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风都变得温柔抚人了。
城市的人大都很累吧。工薪族挤着地铁坐着公交忙着工作,还着房贷车贷,家里面催生着二胎,实在捉襟见肘,被觉压力的时候,公交车上望着窗外,压抑的不想说话,不想看手机,不想信用卡里欠了多少钱,只想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安静的坐着或者大声喊两嗓子。
可是有些人待着干净的空旷无人的地方,待着久了就开始重新向往,向往那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或者大城市的那种声响。
比如陈老爷子。
他穿着陈安的衣服,趴在土堆后面,守望那只兔子很久了,僵持很久了,可是年龄也到了,就是没有到手,给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便坐下来,拿着小枯枝树杈在地上画圈圈。眼睛里写满寂寞,是的,他想回城市了,哪怕是回去看大门呢,也有人陪他说话。
其实在他内心底,现在一万个十万个想回村子里老宅子里去生活,开春了自己随便种两颗菜。冬天了守着暖炉或者在十字路口和邻居聊聊天,谈谈家常。
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回不去了。
陈安下班回来,准备张罗着给老爷子做饭,肉菜准备好,自己的素材也准备着。陈老爷子还是提了出来:“安,我想回北京了”
“现在我平姐那边不是很安生,三喜她们也不稳定,小乐还在那,你回北京去哪里呢”
“再去学校看大门,你这太闷了”
“别去了,您这个年龄人家也不愿意招了”
“我可以去人才市场当个临时工,那种瓦匠装修水泥什么我都会干的,你爸我可是干了一辈子了”
“别去了爸,你要是嫌闷了,我给你去附近我们市中心找个房子你自己住吧”
“那我不去,这里也不是住不开,花那个钱干什么”
“反正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吧,她们过得都不是很好,别找她们了”陈安这话一出,老爷子顿时心疼起儿子。
可是,老爷子是实在待不下去了。
“我回北京去吧,不行先去你大姐那里住两天,或者找找你二姐”
“爸,我大姐一家马上就没有地方住了。。。”
“给我订票吧,我一个老工友说不想干了,找我过去替班呢”
陈安见拗不过老爷子,也看得出老爷子实在是无聊极了,就给他订了票。
老爷子满心欢喜,就那样打包了些陈安的衣服,带着踏上了动车。快到的时候,他满心欢喜的打电话给陈平平:
“我回北京了,暂时不上班,去你那里住两天”
老爷子真的满心欢喜,又看到了人来人往,高兴极了。
“爸。。。您回来了。。”
“嗯,我暂时不想去幼儿园那边看大门了”
“那您不去,住哪啊,我这婆婆在这住着了。。。”
陈平平说的支支吾吾。
老爷子半天没说话,在他心里,敢这么兴高采烈回来的信心不过是那20万房钱,老爷子以为那20万,女婿该让自己进门了,但没想到,人还没踏进北京,自己大女儿就把自己否了。
没多想没多聊,陈老爷子挂了电话。陈平平在打过来,他也没有接。
扛着背包去哪呢,电话又打给了大姐,接电话的是大姐夫。
“别了老爷子,我们家现在还住在月亮婆婆身下呢,我们自己无家可归了。”
二姐家更不用说,小屋子里挤得满满的。
三喜大哥那里呢,俩人从小就吵嘴,现在这个年龄了还是照样互相黑着脸,两句话不到就开吵。。。
怎么办呢。
一晃就到晚上了,月光照的整个公园都发亮。他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身边放着那个带回来的布包。
陈老爷子想起了三喜。三喜高中时候吵架后,就独自一人跑来了这里,在这个椅子上待了一宿。应该也很伤心绝望吧。
这时候陈老爷子电话响起来,刚刚下班的陈安拿到电话就打来问他的情况。
老爷子回,已经到老工友这里了,放心。
陈安便挂了电话,整个屋子里巴拉着找东西,他的药品找不到了,去了哪里呢?
这边的陈老爷子挂了电话,借着月光,看得见他脸上挂着两串明亮。
坐了一天车也累了,他拎起布包,搭在肩膀上,朝着对面的大桥走去。
桥上车水马龙,站在上面望下去,大浪卷着黑水,拍打着岸边,拍出了呜咽声。
陈老爷子就那样,孤零零的在路灯下,在大桥上走着走着。。。
路灯拉长他的身影,他踉跄着一直往前走,像这座大桥,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