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正当空,肆意对大地抛洒着光与热。时间已到五月,正好进入炎炎夏日。
星期天上午。
江城一中,高三(九)班教室。
讲台上黑板两边,硕大的高考倒计时显示屏,正清楚的显示着大家即将进入人生重大转折点的日子。
“兄弟,帮个忙,昨晚一夜未睡,我实在困得有些顶不住了!”段正醇轻声请求坐在前排的死党汪宇昭。
虽然是老班的语文课,但在此时的段正醇耳朵里,那都是天外魔音。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讲台上老班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呐!不管讲得什么内容,在他的耳朵里就自动转化成了;睡吧、睡吧!
“嗻!小王爷您就擒好吧!”坐在前桌的汪宇昭,嘻嘻哈哈的说道。
两人嘴唇未动,双眼平视前方黑板,就完成了这次传音,一看就知是个中老手。
“滚蛋!再叫我小王爷,信不信我封你做我的终身伴伴!”段正醇两眼一翻,极度无语的怼了死党一句。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且又不是他自己起的,估计他老爸以前是位超级武侠小说迷吧,所以才给他起了一个这么拉风的名字。
从小到大,为了他这个名字,段正醇也不知道闹了几次误会。
不过想到书里某位叫这个名字的前辈,最后的结局似乎有些……
摇了摇头,段正醇眼角余光正好从不远处一位靓丽的倩影身上掠过,而这道倩影不知为何,此时也刚好抬头,两人眼光一对,就迅速分开。
得益于国内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就连彩云省的少数民族同学,都有慕名前来他们江城上学的。
只是她的这个名字……
让人实在一言难尽!
刚刚闭眼不到5分钟,一枚粉笔头如同精准的导弹般,击打在段正醇频频‘点击’的头部。
满脑的睡意被人一瞬间惊醒,茫茫然的抬起脑袋,迅速凝视着前面的黑板。
现在什么东西都看清也不要紧,但姿势一定要到位,这是一种本能,求生的本能。上课时间,在教室里能玩粉笔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然鹅…
“段正醇同学,请问老师刚才讲得内容是什么?”一道低沉的女中音,从教室前面的讲台传出。
这话就有些技巧了,不问讲到那里了,而是问刚才讲得内容是什么,分明就是杜绝段正醇自学完毕这些内容后,看见黑板上的题目就能讲出答案来。
偷偷瞄了一眼前排的死党汪宇昭,期望给点提示,那知这一眼差点没把段正醇的鼻子气歪。
死党脑袋前面竖着一本书,此时正爬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但脑袋旁边一条亮晶晶的白线,却深深的出卖了他。
好恶心!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都这么大的人了,睡觉居然还留口水…
段正醇立即收回了眼光。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自己不是吩咐死党要提醒自己的吗?
可…怎么他睡得比自己都还香甜?
面对讲台上“灭绝师太”的强大压力,段正醇讪讪一笑。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记不得是在哪里听过这段话,但并不妨碍这句话的正确性。
“报告老师!不知为什么,昨晚我们家楼下刺耳的警笛声连续响了一晚上,所以我…”
话未说完,就被台上的“灭绝师太”打断。
“不要找任何的理由,任何的借口。你说警笛声刺耳,我家附近还连续几晚都是刺耳的警笛声,但你们看我现在,不也照样精神抖擞的给大家来上课吗?”老师似乎很不高兴。
段正醇左边的语文课代表何晓燕,低着头,在“灭绝师太”看不见的位置上,不屑的瘪了瘪嘴。
说什么精神抖擞的话,这是糊弄鬼啊!
就连这堂课,都是何晓燕等上课了5分钟后,却发现语文老师怎么还没进教室时,专门跑去办公室里叫醒她的。
而且叫醒“灭绝师太”之前,她正四仰八叉睡得正嗨呐!
“……所以你们要多想想,父母含辛茹苦的把你们供到了高中,容易嘛!你们要多想想,老师们就连星期天的休息时间都牺牲了,就只为尽量多给你们一点学习时间,容易嘛!”师太不愧是教语文的,还在滔滔不绝。
其实不说这星期天补课的事,班里还是鸦雀无声,但没想到“师太”一提起这事,班上顿时传来了一阵嗡嗡声音,就连灭绝师太的几次‘肃静!’都没起什么明显作用。
提起这星期天补课,大家谁不是一肚子的冤气。
好端端的双休日啊,居然被硬生生的改为只是星期天不用上晚自习而已。难道真当别人都闻不到,其实很多同学身上都有‘茴香’味了。
“怎…怎么了?”教室里的嗡嗡声,也把不敢放心入睡的汪宇昭惊醒,他先探头探脑了一下,接着才转头不解的看着已经站立起来的段正醇。
“你们…”语文老师发现她有些压制不了教室里的浮躁氛围,眼珠一转,就注视到正一脸茫然表情的段正醇。
“你…,上课不认真听课,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出去!站立到教室外面去。”
语文赖老师气呼呼地,一指教室的门口。
“得!”
看来自己又成了老班的筏子!
拍了拍有些想为他打抱不平的汪宇昭肩头,段正醇低眉顺目的就走出了教室。
段正醇不是差生,从来都不是,相反他从初中时期开始,就一直是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个人。但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从来没当过班长,最多只是勉强担任过学习委员,其它职务是一概不接受。
对于老班拿他当筏子的事情,他不光是心知肚明,而且也算是心甘情愿。
走出教室门口的段正醇摇了摇头,别人都说老班是“灭绝师太”,但在他的眼里,老班才算是真正的老师,而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语文老师名叫赖静玉,从段正醇刚刚进入江城一中的初中部开始,就正好就是他们班上的班主任,所以他对赖老师也算相当了解。
一位面冷内热的优秀老师,这就是段正醇对赖老师的评价。
这话也不是阿谀奉承,段正醇清楚地记得三年多前的某天,天色阴沉,正在上课的段正醇突然被学校的领导吩咐老师给叫到了办公室中。
当几位身穿一身黑色他从未见过的军服男子,递给他两套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色军服,同时还有两本烈士证书时,段正醇的天空,瞬间就塌了。
虽然父母从小就很培养他的独立生活能力,也因为出差而经常性不在家中,让他独立性比一般孩子高很多,但有父母在,总会给他的心里留下些念想,却不是如同现在这般,变成了心中最深处的一个符号。
哭了睡睡了哭,段正醇都不知他到底浑浑噩噩的过了多久。反正在他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里,都是这位面色冷硬的语文老师一直在照顾他,开导他。不然以他当时的状态,会不会饿死都很难说。
也正是因为赖老师的开导,所以几个月之后,段正醇才算勉强走出了心中那段阴影,开始新的生活。
而赖老师看见段正醇走出心中的阴霾后,却笑着不让他把被照顾几月的事情说出去,在她的眼里,仿佛照顾她的学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此时的赖老师,颇有一股古代侠客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意境。
一直是品学兼优的段正醇,高中时期总共打的两次架,也都是因为赖老师打的。
至从他恢复过来以后,他就非常讨厌任何同学侮辱赖老师的行为,而每当有同学当着他的面,辱骂过分之时,他就会发火,续而动手。
所以,段正醇根本不介意赖老师拿他当筏子!
而上个月的模拟考试中,他的成绩就是全年级里一骑绝尘,已经隐隐有冲击国家最高学府的资格。
走出了教室门口,背靠在墙上的段正醇,看着天上的白云,怎么越看越像是一团大大的棉花糖啊,不知躺在上面时,会有多么柔软!
背后有了借力点,眼皮就开始上下晃动,眼见就要完全闭合时,一道凄厉的警笛时如同在耳边响起。
这世道怎么呐?
就算站着睡觉都不给睡嘛!
整个高三全在教学楼五层上,被警笛声给吵闹的段正醇此时睡意全无,透过走廊的栏杆,看见几辆警车正停在学校的门口,后面似乎还跟着一些奇怪的车辆,但因为角度的问题,却是看不清全貌。
而学校的操场上,矮胖的许校长,正带头急急向学校门口小跑而去,而许校长的身后,却是两位年轻的男老师搀扶着一名明显连路都站不稳的女老师紧紧跟随。
看到那位脸上妆都被哭花了的女老师,段正醇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好像是初中部的一位老师。
门卫也许早早就接到了指令,不敢耽搁,几乎在警车刚刚到达的同时,就打开了校门。
许校长一行人距离校门还有200多米远时,几辆警车就迎了上去,从上面下来两位警察,大家握手之后不知在说些什么。
距离太远,段正醇却也听不见,倒是看见几辆如同特种雷达车般的军车,在警车的陪同下,一起开进了学校中。
没有交流几句,段正醇就看见许校长热情的带领警车与军车朝一栋破旧大楼行去。他又踮起脚尖瞧了瞧,众人好像是去学校的杂物楼。
今天的情况有些异常,警察居然不是主力。只见车队来到学校杂物楼前时,几辆警车中出来了十多名警员,而他们只是负责在大楼前面拉起了警戒线。接着,才由几辆古怪的军车中走下一些军人。
这些军人与社会上常见的军人不同,他们的军装眼神是黑色,段正醇瞳孔徒然一缩!
又见黑色军装……