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谭卓分开之后,银并没有急着去追查线索。事实上,他已经被之前的围观党给包围了。
“哥哥你的耳朵做得好逼真啊,我能摸摸看吗?”这是来自天真可爱小朋友的必杀一击。
“你的假毛是怎么打理得,怎么这么自然?”这是同cos爱好者的提问。
“小哥哥你是第一次参加漫展吗?之前都没见过你。”这一定是一个资深宅。
五花八门的问题向银袭来,好在这种小场面还难不倒他,随便打几个哈哈就混过去了。至于那个想摸耳朵的小朋友,被自家英明的家长制止了,让银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个,可以和你合个影吗?”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妹子弱弱地提出这个问题后,周围的人都拿出手机来表示想要合影留念,毕竟这么精良的cos不算常见。
“当然。”银露出标准职业假笑,即便如此,还是击中了不少纯情少女的心扉。这个笑容是他流落街头,被表姐捡回来,本来以为人间有真情的时候,表姐手拿相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最终在她的魔爪下被迫学会的。按照他原本的性格,小爷我这么帅,随便站在哪里都应该有人把大把的红票子砸向他才对,还要学戏子卖笑那一套,他不屑。
可是形势比人强,好狐不和狗斗,他还是在大表姐的威逼利诱下学会了如何用标准的微笑得体地应付镜头,以及被迫出了一组cos杀生丸的照片。这套照片还被起了一个肉麻至极的标题,叫“我的眼中只有你”,一经上传,俘获了万千少女的心。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让他觉得当一个coser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尾巴放出来透透气,还可以真·站着挣钱,而不是蹲在街头,面前摆个破帽子,旁边写着纯种银狐求包养这种。
银一边忍受着闪光灯的刺激,一边保持着微笑,感觉自己的嘴角渐渐僵硬。本来以为拍完照片的人们会自觉离开,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脱身,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人类是极其喜欢凑热闹的族群,虽然已经拍过照的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但是有源源不断的路人被围聚的人群吸引过来,一看,唉这个coser出的妆真不错,也跃跃欲试地发起拍照请求。
正当银在考虑要不要在谭卓的眼皮底下施展终极遁术——尿遁的时候,会场另一边的尖叫声解救了面部肌肉僵硬的银。
“天哪!他们竟然出的Beastars全员!啊啊啊雷狗子雷狗子,我要和雷狗子合照!”
“啊啊啊啊哈鲁好可爱!迷你兔万岁!”
“路易的角做得好逼真啊,好想摸摸看啊!”又一个想要动手动脚的宅。
“人群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我不能再笑,我不能再笑,我不,我不,我不能~”心情大好的银哼着歌看向会场那边,丝毫不介意有人抢了自己的风头。不过眼前这伙人,看起来也是一伙妖啊?
因为在漫展上出现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不奇怪,所以漫展一直是深受各种非人族喜爱的聚会场所,这里气息混杂,想要凭借妖气分辨追踪某个妖在这里是行不通的。也因此,一些投机倒把,游走在钢丝绳上的黑市商人喜欢来这里卖一些特殊商品,就比如谭卓刚刚提到的魔鬼荷。
银之所以如此肯定对面的那伙人是一伙妖族团体,实在是因为他们聚集在一起散发出来的妖气太过浓郁,即便在如此妖气弥漫的环境中,也如黑夜中的明月一般夺目。相比之下,银虽然也修为不俗,但是发出的妖气也不过是星辰一般,不能和皓月比辉。
这伙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漫展了,应对签名合影等事娴熟无比,除了刚刚被喊出来的最受欢迎的那三个人之外,还有一只虎,一只羊和一只孔雀,一共六只大妖。
得以脱困的银远远地避开了狂热的人群,在漫展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漫展总是离不开周边和本子,银一路走过,引来不少看板娘的招呼,“小帅哥,要不要来买一个福袋啊?”一个穿着汉服的小姐姐拿着一个鼓囊囊的福袋上前推销。
“福袋?”银有些疑惑,虽然村里已经通网了,一些人类文化习俗的理论课也跟着更新换代,但是总来不及人类自己的网络文化变化得快,福袋是个什么东西,银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嘛,用妖力略微感知了一下,里面大概有一套衣服一个扇坠几张纸片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零碎。
“这就是福袋?”银有些新奇地接过来,三两下就拆开了包装,里面的零零碎碎的小配饰都一股脑地滚了出来,只不过这个汉服的款式,看起来是个裙子?白蓝色的对襟襦裙,好像也穿不了啊。不过他随即想起一件更严重的事情,自己好像……没钱。
“请问这个,还能退货吗?”银有些心虚地问。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外包装不透明的东西,应该是以运气和惊喜为卖点的,现在被他手快拆开了,相当于已经被刮开的刮刮乐、被剧透了结局的名侦探柯南——失去了卖点。
不过汉服小姐姐倒是很大气,“没关系,就当交个朋友,这个福袋就送你了。我叫柳凝涵,你叫什么?”
“我叫银。”
“银,这个名字真适合你。”柳凝涵似乎把银当成了coser的艺名,并没有太过纠结真名的问题。
“谢啦,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因为包装袋被撕坏了,银把所有的饰品用衣服包起来,再塞进那个残破不堪的福袋里,双手紧紧地按住缺口,抱在胸前。在他单纯的心中,吃饭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在收了这么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之后给出请吃饭的承诺,那是只有成熟男人才会做出的有担当的表现。
“好。”柳凝涵微微一笑,似是也并不太在意。
“好啊你小子,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和美女搭讪?小毛孩也长大了嘛。”听到身后传来的那魄力十足的声音,银吓得浑身一激灵。
“姐,你来啦?”短短的四个字,透露出说话人由内而外,发自内心深入肺腑的“高兴”。
“说什么废话,我当然要来了。找你好久了,我们舞台剧的一个姐妹今天来不了了,你来客串一下吧,这是台词本,不算长吧?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赶快跟我去后台换装!”一个梳着干练的短发,却顶着一张美轮美奂的脸的女人不由分说地把银拽走,一边还不忘笑着和柳凝涵打着招呼,“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借用一下,待会儿就还给你!”最后一个字传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消失在大厅门外。
在这个过程中,银试图挣扎过,反抗过,但收效甚微,从远处看起来,他就像一个僵直的人形立牌,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一路拖走。至于究竟是穿女装、背台词、还是半个小时之后就要上台表演这当中究竟哪个才是重点,银一脸生无可恋地觉得,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