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开饭了,所有人都坐下来。“正好都在,我说一下,你们都看见了我大哥这个小房子,闭塞不方便,以后就算我们回老家上坟也不方便停车,咱老宅子在主街道上,让大哥在那建新房子吧。”
三喜在餐桌上站起来,等着其他人说话。
“这样以后三喜他爸,”
大嫂看了一眼陈老爷子,接着说,
“盖了新房子给三喜他爸留一间,将来你们也不用操心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回农村。”
“给我大嫂盖吧,别有病似的找那么多理由,陈安又不回农村不用老宅子的”
小乐扒拉着菜插了一句。
陈平平慢慢的嚼着饭,眼珠子转来转去的。
张峰说了话:“咱爸的养老得问陈安,毕竟陈安是儿子”
“陈安,但凡你要是孝顺点,娶个媳妇,咱爸就不需要这么为难了!”
陈平平指责陈安。
“那么简单啊,娶媳妇不要房子不要车啊,你以为全天下丈母娘都像我妈一样,一分钱不要吗!”
小乐瞪着大姐夫二姐夫平平老公。
“我们自己家现在儿子不省心,陈安买房什么的这事我们家是无能为力了”,
大姐夫率先发了话。
“姐夫,我大姐为这个家花了多少钱付出心血我们都知道,大姐半毛钱不用管没有一点问题,但是请你管好自己的手!”
三喜想到刚才在外面和小乐的谈话,大姐夫败光的4000万,怒气上来。
“我怎么了?王家弟弟妹妹就算了,你们陈家一家子大大小小是人来北京就住我家,吃我的,花我的,你们还也好意思了!”
大姐夫抬高语调。
“我们现在工作了,我们感谢我们还我大姐恩情,但你那个家是我大姐一手操持起来的,几千万都被你败光了不说,你背着我大姐找女人,你还是人吗?”
三喜没忍住,怒吼起来。
“三喜,你坐下!”
大姐扯着三喜的衣服,刚刚洗过菜的手,拉的三喜的白T恤一副手印。
“管好你自己就行,跟你什么关系!”
大姐说着三喜。
三喜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冒失,确实不妥,
但谁也不知道没想到,马上接下来的一波,彻底粉碎了这一家子。
“你少说两句”二姐也指责着三喜。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陈平平阴阳怪气的也针对了三喜。
“你知道是一家人吗?你陈平平也知道是一家人吗?当年小乐想换个地方,搬离那个乌烟瘴气的地下室,是谁阻止的,是谁硬攥着咱爸的那点钱不让动的”
三喜只要和陈平平讲话,从来都是咬牙切齿。
“现在说这些旧事有什么用吗?你陈三喜也知道爸那些是辛苦钱啊,谁不是自力更生过来的,老爷子就这么一点点存款,难道不应该给他保管好吗?”
陈平平和三喜面对面,火药味十足了。
“那我问你三喜,你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吗,这些年你给咱爸打过一个电话吗”
张峰接过陈平平的话,一起指责着三喜。
三喜仿佛又听见几年前,陈平平和张峰指着她鼻子骂她的时候,老爷子一起指责她,她哭着跑下25层楼梯登登登登的声音了。
面对他俩,三喜真是无话可说,
夫唱妇随,一唱一和,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祝福你俩永远一直这么恩爱下去啊”。
“问题还是在于陈安,陈安,你好好的结婚生子照顾你爸不行吗”大姐看着陈安。
陈安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然后走了出去。
“我这是养了个什么东西”陈老爷子咆哮着跺着脚。
“行,姐”三喜撩了下挡在额前的刘海别在耳朵后面,
“我问你,你们婚姻幸福吗”
三喜眼睛里像是有把刀,看着自己的姐姐们。
一时间姐姐们竟被问懵了,没有说话。
这时大姐夫拉着二姐夫还有张峰离开餐桌,去门口吸烟了。
“你天天一个人飘来飘去的,你幸福吗”二姐反问三喜。
三喜想起一句话,心若无处安放,在哪里都是流浪。
她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飘着,从来没有地方让她扎根过,一直都是流浪。但是,她自己一人倔强的读书,工作,坚持着对的事情,做着自己,不忘初心,她是自由的,所以,二姐这么问的时候,她回答了:
“我很幸福,我一直都是三喜,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三喜接着说:
“大姐,二姐,包括大哥你是二婚了,你们的婚姻幸福吗,你们生活的幸福吗,我知道,工作,结婚,生子,老去是一个人的一生,一辈子。多少人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生子而生子,因为到了年龄,因为别人都是这样的人生历程,对吗”
“我想知道这是谁规定的?有法律写着有道德约束着,人一辈子就必须要走这条路吗?我哥安安,你们了解过他的内心吗?你们知道他一天要吃多少抑郁的药吗,
三喜停顿了一下,擦了把眼泪:
“是一把一把的吃啊。。。我哥是一把把的吃啊”
“你们为什么要逼他呢?我们这么多姐妹,养不起一个老爷子吗?为什么一定要用婚姻逼我哥呢!你们自己幸福吗?大姐,我大姐夫外面找了多少女人花了你多少钱你自己算过吗?二姐,你敢把丝巾摘下来给大家看看吗,他要把你打成什么样啊!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不取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三喜闭着眼睛眼泪像泄了的洪水止不住。
“姐,他又动手了吗”
陈平平扭过头问二姐。
二姐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脖子的丝巾。
“又?所以陈平平你是知道的对吗?你知道咱二姐常年遭受他的家暴是吗?”
三喜疑惑的看着陈平平。
“夫妻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陈平平明显的没有了底气。
“是,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我的二姐,知道她一个人勤工俭学完成了学业,知道她曾因为没钱睡在大街上,知道她曾创业失败被人追债毒打了一顿,现在还有一只眼睛受到了影响看不清东西。知道我们二姐天天像保姆一样伺候着她瘫痪在床半死不活的公公,知道即便她公公死了,房子也被大姑姐二姑姐抢走,知道现在我们的二姐终于成功了,然后外面那个抽烟的男人花着我们二姐的钱,有了外遇,还天天打着我的二姐!”
三喜吼起来:
陈平平你什么都知道,还天天跟在那个男人屁股后面,姐夫长姐夫短的喊着!还喊得那么亲密要脸吗!他死十次都不解恨你知道吗!!!”
“三喜,你排行老六,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
二姐夫气冲冲的从外面走进来。
此刻的小乐明白,
如果二姐夫不讲话,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糟,
但偏偏,他开口说了这几个字。
三喜愤怒的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啤酒泼在了他脸上,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三喜。
然后很快的一个巴掌,二姐打在了三喜脸上。
晕晕的,恍恍惚惚的,三喜看着:
陈老爷子的嘴巴一张一闭的手指指着三喜,
大姐数落着三喜,让三喜道歉。
陈平平躲在张峰怀里嘟囔着,
小乐护着三喜,用最恶毒的语言骂着陈老爷子无知,一家人犯见,和他们对骂着。
眼前的这场景,像是电影里导演按下了减速键,
像是无声的电影,
像是不真实的世界,
恍恍惚惚的,身影重叠交替着,
三喜感到一股眩晕和一股子的恶心。
“你们这帮人,无可救药了,其他我不管,别逼我哥”
三喜轻声说完拿起背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又一次,老爷子没有护着她。
又一次,她支离破碎的离开。
又一次,她狠狠地下定决心,从此这个家,与我无关。
陈安也离开了,在家人群里留言:
咱爸我来养,我不想结婚,别逼我。
小乐追上三喜,一起离开了。
陈平平和张峰,开车离开了。
后来大姐二姐他们开着租来的大车,带着陈老爷子也离开了。
大哥在老房子里收拾着烂摊子,大嫂和他吵着架。。。
一家人,再次,散了。
画面回到小时候,算命先生说:
终有一天树倒猴孙散,破镜难圆,有人众叛亲离乡不还。
指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