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嗅其香。”
魏建敢打赌,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奇异的香味。
与那些号称纯天然但实际上全是合成物质的香水不同,刚一入鼻,魏建就在隐约间闻到了一股泥土的清香。而在他细细品味时又能感受到自己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香味虽繁复却不刺鼻,虽磅礴却不浮夸,富丽堂皇而又不失淡雅。
魏建一阵失神,在回过神后他连忙向病床看去,却在此时又受到了更大的震撼。
眼前的病床已经不能称之为病床了,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张只能出现在童话中的梦境摇篮。无数的鲜花围绕在床边,细细的藤蔓缠绕在廊柱上,为他们的公主挡住了那不断想要偷窥她的阳光。面色白皙的俏丽公主恬静地躺在鲜花环绕之中,在听到脚步声的临近后她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魏建见她醒来便伸手示意其他人到外面去候着,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
偷偷地伸手摸了摸这些鲜花,在确认了这些花都是真的之后,魏建悄悄地坐到了她的身旁。此时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
“是医生吗?”此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孩已然睁开了双眼,偏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是内科的主任魏建,来这就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魏建被她盯得有点不自然,连忙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这话,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孩突然撅起嘴来,大声地叫到:“我已经不小了,都16岁了!”
魏建感觉有些好笑,刚刚已经有了一个大伙子了,现在又要交到一个大朋友了。
“好好好,不小了。那大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魏建改口叫自己大朋友,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叫周妍。周一的周,女字旁的妍,你可不许搞错了哦。”
“我是个很认真的人,不会搞错的。”魏建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周妍大朋友,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些花儿是怎么一回事吗?”
“花?它们是我的朋友啊,是我在梦里交到的好朋友。”周妍抚摸着身边的小花,小花也在微微抖动着,似是在享受着她的抚摸。
“你看,这是小红,它最好动了;这是小黄,它最喜欢安静,我一碰她,她就害羞了……”
魏建没有去打断她,而是静静地听她介绍她的这些‘朋友’。等她介绍完了,魏建才轻声说道:“是在梦中交到的好朋友呢。周妍大朋友,能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梦吗?我很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些朋友呢。”
此时已是深夜,魏建独自一人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他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那一轮悬在空中的皎白圆月,此刻的他还在为那名叫做周妍的女孩为他讲述的那个奇诡的世界而心神颤动。
“藤蔓做脚,花叶为臂,采天地精华为生。大者状若山岳,小者形若微尘,真是一个童话一样的世界啊!”魏建自言自语到,“可这些花儿平日却是以其他生物为食,方式还是生吞活剥。听起来如此血腥残酷的生物还能被叫做花儿吗?现实中的这些‘花儿’会不会也像梦中一样呢……”
“若是这些只是梦境,那梦境中的特质又会以何种形式映射到现实中呢?”魏建的脚步慢慢放缓,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那被路灯拉的很长的影子。
“掌控者还是被掌控者?我刚刚看到的到底是周妍还是小红小黄?这些都需要时间来给出答案,而且......”
魏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在看到他们已经安排好相应的监视工作后稍稍松了一口气,顺便发个短信让他们再分出一个人去盯着那个王源。
紧接着,在看到全国各地不断发来的报告后他感叹道:“要变天了啊!”
数日以来,苏醒的人渐渐变得越来越多,魏建刚开始时还有空闲去逐一走访,但到了后来他只能在办公室中分析来自帝国各处那海量的材料。
魏建觉得自己早已经隐隐约约地看清了整个事件的轮廓,不过他那时需要很多的例子来证明他的观点。现在,例子已经足够,方向已经确定,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指那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了。
在报告的最后一页上签好名字后,魏建将几份重点的卷宗和报告一同封装好准备上交圣帝审阅。但在交给圣帝之前,魏建还得给陈鹤打个电话。
“陈先生,此事头绪我已理清,结果业已差人送至你手中。我想你在看过之后也应该对此事有了自己的看法。我准备明日将报告呈递给圣帝,不能再拖延了。”
电话另一侧的陈鹤默默无言,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几天发生的这一切。但他也知道,他自己的眼睛是不会欺骗他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传说中的事情会真实的在我们身边发生…”
“但事实是不会因你而改变的,不是吗?与其怀疑这些的真实性,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后续的风波。”魏建顿了顿,没有再说更多。
“期待着明天与你的见面…”
英麟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向张洋娓娓道来,听的他是一愣一愣的。还没想清楚纹身是什么东西,就突然跳到了超能力上面;还在想着自己有什么超能力的时候,突然又跳到了梦境。张洋最后也没听明白多少,只得直勾勾地看着英麟。
“英司长,你说的这些都太过玄幻了,我有点听不懂啊。”张洋一头雾水地说道。
“没听明白吗?看来我们对你的期望有点高了。”英麟不咸不淡地说着。而后便耐心解释到:“纹身代表了超能力,而梦境则是超能力的源泉或是说具现。”
“啊,嗯,嗯,超能力…”张洋忽然掀开被子向自己身上看去,在看到胸前那黑色的纹身后心情瞬间由迷惑转化为狂喜,嘴里喃喃道:“我有超能力了,我现在是超人了!”
“你高兴的有点早了。”英麟满眼戏谑地看着张洋,“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
“什么?我不是有了纹身吗?”张洋还沉浸在突然变成超人的欢喜中,选择性地遗忘了刚刚英麟的话。
英麟嘴角一歪,“梦境,是梦境!据统计,8成以上人的超能力都是鸡肋。比如我跟你提到的那个花仙子,她的能力就是迅速催熟植物;还有个爆炸头的小子,他的能力是在食指指尖冒出小火苗。是真的火苗,只能用来点烟的那种。”
“哈?这种能力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张洋内心的熊熊大火还没燃起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不可能,我可是欧皇!我肯定能抽到最厉害的能力的!嘿,让我先试试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英麟连忙制住张洋,口中快速说道,“别,有人的能力是膨胀,现在他的尸体都不知道碎成多少块了!”
“……”
“……”
张洋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英麟,“完了,我能感觉到我已经发动了能力了……”
下一秒,在英麟的注视中,张洋的身形突然凭空消失了。床上原本鼓鼓的被子也倏地塌了下去。他刚刚握住的手腕也没有了存在的迹象。
英麟心中一惊,连忙站起来环顾四周,还时不时的在空中抓来抓去,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消失吗?没法接触也没法用肉眼观测的消失,这能力有点强的过分了。”
英麟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塌下去的被子,默默地在心中说道:“还能进行物理层面的穿透,不愧为最后苏醒的能力者。”
英麟还没来得及感叹,就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穿透……他不会穿透到楼下去了吧!”
就在英麟正欲起身下楼寻找的时候,一声痛呼在门口响起。转头看去,一幅无比辣眼睛的画面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刚刚消失的张洋正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嘴里还大喊着“痛痛痛!”
英麟像小孩子一样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同时幸灾乐祸地说道:“张洋小朋友,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丝凉意?”
张洋的叫喊声突然停止了,因为在他听到英麟的声音后倏地感觉到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冷意。他低头一看,双手连忙捂在自己的股间,整个人像猴子一样弯着腰爬回了自己床上。
“哈哈哈!”英麟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本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接近无敌的能力。但现在看来这能力很可能只是一个笑话。
毕竟哪有发动完能力就全身光溜溜的超级英雄呢?
张洋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这世界充满了深深的恶意,只有手边这一床被子还残留着一点点温暖。不,他现在感觉这床被子都已经无法帮他挡住旁边那人散发出的冷气了。
看见张洋像只鹌鹑一样缩在被子里,细细索索的穿着刚刚弃他而去的衣服。英麟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地流露了出来,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了。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他便轻声问道:“张洋小朋友,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梦境吗?”
张洋穿完了衣服,整个人还窝在被子里。听到英麟的问话,张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声说道:“梦境吗?有些地方我说的可能有点乱,因为我自己也有点记得不太清楚了。”
一说到这里,张洋的眼里不自知地带上了一丝迷蒙的神色。他那原本听起来贱兮兮的声音在此时却隐隐约约地透出一丝空灵。
“我只记得那是一个绿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