,残影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