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云朵跟着风快速的跑着。
晴空之下,是一栋栋高耸的高楼大厦。
大街上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夹杂着车子骑的飞快的小黄车骑手。
自顾自的忙碌着,看着手机,快速走路,等着公车,一张张焦虑的脸。
大环境经济不是很好,生意开始不好做的年代到来。高昂的房租,失业的人群,兴起的电商时代,实体经济遭到了巨大冲击。
办公室里,都无精打采的翻着手机,看着桌前电视剧,年轻的同事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花茶,养生茶,减肥茶。讨厌的女经理缓缓的用擦着鲜红的口红的嘴,轻轻的矫情着喝着茶。
三喜双手托着脸,期待来个生意,好能证明她们市场部的作用,不至于裁员。
正左顾右盼着,缓缓走进来一对老夫妻。
老太太着装简朴,袖口领口都洗的发黄了,老爷子腿脚不太领边,带着大大的老花镜,拄着拐杖。
三喜噌一下子站起来,准备接待,咨询一下顾客来源。
谁料经理啪的一声把杯子蹲在桌子上,穿着细高跟哒哒的像飞一样推门跑出来,边跑边拉着坐久了压皱的短裙,扯了扯紧在身上的短款西服。
“阿姨叔叔,我是这里的部门经理,您来我的办公室,我亲自接待您”一脸谄笑的经理还不如不笑,因为一笑,脸上堆起一脸的褶子,褶子里夹着厚厚的粉底。
三喜一屁股坐下,继续张望着,张开嘴巴又撅起来。
“好的,我照资料准备好带来了”阿姨说着把护照复印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三喜去接水的时候看见阿姨拿出来几张纸。
“行的阿姨,我们再去复印几份做备份”经理扭曲着摇摆着身体开门叫助手,拿走在打印几份。
正要送这对老夫妻走,十个穿着西装的人推门而入。
其中一个40多岁的男人走到前台,“你们经理呢,我们有业务要合作”
办公室一下子沸腾起来,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整理衣衫,准备拿下这个大公司的合作。
“我在这我在这”对老夫妻连句送别都没有,经理又踏着细高跟立刻转身跑过来伸出双手握着颤抖着。
老阿姨笑了笑,自己扶着老爷子往外走。
三喜走过去,帮忙开了门。
经理又堆着职业的媚笑把十个人都领进了办公室。
门外的同事们头顶三道黑杠,像泄了气的皮球又返回自己办工作上,继续着发呆。
“你说她一个市场部的经理,抢我们销售的饭碗”
“对啊,业绩算我们销售这边的,她个市场部参与什么呢”
“还不是跑到老板那里抢功劳”
办公室也有人不满着窃窃私语。
“也得承认人家确实有两把刷子”
“也是,把老板照片当手机屏保,还宣告满世界这人是她的偶像,一看见他就充满阳光和能量,你们谁能做到这一步”
“哈哈哈,”整个办公室忽然就哄笑起来。
一阵风吹进来,吹动了同事眼前的碎发,
也吹落了复印机里那几张被要求复印的老夫妻的资料。
随着办公室人的笑声,保洁阿姨扫了地上的废纸,收拾好了卫生。
垃圾桶里赫然躺着,那几张被遗忘的纸。
一天又过去了,三喜回到家,小乐又是早回来了。
“怎么今天又这么早”三喜边拖鞋边问道。
“我不干了,把老板炒了”小乐玩着游戏心不在焉。
“不是说过些天在辞职吗去新商场上班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辞职就辞职,这月工资又拿不到啊”
三喜一听就觉得火冒三丈,两眼冒金星。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老板怎么对我的吗”
“好,你说,怎么对你的”
“老板知道我快不干了,所以对我另眼相看”
“什么?另眼相看?你知不知道任何一个老板,在员工快离职的时候,都希望做好交接工作,在把新人教会了再走啊?”
“你懂人性吗?连新人都知道我要走了,对我板着脸,给我脸色看”
小乐的言语里,像是自己受了很大委屈。
“你知不知道你们操作这个收费系统需要很认真的培训下一个啊”
“你知不知道徒弟都很尊敬师傅害怕学不会而过不了试用期啊”
“你到底是什么逻辑啊,别人都给你脸色”
三喜气的脸色都发青了。
“你知道她在我面前,凳子踢的一直响吗”
“踢给谁看,不就是踢给我看吗”
“老板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对我说话都很不客气了”
小乐停止游戏,气的发抖。
“大姐,你告诉我,从你上班以来,你哪个工作坚持过超过两个月!”
“有没有哪个人没有害过你,对你没有产生过妒忌”
“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三喜一下子把话收住,因为深知小乐内心的脆弱,觉得这些已经足够伤她了。
“是我不想长久的上班吗?是我想平白无故离职吗,我不知道你因为我借了钱吗”
“你知道他们多恶心吗,新来的穿个名牌就了不起吗”
“我比她们好看一百倍,比你陈三喜漂亮一万倍!”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牛逼吗,上了这么久的学不也就这样吗”
三喜听着小乐的话,感觉头顶轰鸣,一身的愤怒,怒气冲破毛孔,却还是没有出口宣泄,没有地方诉说。
大姐知道,二姐知道,陈平平不管,陈安不顾,老爷子有仇。
每个人都累着,各自被各自繁琐的家务事包围着,笼罩着,所以不想给任何人倒垃圾。
梦里,
她只身一人奔跑着,在一片荒地里停下,俯下身体,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站直身子,对着天空,对着草地,对着远方,大喊着,用尽全力的呐喊着。
醒来之后的再一次,她看着阴沉的天,问了自己:为什么我是人。
她仿佛听到了曾经那么多的声音:
“三喜,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呀”
“三喜,你的要求是不是很高啊,不要那么挑剔好不好”
“是吧,陈三喜等着钓金龟婿呢”
“还不知道跟哪个有钱老板混在一起吧”
“好像他一直跟一个美国佬在一起吧,听她同学说的”
“不是澳洲的吗”
。。。。。
这些年,三喜听够了这样的议论纷纷,好像自己清楚的像当事人说的清清楚楚,描绘着细节。
三喜自己都不知道她和老莫之间是什么,但很坚持着那份道德的,伦理的底线,守护着她和老莫,老莫太太之间那种亲人般的感情。
她还知道,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要拖着这样的一个躯壳去找一个树洞,平衡掉自己的不幸吗?
她期待,自己变得美好,阳光起来的时候在邂逅一份怦然心动。
已经这么苦逼了,自己可以掌控的自己人生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为恋爱而恋爱,为结婚而结婚,为生子而生子?难道不是因为遇见了,所以恋爱了。想结婚了,就结婚了?
我不要千篇一律的人生,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三喜默默把这段话写在笔记本上。
然后合上本子,洗把脸,新的一天,管它幸或不幸,总要继续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